鄭國寶打的一手好竹槓,生生從這些富商身上,把大軍的開拔銀子敲了出來。等送走了客人,任盈盈伸大指道:“夫君好手段。這些人平日裡都是屬瓷公雞的,爲了自己家的事,花錢眼睛不眨一眨,若是爲朝廷的事,要他們一個子兒也是不能。你這回硬是從他們身上要出錢來,盈盈倒是越來越佩服你了。”
“好盈盈,這點錢還是不夠啊。大軍開拔,光有錢不行,還得有糧食。這糧食麼,就得看咱解神龍的手段了,請他來,我和他好好聊聊。”
解峰之前在少室山上,也是積極踊躍,檢舉揭發鄭國寶的干將。後來積極修補關係,送錢贖罪,打點關節,國舅也答應既往不咎。可是見面之後,他臉上也不大自然,鄭國寶卻很自然,先請他坐下。然後問道:“解幫主這回到要恭喜你了。西南三省向來對你聽調不聽宣,這回殺他們個人頭落地,保證這三省成爲你解家的票倉,說不定將來丐幫還真能恢復洪幫主時代的舊觀,再造輝煌,也不一定。”
解峰輕擦冷汗,恭敬道:“欽差客氣。小人何德何能?想要恢復丐幫舊觀,還是離不開國舅您老人家出手相助,我代替我丐幫列祖列宗,謝過您了。我這也是沒辦法啊,誰讓生了兩個兒子,都沒什麼本事,只知道敗家,全無什麼作爲。天天就帶着一羣克來登的同窗胡鬧,小人這日子過的……唉!”
“解幫主不必犯愁,二位少俠年齡還輕,等過幾年,也就知道爲你分憂了。我們錦衣衛手上的情報。可不如你丐幫自己的情報詳實,你要想讓我們動手拿人,好歹也得來個名單吧。”
“名單?有的,有的。”解峰從身上的一隻口袋裡翻找一番,拿出一疊紙交上去。“這上面。是西南三省丐幫團頭、丐意代表、長老的名字,住址。還有他們各家倉庫的所在,也都畫的很清楚。這些人想要發一筆國難財,在家中都存了大批的糧食,就等着一打起仗來,把糧價炒高。國舅此時動手。定能把糧食拿在手裡,大軍的軍糧,就不用犯愁了。”
“好啊,解神龍,你這也算的上立功。不夠本官替你打江山,你這面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一點?”
“國舅言重了。您放心吧,攻打海龍囤,要我丐幫做什麼,解某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好!要的就是解幫主您這句話。放心吧,朝廷有的是官兵,能用你們幹什麼?左右不過是替官軍幫點忙。沒什麼大不了的。比起這西南三省的地盤,什麼都不算。另外,有些人背反朝廷,吃裡爬外,本官動手拿人的時候,你們丐幫的人,也要從中出力。”
“國舅放心,小人都準備好了,您一聲令下,我們立刻就動手。”
成都城西。乃是城內第一家大糧行譚記糧行的所在。大老闆譚增福既是四川第一大糧商,又是成都有名的譚半城。他家裡有幾千畝上好的水田,又與其他幾家有糧食收購合同,背後靠着成都府推官,又勾結了管倉的大使。從官倉裡盜賣官糧,發了橫財。城內都知道他是有名的譚員外,譚半城,卻沒多少人知道,他同時也是丐幫四川分舵舵主兼丐意代表,同時還是丐幫的污衣八袋長老。
當然從他的衣着上,已經看不出半點曾經的污衣模樣。即使是淨衣派的長老,也未必有他講究。這也是正常不過,那些污衣出身的長老,正是因爲當初受過窮,所以一旦發達之後,就拼命的想掩飾自己的污衣出身,衣食用度,刻意奢華,生怕被人看不起。倒是淨衣派底蘊深厚,反倒作風低調,並不張揚。
西南三省距離總壇甚遠,向來就是獨立王國,自行其是,與總壇的關係,只是聽調不聽宣。名義上掛個丐幫的名字,實際上,不怎麼聽從幫主指揮。道路阻隔,關山萬里,總不至於爲點小事,總舵就到地方來清理門戶。
這回解峰帶領大批丐幫子弟進入四川,這讓地方上的長老們人人自危,尤其是前者播州搞那打土豪分田地,聽說到了播州人人有肉吃,還能發老婆。那些下面的乞丐集體大叛逃,這些長老手上除了一些鐵桿核心子弟,再無人手,成了無爪螃蟹,實力跌落谷底。生怕解峰突然出手,來搶大家的地盤,把權力收上去。四川的各路長老、團頭,就全來這譚長老處,討個章程。
譚增壽卻是不緊不慢,命手下人泡了茶,看着茶葉翻滾,格外的愜意。“急啥子?大江大浪過了多少,小小的解峰,就把咱們嚇住了?我譚某,不是面捏泥塑的,任他擺佈。想要動我,也要看他有沒有大的本事。別忘了,我在官面上也有人。曾軍門的那位幕僚,三策先生葉履霜,他也是個愛喝茶的人。我們兩個最近天天在一起講茶,交情好的很。他解峰再本事,還能強的過四川巡撫?他有啥?不過是一路降龍掌,一套打狗棒法,那有什麼用?現在這個時候,大家比的是誰手裡有銀子,誰的錢多,誰說話就聲音大。咱們現在就什麼都不做,等着打起仗來,米價飛漲,咱們就能大賺一筆。有了錢,還怕他解峰做什麼?惹急了,勞資退出丐幫,自立門戶,在西南三省自立山頭,他能把咱們怎麼樣?”
“譚老說的是。可是這糧食生意,穩當不穩當?”一名團頭小心問道“我可聽衙門裡的兄弟夥說了,這回朝廷是要動真格的,連鹽井都封了。說是怕有人資敵,要嚴查炒糧賣糧,倒賣食鹽的。聽說一旦發現,是按通敵論,要殺頭的。”
“哈哈,動真格的?動真格的纔好。朝廷哪次不是說動真格的,可是結果又怎麼樣?我們不還是安心發財,他們越是動真格的,我們的好處越多,我還巴不得他動真格的。讓手下的徒弟們,都去給我掃聽消息,誰家把糧食漲價,就給我去官府舉報。查抄了他們的糧倉,我們少說能拿其中三成,這樣的好事,到哪去找。下面的夥計,把糧食都給我按住不放,等到前面打的焦了,軍糧運籌,都得從本省想辦法,糧食到時候都得被徵上去,當軍糧用。等到市面上沒糧時,咱們再開始賣。想賣多少錢一斤,就賣多少錢一斤,朝廷不搞糧食專營,就是要讓我們隨便漲價,隨便發財。我們若是不這麼做,不是辜負了朝廷的好意?”
與會者不是譚增壽的下游,就是他的股東,糧食生意全都有賺頭。紛紛附和着他的主意,有人猶豫道:“譚老大這主意好的很。可是有一節,若是到時候咱們這麼搞,弄的老百姓吃不起糧,他們鬧起民變來,可怎麼是好?曾省吾是有名的狠人,鄭國寶的本事更別說。他若是遷怒於我等,咱們怕也不好交代啊。”
“出了民變,跟咱們有什麼關係?我倒希望,傾家蕩產的越多越好,咱們的門下,都被楊應龍誆走當壯丁去了。若是沒有人傾家蕩產,咱們想招兵買馬,又去哪找人?曾省吾是個狠人,但是那又怎麼樣?咱們賣糧食的錢,給他在錢莊裡立個摺子,他查咱們,就是查他自己,他還能把咱們怎麼樣?至於國舅,那也好對付,給他找幾個漂亮姑娘,什麼事都沒了。”
幾名長老見他胸有成竹,紛紛挑大指讚道:“譚老大好見識,好謀略。我等佩服,正該你做我們的幫主,解峰算個什麼東西。”
譚增壽哈哈一笑“好說,好說。離不開幾位兄弟夥幫襯,不然哪有我的今天?不過爲了咱這生意,這仗可不能讓他打的太順利。若是朝廷三拳兩腳,把楊應龍打死,咱們還發個什麼財。咱們還得……”
他正要說該如何相助楊應龍,把戰役拖延下去,卻從外面跑來一名弟子“長老,大事不好,有大批錦衣衛,把咱的院子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