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朝英一代人傑,她的求推倒作品,在後輩人眼中,也就成了高明無比的絕世武功。至於副作用麼,那都不叫事,只能說是我輩心志不堅,不能與前輩大賢相比。至於說玉女素心劍法從來就沒有過將敵人擊斃的記錄,那也是林前輩宅心仁厚,不忍殺生。後輩子孫不得其法,不關武功的事,不許污衊我們幾百年的傳承!
按說這武功其實也是屬於古墓派,按照全真教的夫妻共有財產思路,則說是全真的也行,跟華山派是沒什麼關係。當年華山派前輩知道這劍術的名頭,出了重金僱傭全真教中人偷了秘籍,將之改頭換面,就變成了華山絕學。加上私自弄地契的事,足以說明,華山派這種鄰居,有時也不怪別人要驅逐他。
但是後來事實證明,玉女劍法盛名之下其實難符。靠練玉女劍法成就大名的劍客一個沒見,反倒是靠這門劍術成就姻緣或是紅杏出牆的大有人在,玉女劍法在華山派內部漸漸從一門武功轉變成了治療婚後無子的偏方。
後來眼看出了幾起紅杏出牆的事,掌門乾脆定了規矩,除非是夫妻,其他人不可隨意練習。否則一經發現,必要嚴辦。當年嶽不羣與甯中則便是因爲違背門規,偷練了這劍法,便莫名其妙的滾了牀單,要不是嶽不羣的原配死的恰倒好處,還不知道怎麼收場。
這門劍術的名聲遠在其威力之上,嶽靈珊如何不知,自然不會答應。嶽不羣怒道:“這事由不得你!這幾日好好修養身體,讓你娘教你劍招,然後便去傳授國舅。”
甯中則看不過“孩子還病着,怎麼讓她去教人劍法?要不然,就從咱們華山六靈裡選一個人,去教國舅劍法,我看也成。”
嶽不羣勃然道:“師妹,你糊塗!你拿六靈當自己人我知道。但是她們終究是外人,女生外嚮,何況弟子?若是她們藉着這機會,找國舅討一份好處,思過崖後洞這金礦,恐怕就要被挖走一塊。這事,絕對不能讓她們插手,教國舅的只能是自己人。”
甯中則略一思考,忽然笑道:“若是隻要自己人,這事倒也方便。就讓我教國舅玉女劍法便是。”
嶽不羣道:“胡鬧!你……你教他這門劍法,又有什麼用?”
甯中則道:“怎麼沒用?其實國舅也未必是真想學劍,他練一身功夫,又有什麼用?便是遇到敵手,一聲令下,火槍亂打,那纔是鄭國舅的風采。我也不親身下場,只在旁演一路劍法給他看,讓他照着去學,也沒人考較他的進度。師兄無非是想與他拉關係,這樣的關係也算拉上了,至於你別的想法,咱們以後再說,不要操之過急。”
她見嶽靈珊的表現,生怕把她逼急了,到時候便是個魚死網破,因此說了反話,心知嶽不羣絕不會答應。哪知他們夫妻十幾年,嶽不羣心裡也知夫人的用意。想她終歸是寵着靈珊,不想讓她受了什麼委屈,故意來將自己的軍。他素知夫人爲人,冷哼一聲,一點頭:“那既然如此,就有勞夫人了。”
鄭國寶這幾天倒也沒閒着,筆走龍蛇,寫着發展規劃的方案,以及山上的配套建設。按他的說法,就是要人盡其材,物盡其用。樑發算盤打的精,便可去做個管帳先生,陸大有會耍猴,也可算做華山派一個特色項目。當然不能叫耍猴,要叫做華山高手大戰張乘風、張乘雲歷史重演。誰讓那兩個長老綽號裡有個猿字,用猴演他們也算對路。
再來便是文牘請示,畢竟要破土動工,將來承擔會務,都少不了與地方官府打交道。這種事屬於帶動地區經濟,刺激消費,爲地區創造利稅的好事,無論是華陰縣還是西安府,都沒有拒絕的理由。當然,要送他們一成乾股作爲好處,並保證這華山思過崖聖地搶救工作完成後,第一撥招待的就是朝廷的人。
有錦衣持了這書信前去遞送自不必說,鄭國寶又道:“回頭得請幾個說評話的先生來。再加幾個秀才,將這五嶽劍派大戰十長老的事,咱先給他編成話本。到時候也算是一個宣傳陣地,這飯館的廚師什麼的,都不能耽誤。還有賭場,這個必須要有。咱們華山派是名門正派,設個清樓不合適,再沒有賭場,你讓來開會的各派掌門去幹什麼?就剩了找人比武了,這不是製造不穩定麼?”
他又寫信去請陳伯年來,要他入股共籌大事。畢竟這思過崖在華山境內,從人地理角度,無法把它與全真華山割裂開來。若是這事不讓陳伯年參加,他肯定就要在裡面搞破壞。這種人成事或許不足,但敗事絕對有餘,到時候他上躥下跳的折騰一通,這事還不知道要出什麼變化。
陳伯年來的倒快,於這合股的事,居然意外的配合。沒去爭論思過崖的產權問題,歸屬問題,分紅上也很大方。他這大方的態度,連鄭國寶都有點不敢相信。最後乾脆問道:“陳道長,你這大方的態度,倒讓我有些奇怪。你若是有什麼所求,不妨明說,咱們商量着辦。你這樣我反倒有些擔心,怕你要的太多,我付不出來。”
陳伯年這才道:“既然國舅問起,那我也就直說了。前些天,靈應子師兄前來拜訪,我才知,我道門被人欺負到這種地步。分紅的事全聽您一句話,我沒說的。就指望國舅出頭,爲我全真的各位同道出頭做主,懲治那戇山賊禿!”
他所說的靈應子名耿義蘭,自芝山,號飛霞。生於明正德四年。嘉靖年間進士,後棄官在嶗山太清宮拜高禮巖爲師修道。數年後隨師遊華山,跟華山道士趙景虛學道,與陳伯年論起來,乃是師兄弟。後遊訪北京白雲觀,掛旃數年,在白雲觀主持王昆陽門下學玄數年後返回嶗山慈光洞靜修。
三年前,憨山德清和尚在山東太清宮前建海印寺。在土地使用上,兩方就有了爭執。海印寺選址爲嶗山太清宮舊址,起先太清宮只有三官殿部分保存完好,憨山德清也只說是買的三官殿前空地和菜園,並未聲明是買地建寺,當時主持老道人張德容便許了憨山德清一百多畝地。結果買了地不久,就起了海印寺,正好把太清宮佔了一多半,連三官殿在形式上也成了海印寺附屬建築。
嶗山與茅山爲道家兩大修真聖地之一,戇山這一來等於是把太清宮變成了海印寺的附屬,太清宮如何肯認?兩下里便有了廟址爭端,結果在爭執過程中,老主持張德容一命嗚呼。至於是否被和尚打死,這種事十分難講,但是道士們則咬定是被戇山德清和尚爲首的人,把老住持毆打至死。碑記神相被拋於海中,另有山場數處,也被僧人們佔去。
耿義蘭在這種背景下,仗着自己是進士出身,資格老歲數大。雖然出了家,但仍然是官場這個大環境裡的人。仗義出手,幫助太清宮劉真湖、賈性全等人上訴於縣、州、府衙,希望討一個公道。
但他沒想到的是,山東彼時官場中人,有不少還是張居正時代的滄海遺珠。如果按陣營上說,則是不折不扣的“太后黨”。太后信佛,這些人便挺和尚。更何況憨山有“國舅”之名,太后拿他當兄弟,這個國舅,比鄭國寶那個國舅還要硬氣。這是皇帝的舅舅,比皇帝的舅子,怎麼說也大了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