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衆人看得呼吸急促,本來見自己隊長三個人對付歐陽雷,自是手到擒來的。但見這三人在歐陽雷身邊徘徊良久,也是不敢貿然攻擊,這才察覺到歐陽雷的強大之處。
衆人屏氣凝息的,直到此刻,見三人這中蒼鷹搏兔一樣的攻勢出來,方始大大鬆了口氣兒。只是這口氣鬆的稍嫌早了些。就在眼看着三人六隻手堪堪遞到歐陽雷身上時,歐陽雷突然動了。
面對着前後左右的攻勢,歐陽雷不退反進,腳下小步急踏,迎着方大勇和何兵的四條手臂而上,就在兩人滿蓄的勁力將發未發之際,後發先至的搶先接觸。這一來,不但使二人勁力不能完全發揮出來,連身後陳永的一扳,也是頓時走空。
方大勇等三人同時一驚,急待變招,卻見歐陽雷直進的身子半轉,兩條手臂隨之舞動起來,右掌切上何兵自左邊攻來的一拳,左手卻握指成拳,藉着身子轉動的腰胯之力,猛然擊向方大勇右邊攻來的雙爪。
場中同時傳來二人的痛呼之聲,砰砰兩響過後,各自跌跌撞撞向後倒退而去。及到此刻,後面招式走空的陳永,堪堪也剛剛攻到,忽見身邊兩人向外跌去,不覺一驚,尚不及反應之下,只見歐陽雷腳下忽動,恍恍然,如同虛幻一般一個極低的側蹬,只覺小腿一陣巨疼傳來,登時向前撲倒。還要努力站穩之際,視線內歐陽雷雙腳/交錯,頓時不見了蹤影,隨之後背傳來一陣大力,整個人便驀地飛了起來,啪嗒一聲,已是撲跌出兩米多遠。
這幾下,兔起鶻落,乾淨利索至極。每一招每一式,讓場外觀看的衆保安同時興起一種極爲熟悉的感覺。對,熟悉,這幾下,正是精武門中,陳真初訪虹口道場時,對付衆武士圍攻時的手段。只不過在此刻歐陽雷施展起來,卻是更加精簡直接了。動靜轉換之間,猶如羚羊掛角,渾沒半絲預兆可見。
四人在一個交錯之際,短短的交換了不到兩招,卻是一勝三敗的結局。場外保安們原本以爲自家隊長三人聯手而擊,定然是大局底定而發出的那聲吁氣聲,此刻反而像是爲了歐陽雷專門而發似得,直到此刻尾音尚未完全消去。
場中歐陽雷如同夢中,雙目似閉非閉,雖是觀看着三人的一舉一動,但顯然焦距有些散亂,並未真的看清攻擊的人是誰。在他意識中,這些人卻又成了腦海中,爲他糾正差誤而出現的幻想罷了。
三人分三個方向跌出,歐陽雷也停下了攻擊,並未趁勢進擊。站在原地,臉上流露出一份迷茫,三分沉醉,更多的卻是一種興奮,似乎是突然推開了一扇大門,而見到了之前從未見過的美景。
方大勇三人站穩身子,駭然的望着他,對視一眼,不由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場外衆人不懂,只是看着歐陽雷施展的功夫,確實跟電影裡一樣而已。但對於方大勇這三人來說,眼見歐陽雷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段落清晰,明快有效,活生生的將不知被多少人,經過無數次修改後才設計出來的動作,竟然演繹到這種地步,三人這一刻心中對歐陽雷說的,功夫是從電影電視上自己學的一說,已經是再無半分懷疑了。
方大勇甩着如同折斷了的右手,不斷的呲牙咧嘴,低頭細看時,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兒。只見被擊中的地方,皮開肉綻,綻出無數細小的傷口,好似一張張小嘴一般。自己這金剛散手,平日裡就算碰到石頭上,也不會到了這份上啊,方大勇擡頭看着已經稍微有些清醒了的歐陽雷,不由的苦笑着搖搖了頭。碰上這種怪胎,只怕什麼奇怪的事兒,也會變得不奇怪了。
三人中,陳永卻是吃的苦頭最多的,最後那一下,直被摔了個滿天星斗,金光燦爛。要不是何兵上前將他扶起來,只怕這會兒還是趴在那兒回氣兒呢。兩人湊到一起,齊齊苦着臉看着方大勇,哀聲問道:“方隊,這會兒咋辦啊?不是還要再打過吧?”
方大勇心頭一哆嗦,還打過?愛誰打誰打吧,偷眼見歐陽雷身上的氣勢消斂了許多,這會兒已是微不可察了,遂搖搖頭苦笑道:“打毛啊打,這小子醒了,奶奶的,我就懷疑這丫是不是存心的,非得打咱們一頓才故意裝出來那副模樣的。臭小子,早晚給丫個小鞋穿穿,讓你敢打老子,哎喲,真他媽疼!”他說的激動之餘,伸手指點歐陽雷,卻忘了傷勢,登時疼的一陣吸氣。
臺上歐陽雷確實已經清醒過來,看到場中的景象,先是迷惑,隨即便明白過來,肚子裡不由樂的快要抽了。這幫傢伙開始逼着自己這,逼着自己那的,還不是不信自己,想讓自己主動賠禮,哼哼,這下好了,老天保佑啊,啊,不對,是錦衣護體,哈,自己這下給他們的教訓可不是輕的,嗯嗯,不能露出來,打死也不能!
他心中想的明白,眼見三人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心知既然已被覺察到清醒了,可是不能裝下去了,這才微微晃晃頭,張開眼睛,滿臉疑惑的看着對面灰頭土臉的三人,詫異的問道:“三位哥哥啊,你們這是咋了?哎喲,該不會你們三人趁我剛纔只顧沉醉在學武之中,聯手欺負我來着?噯噯,有沒下死手啊?我沒啥事兒吧?”
方大勇三人面面相覷,互相對望一眼,同時咬牙切齒起來。太可氣了,這丫的,賊喊捉賊啊。明明看見咱們這幅慘象,居然還問咱他有事沒?
“歐——陽——雷!”三人同仇敵愾,齊聲喊了出來。歐陽雷身子一抖,腳下向後退去,到了圍繩邊上,一翻身,利索的跳了下去,一邊往門口躲一邊乾笑道:“啊?呵呵,啊,那個,你們看天色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啊?陳哥,你那朋友不也說咱們別耽誤太久嗎?這要我練也練了,打也打了,我看咱們就散了吧,散了吧啊?”
臺下衆保安眼見這會兒沒事了,終於也反應過來了,看歐陽雷被三人怒目相視的樣子,不由的都是齊聲鬨笑。方大勇三人相互對望一眼,同時點點頭,慢慢的從臺子上跳了下來,嘿嘿獰笑着衝歐陽雷逼了過來。
方大勇邊走邊嘿嘿着點頭道:“散!肯定散!不散還能怎麼着啊?不過嘛,雷子你今個兒頭一天來,作爲你的直系領導,我怎麼也得親自送你回去啊,你說是不是?你要去哪兒?怎麼自己往門上蹭啊?身上很癢嗎?來來來,咱哥兒幾個幫你撓撓。”
歐陽雷心中愉快,他經過這一天中連番的打鬥,又被方大勇等人觸發,竟然自己悟出了搏擊之道,對眼前的衆人,實在是說不出的感激。此刻眼見幾人明擺着要鬧,也放開了心思,配合着鬧了起來。
當下裝作一番可憐相,乾笑着衝這個點點頭,衝那個哈哈腰的,一個身子卻是靠着牆一點一點的挪動,往門上靠去。雙手向後胡亂/摸索着,試圖找到開關,奪門而逃。衆人看得有趣兒,愈發笑的歡暢,齊齊隨着方大勇三人圍上來,嬉笑叫好之聲響成一片。
歐陽雷雙目亂轉,終是靠到了門上,手剛剛摸上門把手,就聽方大勇一聲怪叫:“臭小子,你打的我好,居然還想就這麼溜了?奶奶的,賠償拿來!不請哥大餐泡澡三/溫暖,你丫想都別想就這麼算了。”口中呼喝着,張牙舞爪的就撲了過來。旁邊何兵陳永也是異口同聲要賠償,一起撲了過來。
歐陽雷神色大變,再也不顧背後,轉身就去拉門,剛剛將門拉開一道縫兒,就聽方大勇又怪叫了一聲道:“兄弟們,抓住這丫的,見者有份啊。”
衆人哈哈大笑,轟的一聲響應着,歐陽雷只覺腰間一緊,還沒等那門全部拉開,就被後面一擁而上的衆人抱了個正着。方大勇三人趾高氣昂的走了過來,伸手給了歐陽雷一個爆慄,陰笑道:“臭小子,你丫跑啊,告訴你哈,不把咱打發滿意了,咱就一直跟着你回家,把你徹底吃窮。給你那狗窩來個三光政策,看你哪頭上算。”
陳永湊了過來,指着自己被摔的鼻青臉腫的頭,忿忿的道:“還有還有啊,你看我這模樣,你看看你看看,啊,明天可是第一天正式上班啊。被你搞成這樣子,我還有臉去嗎?你說,這該怎麼算?不說滿意了,明天領導問起來,我就說你丫欺負人,給你打成這樣的,看你咋辦。”
歐陽雷連連賠笑,一邊作揖告饒,一邊眼珠子亂轉,打着主意。瞅着身後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的,那扇半開着的門,忽然大叫一聲:“哎喲!”
他這一嗓子突兀至極,又是悽慘無比,嚇得抱住了他的人一跳,急忙鬆手跳開。方大勇等人也是一呆,只當誰真個鬧的沒數,傷了他了。卻見歐陽雷大瞪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衆人的身後,伸手指着,嘴脣哆嗦着忽然喊道:“錢包!好多錢!誰掉的?”
衆人一驚,紛紛回頭,一邊順着他指點的方向去看,一邊往自己身上摸索着。這一番鬧騰,說不定真是誰把錢包丟了呢。
只是當衆人看遍了歐陽雷指點的地方,卻連根/毛都沒發現,而自己身上錢包卻是好好的揣在懷裡,這才反應過來,齊聲笑罵着轉身來看,卻見房門剛剛合上,歐陽雷早已施展高超無比的身法,竄出去老遠了。
衆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正嚷嚷着要去抓他回來,卻猛聽前面拐彎處傳來砰的一聲大震,隨即兩聲痛呼響起。俄頃,兩個驚叫聲同時響起:“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