衚衕裡,一個男子軟軟的坐倒牆邊,雙目迷茫,毫無焦距,任憑兩個青年在他身上翻來找去,將所有值錢的東西一樣樣的取下來。
等到兩人搜刮完了,這才相互輕笑一聲站起身來。其中一個小/平頭伸腳對着男子輕輕踢了一腳,口中啐道:“媽的,穿的人模狗樣的,居然就這麼點油水,白白浪費我這麼貴的好藥了。”
另一人搖搖頭,輕輕一拽他,低聲道:“算了,走吧,不虧就是賺了。再往別的地兒看看,興許還能有大魚。”說着,拉着他就要往外而走。
小/平頭罵罵咧咧的,一臉悻悻之色,剛剛走出兩步,卻陡然撞到前面同伴的背上,不由輕叫一聲,氣道:“我/日,要走不走的,你愣着幹啥?”口中說着,擡手揉着自己的鼻子,卻仍然不忘回頭看着那個仍然一臉迷茫的男子,顯然對於男人身上錢財太少,很是不忿。
只是他說完後,卻不聞同伴回答,心中微感奇怪,這才扭頭來看。只是一看之下,陡然長大了嘴巴,滿面的駭然,半天合不攏來。
衚衕口處,一個渾身散着淡淡銀光的錦袍人,靜靜的看着他們,一言不發。只是看去朦朧的頭面上,兩道如同實質般的眼神,冷光四射,隱隱透出一分赤色。在這靜寂的暗夜之中,突兀的出現這麼一個人,小/平頭第一反應是鬼,只是隨即便否定了。因爲地上長長的影子說明,這分明是一個人。
想到是人,小/平頭心中稍安,蹭的從懷中抽出一把尺許長的剔骨刀,裝着膽子喝道:“哥們哪條線上的?咱們貓走貓道,狗有狗路,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不然哥哥不計較,手裡的傢什可不會跟你講情面。”
他揮舞着長刀,色厲內荏的低叫着,卻不妨身邊同伴猛然一把拉住他,渾身顫抖着,如同篩糠。小/平頭一呆,這才顧得上去看同伴,但見同伴雙目盯着錦袍人,面無人色,褲襠處甚至溼嗒嗒的,竟然尿了。
小/平頭心中一驚,自己兩人雖說多是拿着刀子嚇唬人的,但要真遇上礙事的,自己這個同伴卻也毫不含糊,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怎麼對着這個人竟然嚇成這樣了。這人不過是樣貌奇特點,穿的有些古怪,但也不至於被嚇得尿褲子吧。
小/平頭心中鄙視,對比之下,頗有些得意。眼見對面那個錦衣人仍然一言不發,只是那眸子中卻似乎多了一份嘲諷,正要大怒,同伴卻忽然一拉他,噗通跪倒,抖/顫一團的叫道:“大。。。。大。。。大。。。大。。。。我們。。。我們沒殺過人。。。。。就。。。就是搞點。。。搞點錢財。。。。。不要。。。不要殺我們,饒命啊。。。。嗚嗚。”說到最後,竟然哭了出來。
小/平頭被他一拉,險險沒一頭栽倒,心中正怒着,聽他這麼一哭反而愣住了。疑惑的看了那人一眼,低聲道:“我/操,這誰啊,你他媽的至於嗎?”
那人面色慘白,看白癡一樣的看了他一眼,抖着聲音低聲道:“你。。。你他媽的。。。他媽的豬啊。沒聽過出租車司機說的。。。說的那事兒?”
此言一出,小/平頭只覺腦子中轟的一聲,如同突然爆響了一個炸雷,再次擡眼去看,可不是嗎,這不跟那些出租車司機描述的一個樣嘛。據說這位主兒出手狠辣,向無活口,而且死的悽慘無比。今晚可不知自己撞了什麼大運,竟然碰上他了。
想到這兒,只覺得雙腿忽然一絲兒力氣也沒了,砰的軟倒地上的同時,褲襠裡一熱,也是一泡熱尿瀉/出,沒了笑話同伴的資本了。這一刻的他,嘴脣囁嚅着,滿心想要告饒,卻是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歐陽雷冷冷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兩人,心中無悲無喜,他穿上這身錦衣後,心態便變得極爲剛硬,看待世人很有些俯視的味道。生命在他眼中,與塵土山石無異,有的只是正與邪,對於錯。這一刻的他,便猶如一個判官,鐵面無情。只不過,這個判官判的不是案子,卻是生死。
腳下輕動,如同沒有實質的幽靈,剛一舉步,便悄然出現在那個呆坐在牆角處的男子面前,微一打量,這纔回頭看着跪倒的兩人,冷聲道:“交出搶來的東西,自斷一手,滾!”
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小/平頭兩人只覺的一陣接一陣的寒意,將自己緊緊裹住。慌不迭的將口袋裡所有的東西一股腦的拿了出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搶來的,這個時候卻是連一絲兒線頭都不敢留下。
只是拿出來之後,卻驀然呆住,臉上顯出驚駭哀求之色。自斷一手啊!老天爺,這叫他們怎麼下的去手啊?可在這殺神面前,只怕稍有違忤,就不是一隻手的事兒了,對方能破例不殺了自己,可不知開了多大的面兒了。但是知道歸知道,真要自己砍下一隻手來,小/平頭想想就是一股子寒氣在脊樑後面來回的竄着,一條胳膊抖得跟篩糠似得,別說砍下一隻手來,就是拿住那刀都成問題了。
歐陽雷微微皺眉,看着這兩個窩囊廢,實在是不屑出手。眼見兩人確實是沒那個膽氣下手,頗感不耐。驀然大袖一揮,一道罡風乍起。小/平頭和同伴兩個只覺得渾身一緊,隨即騰雲駕霧一般直直飛了起來,遠遠的啪嗒啪嗒兩聲,雙雙落下,直摔得三葷七素,渾身沒一處不疼的。
好半天掙扎着爬了起來,相互看了一眼,卻同時驚呼出來。原來二人此刻都已經沒了一條胳膊。斷口處,如同被利刃切過,平整光滑,乍一看,好像天生就沒長過胳膊一樣。創口處紅白分明,並沒有想想中的血流如注,反而只是微微向外滲着些血絲,不知這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一刻,兩人毫無疼痛之感,卻是新創太重,還沒反應出來。
眼見這錦衣人如鬼如魅,不似人類,兩人早已膽破,不約而同的同時大叫一聲,撒腿就跑。至於這會兒是趕緊往醫院去呢,還是到什麼其他的地方,卻是半分心思也沒有的。
歐陽雷撇嘴看着二人狼奔豕突,極快的竄入了夜色中不見了,這纔回頭看看那個仍然呆呆的男子,不由輕輕搖搖頭。他早聽說現在有些人用迷藥搶劫,遇上男的不過是丟了錢財,要是女的,那可保不準還會有什麼事兒發生了。今天要不是自己心情正好,又見這兩人實在窩囊,按他每次錦衣出行的手法,世上定然又要多兩條鬼魂,斷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了。
看着眼前這個男子,微一尋思,忽然擡起手來,食指伸出,輕輕往那人人中上點去。那根食指一點一點的下落,卻慢慢的變得晶瑩剔透起來,最後簡直宛如一根冰玉雕琢的假指一樣,在那人人中上一觸即收,隨即身形一動,縱聲而起,落到一處房頂上,眼見那人呻吟一聲,緩緩動了起來,這才展動身影,如同一道搖曳而過的流星般,消失於原地。
他剛剛施展的稱爲定魂針,是剛纔腦中那一大段信息中的一小段,施展之際,只覺一股磅礴的力量,從身上的錦袍上傳入體內,自然而然的便一蹴而就。
這定魂針本是對重傷垂死之人施爲的,名爲定魂,乃是攝天地之精華,行延續生機的功法,對於那人不過是昏迷來說,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之舉。但歐陽雷纔剛剛獲得一點兒能力,也不會別的,又不能在那兒傻傻的等那人自己醒來,也想試試這莫名出現的東西好不好用,這才毅然出手。
那人可不知自己多麼幸運,有了這絲天地間最本源的力量刺激,雖然只是稍沾即走,但便是那極細微的一星半點兒,也讓他受益良多。今後身體必然會比旁人健康許多,這卻是後話了。至於該人醒來後,看到地上一堆錢物,還有兩條血淋淋的胳膊,驚恐萬分,慌忙報警等事兒,自也是題中應有之意,不再細表。
歐陽雷飛身離開,行不多遠,忽然覺得一陣難言的疲乏襲至。腦子中暈暈的,似乎隨時都有倒下去的感覺,不由大駭。此刻雖是在一些老建築上飛奔,但總麼也是有着好幾米高的,這要是一個倒栽蔥下去,那可不慘大了啊。強打精神,左右踅摸了一下,飛身落到實地上,找了個隱秘的地方,扶着牆站住,慢慢緩和着那份不適。
夜風微微吹動下,忽然感覺一絲不對勁兒。打從將錦衣召喚出來後,他早已發現,錦衣包裹住的軀體,幾乎可以說感受不到什麼炎熱寒冷之說了。而此刻,竟然隱隱有些涼意,如何不讓他心驚。急忙低頭看時,果然見身上的錦衣恍恍惚惚的,不復先前那麼光鮮。這一陣子上升了不少的彩色,此刻,竟然也褪去不少,不由心頭一陣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