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費勁心思觀察,最後只得無奈放棄了。與其說找不到歐陽雷的漏洞,不如說是找不到歐陽雷哪裡沒有漏洞。對於懂技擊的人來說,都是儘量減少自身的漏洞,並伺機用步伐或者短暫的試探,去尋找對方的漏洞,從而達到擊倒對方的目的。
而此刻在陳永的感覺上,歐陽雷全身鬆通圓融,處處破綻反而成了沒有破綻,這種情況大違常規,讓他不敢輕動。
歐陽雷卻是哪知道這些,他根本就沒學過什麼正規的搏擊之道,依靠的只不過就是超人的速度和力量。要說真有什麼成型的搏擊術,也是白天跟徐軼倫打鬥時,靈感忽至,依靠錦衣幫助,形成的那套身法而已。
此時,面對着陳永不停的轉着方向,就是不肯上前,不由的頗感不耐。他剛纔在黑哥燒烤那兒,仔細留意了下電視裡的一些動作,對於一些簡單的出拳踢腿的動作,估計應該也能照着施展出來。這會兒既然就是走過過場,又何必這麼煞有介事的,隨便打幾下不就完了嘛。
他心中想着,就不在等待,對着陳永忽然一咧嘴,笑道:“陳哥讓我,我就不客氣了啊,接招!”
口中喝着,身子猛地向前幾步,整個身體在進步過程中,極快的轉動一圈,右腳順勢猛踢而出。腿風霍霍之際,空氣中猛然帶起一陣嘶響,這一腳如同迅雷閃電,雷霆暴烈,正是精武門中主角曾經表演過的一招側踢。舉動之間,與白天他在場中的表現截然不同,顯然就是剛剛學自影片中的功夫。
只是這一招雖然陳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在這一刻卻依然是面色大變,只因歐陽雷這一腳實在太快,腳未至,那股罡風就已經先達,陳永打鬥經驗豐富,只從這一點上,就察覺到這一腳的力量,絕對是可畏可怖的。
他本來算計的挺好,該躲避躲避,該招架招架,總不成自己也知道那部片子裡的一些動作,到時候還被打中。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同樣的招式在歐陽雷的速度和力量下,別說退讓,就是招架都有些倉促了。
眼見這一腳猛烈霸道,不敢有一絲懈怠,猛然嗔目大喝一聲,雙臂豎起並排在胸前,硬接下了這兇猛的一腳。
場中只聽“砰”的一聲大響,但見陳永大叫一聲,蹬蹬蹬腳下連連倒退,直退到圍繩上才堪堪被擋住。要是沒這個圍繩,只怕這一腳之下,就能將他直接踢下臺去。
旁邊衆人彩聲四起,他們不懂搏擊,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眼見歐陽雷這一腳的效果,毫不次於影片中的特技,讓衆人好似身處影片當中,大覺過癮,當下便不由的大聲叫起好來。
這些人叫好興奮,方大勇和何兵卻是面色微變,相互看了一眼,不覺的都是心驚不已。從歐陽雷簡單的這一招上,就可見其超凡的領悟力了。側踢並不難,難就難在那種角度、時機的把握上。進步的步伐多大距離,轉身後出腳的時間,腰胯與全身力道的結合,每一個細微處,都要臻至諧調的地步,才能將這一招發揮出威力。不然隨便一個人都能學會這一招,豈不是到處都是高手了。
而歐陽雷這一腳,卻是明顯已經登堂入室,使得自然完美無比,如同練過無數次一般,要是真的如同他說的,只是剛纔看了影片才學着來上這麼一下的,那麼其人的悟性和模仿力,可就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了。
場外衆人各自心思,場上歐陽雷自己也是呆住,他本想胡亂搞幾下算完,哪知道剛纔才起意要踢出這麼一腳,腦子中便如同打開了一道精細的程序一般,瞬間將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直接反應到身體各個部位。
速度雖然快的令人有些目眩,但卻清晰無比,如同唱作大家的雲板疾唱,雖如疾風驟雨,但卻段落分明,腔圓字正。
一腳從發動到結束,猶如神工鬼斧,仿若天生就會一般。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讓他快美難言,只想要陶醉進去。難道真的可以?歐陽雷傻傻的站在當場,不自覺的在腦子中,將剛纔影片中的種種動作,細細的過了一遍。
他剛纔看電影時,只是爲了記住幾個簡單的動作應付了事,並沒有真正的代入進去。而此刻一旦將自己代入了,頓時只覺的渾身精力瀰漫,體內在白日只是緩緩流淌的氣流,竟然豁然急速的運轉了起來,讓他只想舞動手腳,不吐不快。
他體內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只覺得自己定然是在手舞足蹈了,但在外人看來,卻是毫無半分動靜,整個人如同嶽峙淵渟,瀰漫出一股無形的壓迫之力,向四周緩緩發散着。
靠在圍繩上的陳永只覺得雙臂如折,疼痛無比。剛剛站穩身子,忽然感覺到一股莫大的氣勢,從場中靜靜戰立的歐陽雷身上欺來,不由大駭。到了這個時候,他哪還敢任憑歐陽雷蓄勢,忍着雙臂上的疼痛,腳下急動,往來遊走,免得被對方的氣勢鎖定。
對於現在立於中心的歐陽雷,就好像是一桶烈性炸藥,隨時都有被引爆的危險。一旦被其氣機鎖定,找到了宣泄的途徑,那麼接下來迎接的,必然是狂風驟雨般的打擊。陳永實在是沒有什麼信心,能輕鬆自如的承受下來。
有心要大聲叫停,卻覺得周身壓力倍增,竟然連話都難以說出口來,心下更是駭然,額頭上不由的滾出汗來。
此刻,方大勇和何兵也察覺到不對了,兩人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高聲呼喝歐陽雷停下。哪知歐陽雷雙目微闔,這一刻,再次進入了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去了,對於身週一切充耳不聞。腦中各種電影中的招式,如同急速翻動的連環畫一樣,周而復始的往來不絕,自發的組織起來,再一一分拆,相互搭配組織。海量的信息,狂涌在腦海之中,洶涌澎湃,一發不可收拾。
方大勇和何兵眼見喊了半天也不見他有動靜,而陳永的面色卻是越來越白,眼中分明露出驚恐之色,不由同時面色大變,顧不得驚世駭俗,齊齊大喝一聲,都往臺上跑去。
等到一上了臺子,二人頓時感覺猶如身處狂濤駭浪之中,四周無形的壓力瘋狂涌過來,將兩人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也幸虧這麼一來,歐陽雷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勢,也被分拆爲三。他此刻自身並無意識,也對三人沒有殺心,故而體內的氣勢,只是因勢利導而已,不然,方大勇和何兵這麼莽撞的上來,定然會直接引來歐陽雷雷霆霹靂般的攻擊,後果將不堪設想。
場下衆人這會兒也看出來了不妙,紛紛起身,想要往前靠,只是剛剛走近擂臺,心頭便突兀的升起一陣戰慄,潛意識中阻止自己再往前去。
方大勇何兵終於和陳永站到了一起,三人合力,堪堪將那股無形的壓力抗住,這才抹了把冷汗,小心的防備着。方大勇轉頭見部下想要往前來,連忙喝止,讓他們安心的坐着,不要靠前,衆人如逢大赦,紛紛歸座,卻是大氣也不敢出,緊張的看着場中四人。
陳永得了方大勇和何兵的幫助,總算是透過來一口氣兒,大喘着驚道:“我說,歐陽這是什麼功夫啊?電影裡有這麼一說嗎?他該不會是想要我的命吧。”
方大勇臉色凝重,雙手虛虛的在身前擺了個架勢,只是注意着歐陽雷的反應並不接言。何兵卻是不停的躍着小步,身體左右搖擺不定,似是在躲避着什麼,頭也不回的接道:“歐陽的悟性果然恐怖,我覺得他這會兒似乎是悟到了什麼,正在慢慢適應整理呢。這種無形的壓迫,只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也算是天生的吧,否則絕不會這麼沒有節制的。”
陳永心頭稍鬆,剛纔自己孤身面對歐陽雷的那段時間,如同從地獄來回走了一圈兒,讓他實在有些心驚膽顫了。曾經有那麼一霎那,甚至懷疑歐陽雷是不是存心要殺自己,這才問出這麼一句。此刻聽何兵說完,忽然覺得大是輕鬆。
只是他正要鬆懈下來,一直不說話的方大勇忽然沉聲喝道:“不能再讓他這麼下去了,否則不用等他自己調整好,咱們耗也把自己耗死了。必須讓他有個宣泄的途徑,即能幫他加快速度,也能解開這個死結。咱們一起動手攻擊他,等他稍稍恢復些神智,再叫醒他。”
何兵和陳永聽的面色微變,但稍一遲疑立時點頭,三人腳下滑動,各自依着特有的步履向歐陽雷靠去。雖然感到那份壓力仍然很大,三人分享,卻是都在能承受的範圍之內了。
歐陽雷似無所覺,雙臂仍是靜靜垂着,渾身鬆弛圓融,如同與四周融爲一體了。三人等着靠的足夠近了,方大勇這纔對二人使個眼色,三人同時大喝一聲,向前撲去。何兵用的是格鬥術,方大勇卻是擺着奇特的姿態,雙手五指半屈,似爪非爪,顯然是一種獨門功夫。二人瞄向的,都是歐陽雷的胳膊,只要控制住他的雙手,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反觀陳永,使出的卻是軍中小擒拿手,從歐陽雷身後而上,來扳他脖頸。三人分進合擊,這一發動,如同電光霹靂,歐陽雷身體各個角度,登時全被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