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芷擡眼瞧一瞧林望舒,只覺得他話裡安慰的成分太重,實際上誠意不太足。
林望舒瞧着蘇青芷的小眼神便笑了起來,他笑着跟她,說:“我們家的事情,我們兩人商量着行事。”
蘇青芷的心裡裝着事,她暫時的忘記了蘇家老大人的事情。
林望舒的心裡反而記掛着蘇家老大人的事情。
第二天,大早上,林望舒出門前,他轉彎進了蘇家。
蘇豐道正要出門,他瞧見他,一臉的詫異神色,說:“望舒,你這個時辰來,有事嗎?”
林望舒瞧着蘇豐道面上的神色,他笑着說:“我起的有些早,想着順道來給祖父請安。”
蘇豐道瞧着林望舒的越發覺得順眼,他還是笑着攔了攔他,說:“我去請安的時候,我祖父正睡着。
等到你下午回來的時候,你再順道來請安吧。”
林望舒跟着蘇豐道出了院子門,在這樣的時候,他自然不好跟蘇豐道提一提蘇青芷心裡的不安。
蘇豐道心裡有事,他也沒有多注意林望舒的神色,兩人當差的官府方向不同,很自然的各走各的道。
這一日的上午,突然下了大雪,蘇青芷派人去蘇家問了情況,她聽來的消息,依然是大好的消息。
蘇青芷想着再等一等雪轉小之後,她過去給蘇家老大人請安。
明氏妯娌這時候派人送信過來,她們說雪下得有些大,她們想去蘇家給蘇家老大人請安,問蘇青芷的身體情況。
蘇青芷自然樂意有嫂嫂們相伴去蘇家,她想着雪下得太大,就把林靜琅留在家裡面。
妯娌四人轉出林家門,她們剛進蘇家院子門,就聽到一陣哭聲。
蘇青芷停下腳步,她的眼淚緩緩的落下來。
明氏立時跟張氏和劉氏說:“我留下來,你們兩人把琅兒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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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半扶着蘇青芷往前走,說:“小九啊,你別慌啊。只是有人哭了,不會有什麼事情啊。昨天,你不是說老大人還清白的說着話。”
明氏和蘇青芷趕到蘇家主院的時候,她們瞧着院子裡衆人的神色,兩人心裡立時明白,蘇家老大人去了。
唐氏一臉淚痕的從內裡出來,她瞧見明氏和蘇青芷說:“我正要派人知會親友們,這樣的天氣,又要辛勞你們。”
明氏連忙眼唐氏說:“我現在讓人回家安排人過來,有什麼事情,親家伯母你只管吩咐人去做。”
唐氏瞧一瞧蘇青芷說:“芷兒,你去東園坐一坐。”
蘇青芷向着蘇家老大人的房門跪了下來,她笨拙的磕了三個頭,然後在明氏的扶持下起身。
她這樣身體的狀況,她不能留下來讓唐氏操心,自然只能先去東園。
她轉頭跟明氏說:“大嫂,你和我先去我母親那裡坐一坐。”
明氏護持着蘇青芷往東園走,路上,她由着蘇青芷安靜。
蘇青芷在唐氏的房裡坐穩之後,她微微皺一下眉頭,跟蘇青芷商量着說:“小九,親家大嫂要忙家裡的事情,你看一看,你是不是能過你大嫂那裡去,順帶瞧一瞧兩個侄子。”
蘇青芷立時明白她的意思,她跟着起身說:“大嫂,多謝你提醒我,我去我大嫂那裡坐一坐,順帶也能幫着瞧一瞧孩子。”
明氏在心裡輕舒一口氣,唐氏的房太冷了,她們從外面進房,都不曾感受到多少溫暖。
她們去蘇豐道的院子,趙氏已經去了主院,她身邊管事婦人瞧見蘇青芷過來輕舒一口氣,說:“九小姐,我們家主子說過你來了之後,就在房裡歇一歇。”
明氏這時候也放心下來,她跟蘇青芷招呼過後,她急急的走了。
蘇青芷進到趙氏的房裡,她瞧着外室裡兩個在榻位上的孩子。
平平瞧着她,就一臉歡喜的叫起來:“姑姑。”
他然後四處張望着,再叫:“琅兒,琅兒。”
蘇青芷跟他低聲說:“平平,一會琅兒就來了。”
平平衝着她笑了笑,他伸手指着弟弟豆豆跟蘇青芷說:“豆豆,不說話。”
蘇青芷瞧着他想笑又笑不出來,低聲和他說:“平平,豆豆再大一些,他就能陪你說話。”
趙氏的管事婦人見到蘇青芷在,她心裡安心下來,然後還是低聲跟她說:“九小姐,你有什麼吩咐,只管叫外面的人,我去瞧一瞧主子那裡有什麼安排。”
蘇青芷瞧着她說:“你放心,我不會讓這裡無人看護。”
蘇青芷在管事婦人走了之後,她低頭瞧一瞧身上的衣裳,她今天的衣裳是暗紫色,還帶有細碎的花,不太適合這樣的日子穿着。
她吩咐常福說:“你去給我取一身素色的外衣來。”
常福走了之後,蘇青芷瞧着榻位上各得其樂的兩個孩子,還是做孩子好,這般的天真無邪安然。
她想起蘇家老大人來,她的心裡有一種悶悶的感覺。
蘇家老大人這個祖父待孫女們一向有一種距離感,在蘇青芷的記憶裡面,他一直不象蘇家老夫人一樣表現得慈愛親近。
他的身上總有一種威嚴不可親近的氣質,蘇青芷從心裡面對他是敬而遠之。
蘇青芷仔細的回想着蘇家老大人,她很快的發現,她的記憶裡面最鮮明是最後一次的印象,在那印象裡,蘇家老大人表現出他的慈愛關懷。
常福很快的給蘇青芷取了衣裳來,也把林靜琅帶了過來。
她低聲跟蘇青芷說:“主子,家裡已經派了人手過來,也讓人去通知了少爺。”
蘇青芷伸手半抱一抱林靜琅便放了手,小小的人兒,已經換了早起穿着的紅衣,如今一身後素色的衣裳,一張小臉紅潤。
小人兒的眼睛有慌張的神色,她示意蘇青芷低頭,她湊近過來,低聲說:“母親,他們都在哭。”
蘇青芷伸手摸一摸她的臉,說:“琅兒,昨天你見過的老外祖父,他今天走了,大家捨不得他。”
林靜琅有些不太明白的瞧着蘇青芷說:“走?遠嗎?”
蘇青芷嘆息着說:“很遠,在我們有生之年,我們都不會再見到他。”
林靜琅一臉不明白的神色,然而這樣的生老病死大事,蘇青芷也跟一個小小孩子無法解釋清楚,正好平平在榻位上叫着:“琅兒,琅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