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未止,紛爭不休。唐安與吳君麒殺了個天昏地暗,彼此都是受了不輕的傷,然而他們始終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只是不斷的朝着對方拼殺着……
他們之間的對決不算是巧合,因爲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必須要面對彼此的敵人。吳君麒不在乎西北是否和平,相較之下,他更喜歡戰爭,他渴望着鮮血!
“殺!”
唐安手握浮屠,眼中充滿了冷漠。此時此刻,他終於是看懂了吳君麒,與霍元寧不同,吳君麒有着蠻族的兇狠與暴戾,因爲他骨子裡是流着蠻族的鮮血。
縱然他在西北生活了二十餘年,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不是個漢家兒郎,縱然他給自己起了一個漢家人的姓氏……
“嘿!”
吳君麒冷笑,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隨即又一次朝着唐安衝殺過來。他不甘心,他覺得自己並不比唐安差,然而事實就是……他真不是唐安的對手!
怒喝聲中,吳君麒的刀已經貼在了唐安面前。一瞬的功夫,唐安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來的好!”
唐安雖驚不亂,揚起浮屠便擋了過去。然而吳君麒怎麼可能只有這麼簡單的招式,就在唐安擋刀的同時,他嘴角抹過一絲玩味,卻是又摸出了另一把短匕出來……
“去死吧!”
看着這把短匕,唐安瞳孔急劇縮小。這把短匕散發着幽藍色的光芒,一看就是染上了劇毒。看來,這吳君麒早就想對自己下手了……
“呲……”
唐安不斷後退,卻是在最極限的距離內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匕,然他雖是反應不慢,但衣服還是被劃了一道口子,亮出了裡面的細甲。
“好毒……”
看着衣服上的刀痕,唐安不由輕蔑一笑。他握緊浮屠,眼中變得愈發冰冷,之前他還對吳君麒懷有一絲憐憫,他想着吳君麒還算是半個霍家人,無論如何也得給霍元寧一個面子,但現在看來,真的是不需要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唐安並不會刻意與人交惡,但他也不會怕了誰。有句話說得好,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只要有人跟他過不去,那唐安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此時的唐安徹底癲狂,他握緊浮屠,隨即不要命的斬向吳君麒,而吳君麒也是渾然不懼,再一次朝着唐安撲了過來……
電光石火之間,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突然響起。衆人定睛一看,卻發現吳君麒抱着一隻胳膊瑟瑟發抖,而唐安則是握着浮屠,冷漠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吳君麒!
“這……”
“吳君麒的胳膊……”
此時石長傑也是收斂了悲傷,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吳君麒。這吳君麒算是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的戰將了,然而在唐安手中不過數十招就丟了一隻胳膊,委實是讓他駭然。
“你還要與我爲敵麼?”
唐安淡淡望着吳君麒,心中卻是有些不忍。他不知道吳君麒爲何如此之拼,但他還是看到了吳君麒眼中的那一份認真與執着。
“呵呵,這天下沒有什麼可以擋住你了……”
吳君麒慘笑,終於又扔下了手中的刀。他輸了,輸的一敗塗地,他不能幫元澈什麼了,因爲他已經失敗
了,他真的擋不住唐安……
“你本不必如此!”
唐安搖搖頭,卻是徑直走過吳君麒身旁,一步步逼向了元澈。而元澈依舊是在逼寧遠城中的將領做出一個生與死的抉擇……
然而這半城將士沒有多少人畏懼元澈的威脅,他們看元澈的目光就像看一個跳樑小醜一般。
“大興之所以能存在這麼久,靠的不是威逼利誘,也不是強權與殺戮,因爲大家都向往着和平,大家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安寧,而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懂!”
唐安憐憫的望着元澈,眼中隱約有那麼一絲嘲弄。在這個世界上,總有正義與公平的存在,總有不畏強權的人。
大興將士征戰西北一年之久,與蠻族血戰尚且不怕,何懼於死,他們不在乎元澈的威脅,他們只怕百姓戳他們的脊樑骨……
“我不懂?”
元澈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迷惘。他不明白自己與唐安差在哪裡,爲什麼這麼多將士不願意相信自己,而是相信這個出身平凡的泥腿子。
“你不懂!”
不待唐安開口,一個冷漠的聲音從元澈身後響起。一個紅衣女子手握板斧騎着高頭大馬緩緩走來,而她的身後還有個女子提着個血淋淋的腦袋,面上寫滿了風輕雲淡。
“送給你!”
冷冷將手中的頭顱丟出,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如今的元澈已是陷入絕境,他再也沒有希望了,沒有誰能夠支持他了……
“林國忠……”
看到林國忠的腦袋,元澈不由嘆了口氣。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他真是到了無力迴天的地步,他失去了所有……
“你輸了!”
唐安無心嘲弄,他只是很平靜的說出了一個事實。元澈敗了,他不是敗給唐安,而是敗給了自己。
“你以爲你真的勝了麼?”
元澈笑笑,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他握緊拳頭,隨即又冷冷的道:“你以爲……我……我……咳……”
突然,元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他捂着嗓子,臉色突然就變得蒼白起來,然後他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然倒在了地上……
“有意思。”
唐安一步步走近元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這可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元澈,元澈是個死也會拉着他一同下地獄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呢?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元澈還真就是死在了唐安面前。他瞪大眼睛,滿臉的不甘與憤懣,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塵歸塵,土歸土,塵歸塵,土歸土哦……”
穆青衣搖搖頭,隨即又頭也不回的朝着寧遠外走去。唐安不需要她,她也不能再給唐安帶來什麼……
“你也去死吧!”
然就在此時,瘋狂的一幕發生了。石長傑握緊長劍,卻是突然發難,直接刺穿了張文劍的胸膛……
“咳……咳……”
張文劍慘笑,眼中竟是有那麼一絲滿足。他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痛苦,因爲他早該死了,從石三鬥倒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該死了!
“這……”
眼看張文劍倒在石長傑面前,唐安不由苦笑起來。還要流多少血,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兒啊!
不知爲何,唐安突然想起了一首歌,這首歌最能表達他此時的心情,也能最好的描述此時此刻的寧遠……
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眼前飛揚着一個個,鮮活的面容。淹沒了黃塵古道,荒蕪了烽火邊城。
歲月啊,你帶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興亡誰人定啊,盛衰豈無憑啊,一頁風雲散啊,變幻了時空。
聚散皆是緣哪,離合總關情啊。擔當生前事啊,何計身後評。長江有意化作淚,長江有情起歌聲。歷史的天空閃爍幾顆星,人間一股英雄氣,在馳騁縱橫……
一切仍要繼續,就像是一日三餐,每一頓都是少不了的。寧遠的兵馬總要回帝都,這樣的日子也該結束了!
兩日後,王師出了寧遠,並開始奔赴中川。此時的黃水已經解凍,水面上更是停滿了船隻,就爲等待王師迴歸……
看着自己戰鬥過的地方,唐安不由深深的嘆了口氣,當初他在這裡與哈察兒血戰數日,硬是將天旗三十萬蠻騎留在了這裡。
而現在,黃水之畔多了一座豐碑,一個英武偉岸的男子橫刀立馬,他的腳下是無數蠻騎……
“這是我麼?”
看着那把酷似浮屠的長刀,唐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的雕像還能永鎮黃水,實在是有意思啊……
“自然是你,那麼醜的人,不是你還能是誰呢,咯咯……”
冷冷捂着嘴,險些笑彎了腰。她自是知道唐安有多麼的臭美,若是不給他潑點涼水,只怕這會兒又要蹬鼻子上臉呢……
“哼,上船!”
聽到冷冷的話,唐安差點氣歪了鼻子。聽聽,這是人話嘛,這是自家婆娘說的話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是自己的仇人呢……
唐安黑着臉上了大船,而冷冷則是笑了個花枝亂顫。她知道唐安有點小心眼,但她怎麼也想不到唐安竟然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
“終於可以回家了……”
看着淘淘黃水,唐安心中難免多了些激動,出帝都已經一年有餘,至於青城,他都快忘了這個自己穿越過來的地方了……
“是啊,終於可以回去了……”
冷冷握住唐安的手,心中多了幾分溫暖。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總算可以結束了,他們再也不了西北的戰事而提心吊膽了!
然而事實遠遠不像她想象的那麼簡單,這帝都並沒有表面上那般平靜……
西北紛爭不休的同時,帝都也在起着微妙的變化。自打贏了這場世紀之戰,帝都是一片歌舞昇平之聲,而皇帝更是在萬人簇擁下開始了他的封禪之旅!
然而這封禪本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這是忠王父子問鼎天下計劃的一小部分。事實上,就在皇帝的儀仗出了帝都之後,一切就已經變得不同了……
如今帝都是太子太監國,而輔佐的六大臣則分別是壽靖王與曹國舅兩派人馬。這人要是勾心鬥角起來,那總會忽略一些事情,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有人回來了!
元澈在西北鬧出的動靜不算大,所以知道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可以說除了唐安之外幾乎沒有多少人敢把這事兒往外面傳,但唐安不往外傳,不代表這事兒傳不到帝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