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很多時候敵人要比親人更瞭解自己,因爲他總是想着怎麼置你於死地......
事實上朝廷也很想早點結束這場戰爭,因爲朝廷同樣耗不起。北方蠻族常年肆虐邊關,朝廷不得已屯重兵對抗蠻族,這麼多年下來,國庫也幾乎變成了個空殼子。所以朝廷更希望早點結束這場戰爭,一旦雙方打起持久戰,蠻族就有可能乘虛而入,若是真的出現這種情況,那麼頭疼的又該是朝廷了……
不過唐安顯然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至少他現在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原因很簡單,唐安心中的敵人是反教,而湘王顯然跟反教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湘王也是他的敵人。他不把反教的水趟個清澈見底他是不會罷休的,朝廷恰巧是反教的敵人,而且是反教最大的敵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即便人家不當你是朋友,你也不能把人家推向敵人的陣營。所所以唐安今天要跟趙清河談一談,探一下趙家的意思,畢竟趙家在青城盤踞了太久太久......
趙家是青城一個詭異的存在,這個家族存在了多久已經無法考證,但是在青城,姓趙的人絕對不在少數,而青城趙家最爲尊貴,所以只要趙清河哼一聲,這青城之主是誰還真是未可知啊!
“現在你應該明白我叫你過來的意思了吧,如今曹旭大軍即將攻打青城,而反教還在青城胡作非爲,趙家何去何從?”
唐安笑笑,隨即又緩步走到了青蓮身旁。他把玩着手中的浮屠,心思卻是落在了趙清河的身上。他這不是威脅,只是希望趙清河能夠給他一個答覆。
趙清河根本沒有看青蓮,只是默默低着頭。唐安給他的壓力不小,因爲一旦他做出決定,那就將趙家的命運與決定結合在了一起,但是現在他又不得不做出一個決斷,因爲趙家不能再沉默了,從反教窺探趙家之時,趙家已經是命懸一線……
“你真的姓唐嗎?”
不知爲何,趙清河突然笑了起來,他看着唐安,眼中多了一絲玩味。至於決斷的事兒他似乎已是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唐安一愣,隨即慢慢轉過頭來。他看了一眼趙清河,微一思索已然明白趙清河這句話的意思。看起來趙清河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他懷疑自己是朝廷的人,或者懷疑他是宇文家族的人。
“我叫唐安,唐伯虎的唐,華安的安……”
這句話他說了無數次,可是這一次他還是要說。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其實一切都沒變過。即使變了,那麼大家也都在變化,這種變化等同於不變……
“我明白了!”
趙清河點點頭,隨即又緩緩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已經冰涼的茶水,隨即又沉聲道:“青城不是別的城池,所以青城的防衛也算不上問題,吳陽雖然守不住青城,但是三日之內青城依舊是朝廷的,曹旭還沒有那個資格拿下。”
說完這句話,趙清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江湖酒家,至於青蓮,卻是連看也懶得看上一眼,他不希望這段時光真的發生過,但願這只是一個過去的噩夢。
唐安哈哈一笑,隨即將趙清河未喝的那盞冷茶潑到了地上,他緩緩閉上眼又如同自言自語一般說起話來。
“不管是對反教還是對趙清合你都只是個棄子,沒用的廢物,僅次而已!”
“哼!”
青蓮冷哼一聲,臉色卻是有些蒼白,他看着那個少年的背影緩緩消失在眼前,整個人的心也隨之墮入了無邊地獄。
“帶下去,莫叫她死了!”
似是聽到了青蓮的聲音,又似是怕人打攪。唐安閉着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卻是讓人將青蓮帶了下去。
“這樣也好,也好啊……”
唐安淡淡一笑,卻是慢悠悠的躺
在了竹椅上,整個人顯得無比悠閒。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即將到來的大戰,似乎心中只有暫時的休憩。
趙清河需要時間,他需要花時間去思考這些問題,畢竟這趙家不止他一個人,他現在還做不了趙家的主,但是自己的父親整日追求長生,與一些道士廝混在一起,着實是讓人傷腦筋啊!
不過他還是向唐安透露了許多重要的事兒,這是爲他自己在拖延時間,也是在爲唐安爭取時間……
肅殺之氣鋪天蓋地,馬蹄如雷直踏青城。楊花謝在了這流血的四月天,漫天柳絮如同落雪一般遮在地上,可是下一刻它們就被馬蹄重重踩碎,僅留下瑣碎的印痕。
“將軍,前面就是青城了!”
副將精神一震,如同看到了他的故鄉般欣喜。而曹旭則是不緊不慢的向前行進,他催着駿馬微笑着點了點頭,眼中也是流露出了些許輕鬆。眼看就要到青城了,就要到他夢寐以求的地方了,這一次他要讓曹旭的名號響徹南國。
“不知道曹漢升那個蠢貨有沒有拿下青城啊,若是青城縣令真的那麼沒骨氣,那可就不好辦了......”
曹旭嘴角抹過一絲玩味,眼中多了一絲嘲諷。他倒是很期待跟他這個族輸見一見啊,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將軍,這曹漢升便是被縣令給殺了也說不定啊,您說呢?”副將討好一笑,卻是又將一封書信呈到了曹旭的手中。
“這是......”
曹旭皺眉,隨即又疑惑的看了一眼副將,這眼看就要攻破青城了,這信是哪裡冒出來的啊!
他看到一眼信面上的題字,只是寫着“曹旭親啓”四字,除此之外是什麼也沒有,當真是古怪之極啊......
“將軍,您打開看看自然就明白了。”副將神秘一笑,卻是又緩緩退了下去。這封信來自青城,至於來自誰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即便是曹旭也要按這封信的上的內容去做!
青城城頭上,巡檢吳陽與縣丞肖恩並肩而立,他們等待曹旭已經很久,但是到目前爲止他們還沒有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這是第三批探子了,希望能給我們帶來一些好的消息。”肖恩嘆了口氣,心中還是有些煩悶。如今縣尊剛死,這青城總得有個說話的人,他若是不站出來,那整個青城官府都不會有人站出來了……
與縣令一樣,肖恩也是朝廷的死忠份子,他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就是要抵禦反賊,維護朝廷威儀!
吳陽幹了很多年的巡檢,他甚至都記不清自己幹了多久,但是自己一直沒有忘記自己是趙家的人,但是他也是朝廷的人,所以肖恩說什麼,吳陽總得應個一兩聲。
“前兩批沒回來,估計要出事,希望這些兄弟運氣好一點吧……”
他沒有把握,有的只是忐忑,當然了,忐忑並不是因爲怕死,而是因爲他不確定他能不能完成趙清河交代給他的任務……
就在吳陽忐忑不安的時候,在古老的南國官道上,一個少年縱馬出了府州,卻是急匆匆的朝着秦淮走去。
“咯噔......咯噔......”
隱隱傳來的馬蹄聲讓衆人側目,大家紛紛朝着身後望去,只見一個少年縱馬而來,臉上寫滿了冰冷。
“閃開!”
看着熙攘的人羣,少年不由皺了皺眉,他心中愈發煩悶臉色愈發冰冷,一聲長嘯過後,駿馬如同發瘋一般衝向人潮,再看這少年,卻實在不斷揮動馬鞭,逼得這駿馬不得不加緊步伐。
今兒個着實不是個好日子,先是鱷江對岸的朝廷兵馬將湘王大軍的數艘戰船擊沉,然後蜀中似是有大軍行進,一個個壞消息使得南國的情勢變得越來越不容樂觀,然而今兒個他還有要緊之事奔赴秦淮。
秦淮河上延續着往日的盛景,琵琶管絃依舊是奏個不停。不管是哪個朝代,無論是什麼
時候,秦淮河都是書寫着醉生夢死,即便戰火波及到了這裡,它的驕奢淫-逸也依然不會停止……
在秦淮的某個山谷,在某個山谷的某處小院,在某個小院裡有一羣人,圍着一個滿身枷鎖的女子默然出神。
“證據確鑿,事實清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她有大功不可掩蓋,可法外開恩,免於刀斧。”
“她令聖教在不適當的時機現身塵世,委實該死!”
“不妥,不妥……”
九個黑衣人圍在一起,八人各執一詞難分高下,唯有中間坐的那人皺着眉頭沉默不語,卻是始終沒有擡頭。
“大家靜一靜,不妨聽聖使一言,聖使最是公允了。”
就在衆人爭執不休的時候,一個白髮老者突然開口了。他看着九人之中唯一的沉默者,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眼看八雙眼睛全部聚集在自己身上,中間坐的那人再也難以保持沉默。他微微一笑,隨即又看了一眼方纔說話的老人。
他微微一笑,緊接着又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說話的老人。這人喚作白山,是聖教之中的副使,年紀尚在他之上。自己可憐他年紀大了,不與他一般見識,沒想到今兒個他還越發猖狂了。
他心中惱怒,當真是恨不得將白山給宰了。他久久難以下這個決定還不是因爲冷冷是自己的徒弟,而且又是少師的中意之人,白山這不是存心讓自己爲難麼......
“那白老你怎麼看?”
無法下定決心,還不如將皮球踢給白山。他思索片刻,隨即又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眼光落在了冷冷身上。
“這……咳……我覺得冷冷膽大妄爲擅自做主,實在是不可饒恕,還請聖使秉公執法,不然難以讓教中兄弟信服。”
白老一怔,緊接着又笑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冷冷,眼中閃過一絲若說不出的淫邪。
“是啊,不若殺了這女子,以正我聖教之風。”
作爲副使,白山還是有一些自己的黨羽的,他微一咳嗽馬上就有小嘍囉出來搖旗吶喊爲白山壯勢。
“不妥,冷冷畢竟抓住了宇文杲,這樣的大功也是無可掩蓋,她抓了一個聖教的心腹大患,還不夠壯我聖教之威名麼!”
有人站在白山一方,那麼也就有人站在冷冷一方。冷冷雖是年紀小,但是在聖教也是有着不小的威勢,畢竟這些年她在青城做的事有目共睹。
可以說若是沒有冷冷,那麼趙家則不會被聖教發現,雖然趙家的底聖教現在還是探不清楚,但是冷冷已經將聖教弟子送入了趙家,這個收穫委實不算小。
“哼,但是她也將聖教徹底展現在世人面前,她讓聖教引起了朝廷的注意,這個罪名也不算小吧?”
“可是若不是冷冷,如今的南國能在聖教的掌握之中嗎?”
反對之聲再一次響起,局面又變得尷尬起來。衆人各執一詞,卻是吵了個不可開交。眼看爭吵之聲越來越大,陳長弓不由皺起了眉頭,他狠狠一拍桌案,隨即怒聲喝道:“夠了,吵什麼吵,你們眼中還有我這個聖使嗎,你們當我陳長弓是死了嗎?”
“聖使息怒!”
衆人一驚,隨即又齊刷刷的跪倒在地上。白山臉色一變,膝蓋也是不由軟了下去。再怎麼說陳長弓也是聖教聖使,而他還只是一個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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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們就知道吵。用腦子思考一下,想一想冷冷爲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來,不要光想着怎麼處罰她!”
陳長弓搖搖頭,隨即又將目光放到了冷冷身上。他緩步走上前,隨即又淡淡笑道:“你既是找到了湘王遺嗣,爲何不早些上報聖教,非要擅自做主呢?”
冷冷嘴皮翕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已經幾日沒有吃東西了,嗓子早就啞了,哪裡還能說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