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之聲漫山遍野,其聲勢之大,直叫風雲爲之色變大地爲之顫抖。泰嶽頂上起了喧譁,文官武將一齊色變,人人如驚弓之鳥一般惶恐不安……
“念!”
皇帝站在祭壇之上,眼中寫滿了清冷。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今日之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忠王造反他也早就知曉,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逃過他的法眼。
然而他冷眼旁觀,始終沒有嘗試着去改變什麼,因爲他明白,有些事兒……不是他所能決定的,即便他是皇帝!
主持大典的官員嘴脣翕動,握着聖旨的手已是滲出許多汗來。這聖旨的內容讓他心驚膽戰,以至於他很難捋直舌頭念出上面的內容……
“念!”
皇帝冷哼一聲,臉色變得愈發凌厲。那官員兩腿一軟,差點就將聖旨丟到了地上。他咬緊牙關,硬是鼓起勇氣讀完了聖旨,然讀完聖旨的那一瞬,一陣驚天霹靂劃過天際,直接嚇得他癱坐在了地上……
“朕本仁善,故對胞弟多加忍讓,朕雖是知曉他屢有叵測之心,但總是循循善誘,並不多加責怪,且有先帝遺旨在前,朕也不能拿他怎樣,然他不思悔改,終要謀逆弒君……”
皇帝長嘆,眼中多出兩行情淚。他緩緩走到祭壇中央,卻是又猛地跪倒,讓在場官員不由大驚失色!
“父皇,孩兒不孝,孩兒無法遵循您的遺願,孩兒不能讓兄弟背上弒君的罪名,所以……便讓朕來做這個不仁不孝的罪人吧!”
說着皇帝拔出長劍,眼中再也看不見悲傷。他猛地轉過頭來,卻是又將目光放在了禁軍將領陳勝之身上。
“陳將軍……”
“末將在!”
看到皇帝的目光,陳勝之的眼力多了幾分激動。他等這一日已經很久了,從他出帝都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爲這一天做準備,萬幸是……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作爲禁軍,陳勝之麾下兵馬擁有大興最爲精良的將士,然而他們幾乎沒有征戰天下的機會,因爲一旦他們出手,那這個國家就到了生死關頭,而現在已經到了這個關頭……
“朕命你率領麾下將士攔住西面的叛軍,敢有退步,殺無赦!”
“是!”
隨着皇帝丟下令箭,陳勝之的目光變得冷冽起來。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惡戰,因爲他的身後是大興的皇帝,他可以死,但是他不能退……
“程風!”
“末將在。”
程風跪倒在皇帝腳下,心中一片寧靜。他出身影刃,然而他現在已是小天雷軍的統領,他是皇帝最爲信賴也最爲仰仗的力量之一……
“東面的叛軍交給你了,不要讓朕失望。”
皇帝拍了拍程風的肩膀,眼神有些恍惚。看着程風,他又想起了一個年輕人。曾經,有那麼個少年禍亂南國,攪得天下不得安寧,簡直是國之大賊!
然而他不拘一格敢想敢做,在西北寫下了開天闢地的新篇章,若是那個人在泰嶽頂上,那該有多好啊……
唐安倒是想來泰嶽,但就目前的交通而言,他想趕到泰嶽,那真是黃花菜都涼了,而且現在帝都也是危機重
重,他實在是走不開身啊!
“又下雨了……”
看着官道上深淺不一的水坑,唐安不由嘆了口氣。這一下起雨,他的速度就不可抑制的緩了下來,如今帝都危機四伏,他還真是有些擔心太子佑,畢竟佑還只是個孩子……
“一場春雨一場暖,這雨下完就要入夏了。”
冷冷掀開車簾,眼中隱約有些慵懶的意味。自打有了身孕,她就變得懶了起來,也是唐安過於寵她,大事小事都不讓她操心,如今倒是有了些珠圓玉潤的味道。
反觀唐安,這一年來,他是日漸消瘦,雖沒有到瘦骨嶙峋的地步,可怎麼看都像是吸了毒一般,也不知被什麼掏空了身體……
“入夏不入夏都不要緊,我現在就想着入京,這一路走的太累了些!”
這官道修的不差,然而畢竟沒有水泥,總不會太過平整。這無論是騎馬還是坐車都讓他很難受,而且他一個人苦也就是了,冷冷也得跟着他受苦。
現在冷冷有了身孕,總是該小心一點,若是在路上出點什麼事兒,那他豈不是要抱憾終生,所以他現在是迫切希望能夠早點趕到帝都,或者先將冷冷安置下來……
冷冷的性格唐安最是清楚,只要她做了決定,那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當初冷冷是鐵了心的要跟着自己,就是要跟唐安回帝都,也不管帝都有多麼危險,任性得讓人咋舌。
“這場雨一下,只怕咱們又要耽誤幾天了……”
“誰說不是啊……”
唐安苦惱的撓了撓頭,心裡卻是無比的煩悶。李元御已經走了兩天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收穫,有沒有查出些什麼端倪來……
事實上,李元御很忙。兩天裡,他一直在馬不停蹄的趕路,然而這場春雨讓他的速度沒法快起來,所以他也沒有走出多遠,不過再怎麼說他都比唐安速度快,所以這一路上還真是有那麼點收穫!
因爲急着迴轉,所以李元御一直是嘗試着抄近路。這一抄近路,他還真就發現了大軍出沒的痕跡……
眼看這帝都周圍有大軍出沒,李元御也是有些心驚膽戰。當初唐安叫他出來的時候他還有些懷疑,但親眼一看之後,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沒有過多思考,李元御直接是悄無聲息的跟上了這支神秘兵馬。跟了大半天,他終於在清涼山下發現了數之不盡的人馬……
“這些人究竟是哪裡來的?”
看到如此多的兵馬,李元御的臉色不由垮了下來。當初他跟着唐安進石峽,那天寨的馬賊也不過五六萬之數……
而且那是西北,原本就是個比較混亂的地方,天時地利人和才能製造出天寨這樣的存在。但這是什麼地方,堂堂帝都,天子腳下,這突然就多出數萬兵馬,這說出來簡直是貽笑大方,根本沒人敢相信!
但不敢相信歸不敢相信,事實擺在眼前,不由李元御不信。他咋舌許久,終於做出了個大膽的決定,他要走近看看,他想知道這是一支怎麼樣的兵馬……
“你馬上回去,將看到的聽到的全部都告訴將軍,不要浪費時間,時不我待!”
李元御看了一眼親衛,隨即又輕輕拍
了拍他的肩膀。那親衛一愣,隨即又張口結舌的道:“那……那將軍你呢?”
“你不用管我,做好你的事吧!”
聽到親衛問起,李元御不由搖了搖頭。他要是不把這裡的情況查個水落石出,那他絕對不會回去,而且他必須要盯着這支兵馬,他要知道這支兵馬的動向,因爲這支兵馬的變動將會影響帝都乃至天下的局勢……
無它,這兵馬自然就是忠王苦心經營的叛軍之一。他在帝都一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出了帝都,他同樣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王爺,他創下的基業比肩大興國庫。也正因爲他在暗中作梗,這大興的天下才在不知不覺中變得不倫不類起來!
“既然父王已經出手,那我也不能閒着,是時候了,這大興的天,也該翻一翻了……”
大帳之中,寧誠滿臉微笑,他將泰嶽傳來的書信拋去火盆,眼中隱約有火光閃現。該他出手了,這數十年的準備,終於到實現的時候了……
“恭喜小王爺了……”
眼看寧誠目光灼熱,旁邊的將領不由一笑,卻是又開始向寧誠道起喜來。他叫蕭秋風,真是這支兵馬的領軍大將!
“呵呵……”
聽到蕭秋風的話,寧誠不由苦笑着搖了搖頭。他自是明白蕭秋風的意思,元澈一死,忠王一脈就剩下個寧誠,所以寧誠是下一代忠王的不二人選。當然了,只要忠王起事成功,那他寧誠將會下一代的天下之主……
想法是好的,但盡人事還要聽天命。泰嶽山上的戰事還沒有落下帷幕,一切都纔剛剛開始,勝了,那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輸了,要麼死無葬身之地,或是隱姓埋名惶惶如喪家之犬!
“蕭將軍,還是想想怎麼攻打帝都吧!”
未來怎麼樣,寧誠不急着去設想,因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麾下不過五萬大軍,以這五萬大軍攻打固若金湯的帝都簡直就是個笑話,但不管怎樣,他總要試一下,因爲現在不試,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帝都的城牆確實堅固,想要攻破委實不易,但現在的確是攻城的最佳時刻。因爲此時帝都守衛虧空,僅僅有五萬守備軍守護帝都。
而要不了太久,王師就要回朝,而到了那個時候,那就不是五萬兵馬的事兒了,只要唐安率軍歸來,那他們就真的無力迴天了!
“如今帝都守衛空虛,正是我等入城的機會,小王爺你來看,帝都有九門,而這九門中唯朝陽門最爲難攻,因爲坐鎮朝陽門的就是守備將軍鶴雲生,所以這朝陽門我們是不要想了,就其餘八門而言,唯尚儉門最容易攻破,不過這個容易也是相對的,畢竟這是帝都……”
蕭秋風指着地圖,目光略微有些憂愁。他沒有什麼可顧忌的,有什麼就說什麼,僅僅按照他的角度來分析問題,而他得出的結論就是……希望渺茫!
“給你多少兵馬你才能攻下帝都?”
寧誠拂了拂鬍鬚,半晌沒有吭聲。蕭秋風說的話雖然難聽,但也並不是誇誇其談,事實上,他也覺得攻破帝都有些不太現實,畢竟他們加起來也不過五萬兵馬!
“二十萬或可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