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苦匆匆 (012)我回來了
爲什麼沒有結婚?
當初她捱了一巴掌,被陸家人迫不及待趕出A城,就是怕她死纏爛打破壞兩人的好事。早在七年前江桐就告訴她,兩個人馬上訂婚了。真正的門當戶對,挽着未來婆婆的手臂跑來跟她示威。那時候她才安葬了母親,徹底的家破人亡,無依無靠,情緒很不穩定。在悲劇發生之前,她一直跟在陸琰身邊,像個小跟班一樣,他對她不好,可是沒哪一次真正的驅趕她。卻從來沒聽說兩人要訂婚的事,那一刻她呆呆的,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跟自己的爸爸一樣,被陸家玩弄於鼓掌,最後連命都得丟掉。
他們如願以償,她被迫流亡。到如今不早該有情人終成眷屬,開枝散葉麼?
林嫣然在一旁接着說:“倒覺得陸先生喜歡的另有其人,每年的固定一天都會在這裡訂一身獨一無二的晚禮服。”她笑了一下:“不過,不是江小姐的尺碼。”
江桐是這裡的白金會員,尺碼多少,胖了還是瘦了,他們再清楚不過。
風小玖怔了下,沒再問下去,就離開了。
江桐來陸家玩,這個時間陸琰當然不會在家。
周容錦聽到下人說江桐過來了,從樓上下來。
樂呵呵的:“小桐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
江桐扶着她坐過來。
“想阿姨了,就過來看看。”
周容錦讓下人上咖啡和點心,拉着她的手說:“前兩天我還讓陸琰把你帶來吃飯,他說你們都挺忙的,過幾天再說。今天既然來了,就在家裡吃飯吧。”
江桐開心的笑着:“好啊。”
兩人閒嘮起家常,聊了一會兒,江桐捧起杯子來喝,似不經意說:“那天我和陸琰去尋芳蹤和朋友聚一聚,看到風小玖了,沒想到她回A城了。”
周容錦明顯震了下。
“風小玖?”看似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陰魂不散。緊接着問:“她在那裡做什麼?”
江桐擡眸說:“她在那裡工作。”
至於做什麼她沒有說。
就算風小玖現在是尋芳蹤的老闆又怎麼樣?江桐不認爲她會乾淨到哪兒去,現在不是都流行包養麼。她看風小玖現在白白嫩嫩的,很有那樣的可能。
周容錦做出嫌惡的表情:“現在的女孩子怎麼都這麼墮落,眼高手低的,沒想到她竟會幹這個。”緊接着又擔心起來,囑咐江桐:“你看好陸琰,不要讓他和那種女人有來往。那個風小玖臉皮厚,纏人的本事了得。”
說到這裡不禁頭疼,有一些事情別人不知道,而她卻心知肚名,所以分外擔心。唯怕陸琰跟她走近了,做出讓陸家丟臉的事。
江桐想了下:“阿姨,關於風小玖的事你先不要問陸琰,我怕他不高興。馬上就是他的生日了,還是不要掃了他的興致。”
周容錦點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
關於陸琰過生日,舉辦生日party這事,還是易紹仁邀請的鐘配配。
幾個人去尋芳蹤消遣的時候,鍾配配進來打招呼,順便說起來:“陸琰的生日宴,一起來玩吧。”
鍾配配驚了下:“呀,陸少的生日啊,當然得去。”
易紹仁若有所思的笑笑:“到時候叫上你們小老闆一起。”
有人拿胳膊肘兒撞了他一下。
說笑似的嚷着:“紹仁,這纔是你的本意吧。”
易紹仁悠悠的晃着手裡的酒杯不說話。
鍾配配轉首看他,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隱隱說不清楚,總有些謎樣。
轉首就把這事跟風小玖說了,女人有的時候嘴巴格外快,由其她們這種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我看易少對你格外關照,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風小玖手裡攥着一本雜誌,捲成筒敲她。
“清醒一點兒吧妹妹,我是老鴇。”她撇了嘴角:“我看他們幾個公子哥對花想容更加格外關照。”
花想容是這裡的頭牌,名字還是鍾配配幫忙想的。
鍾配配哂笑:“你別扯,那能一樣麼。”
“是不一樣,他們對我關照有佳,是想讓我將最好的姑娘貢獻出來。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風小玖從沙發上跳下來去倒咖啡。轉首問她:“你還要不要?”
鍾配配嚼着薯片說:“好啊。”跟風小玖討論愛情,不如探討國家的三步走。
據風小玖自己說,她雖不是身經百戰,卻敢說自己百毒不浸。
揚起聲音問她:“陸少的生日派對你會跟我一起去吧?”
當然要去,否則沒必要精心準備禮服。
派對當天風小玖一身紅色小禮服豔光四射,彷彿一縷光悄悄的照射進來,跟那一廳堂黑的,白的,綠的,粉的……比起來,宛如檐角斜倚的杏花,眉梢眼角都是風情。走進來的時候輕顰淺笑,搖曳生姿,動一動,仿有暗香蝕骨。
杜析宇最先看到她們,招了招手:“小老闆,配配,這裡。”他手裡端着一杯酒,快步的迎上去。
這樣一喚,其他人也看到了。
認得風小玖和鍾配配的人還很多,由其鍾配配,這裡面一半以上的人她都認得。這種私人派對,沒有記者,來的幾乎都是那一個圈子裡的人,連商業夥伴都很少。所以年輕面孔居多,大家有說有笑,錦衣男女各自翩翩。
杜析宇將兩個人請過去。
陸琰轉過身來,眸子永遠閃爍幽深的光,盯緊風小玖的時候,明顯眯了下眼。
風小玖眉目如畫,在他瞳中投下清清淡淡的影,看到她彎起脣角微笑:“陸少,生日快樂。”
陸琰閒散的握着杯子:“禮物呢?”
風小玖苦笑:“進來的時候就有人替陸少簽收了。”
不想陸琰轉首叫侍者。
“去把風老闆的禮物拿來。”又轉過頭來問她:“什麼樣的包裝?”
“沒有包裝,太麻煩了。不過是一隻腕錶。”
易紹仁快要受不了他了,攬上他的肩頭:“這又不是你辦公室,幹嘛這麼認真,還怕風老闆賴你禮物是吧?”
鍾配配“撲哧”笑起來:“難道陸少在辦公室就這麼較真?”
“你別說,他真這樣,整天板着臉,這些年我都很少看他笑過。”
杜析宇一伸手拉住侍者:“去忙你的吧,別聽陸少的,哄你們玩呢。”
風小玖捋了下鬢角的碎髮。
青蔥的手指配烏黑的長髮,看得人眼發直。
易紹仁下意識說:“風老闆今天漂亮。”
是漂亮,跟以前的傻樣比起來,的確是漂亮了許多。
陸琰想,那時候的風小玖什麼樣?
素面朝天不化妝,梳個馬尾穿着牛仔,皮膚特別白,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月牙,燦爛得彷彿沒心沒肺。沒見過她穿裙子化妝的模樣。可是那時的風小玖特別的真實,像一汪秋水,一眼就看穿了。那樣的雀躍與天真,像清宮戲裡的小格格。
陸琰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他怎麼就這麼賤,想那些還有什麼用。
電話響起來,他接了個電話走出去。
鍾配配還在和那幾個人說說笑笑。
風小玖胃裡有些空,去那邊拿點心吃。問了幾個人都不吃,她獨自走過去。
早在她進來的時候,江桐就已經看到她了,一身的妖豔如火,讓人很難不注意到。任她張揚肆意的和那幾個人有說有笑,反正她們尋芳蹤的人做的不就是賣笑的生意。
這會兒陸琰出去了,江桐看了幾個姐妹一眼,示意她們可以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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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幾個人在尋芳蹤裡失了顏面,到現在還在耿耿於懷記着風小玖的仇。就不覺得她一個風月場子裡的女人就算是個大老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那些見了女人兩腿發軟的男人會賣她的帳,不見得她們就真的傾國傾城,不可一世了。
當日穿白裙子的女人叫華露,一直是這裡最跳脫的一個。
不等走上來,陰陽怪氣:“之前我還以爲自己走錯地方了,看到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以爲來了青樓,夜總會那種地方呢。”
幾個女人掩嘴笑起來。
王丹將話接過來:“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之前我也有這樣的錯覺。”
幾個人已經走上來,謾諷的話卻一刻不曾止息。
另一個女人掃了風小玖一眼,意有所指:“聽說現在特別多的平民女孩兒或者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都想嫁入豪門,攀根高枝飛上枝頭做鳳凰。只呆在那種地方怎麼行,肯定要來這裡見識一下。接觸一下不同的人,纔有機會跳出骯髒的泥潭。”
揚首打量這裡的環境,金碧輝煌,場面盛大華麗,衣香鬢影,夜風沉醉,的確是個好地方。
“真的是座華麗的宮殿,宛如人間天堂。”風小玖坦言承認,側首看了幾人一眼,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只可惜,人物的檔次上不去,姿色平庸倒也無防,再加一個敗絮其中,才最致命。”
華露端起酒杯就要往她的臉上潑。
正當此時廳門處有人拍了拍手掌,引起大家的注意力。是今晚的壽星陸琰本人,清了下嗓子,風度從容,微微一笑卻看出高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發小顧九重(chong),大家多數都認得,難得今年肯回來給我過生日。同時感謝各位前來捧場,玩得開心,請隨意。”
華露看到陸琰身邊那個一身剪裁得體的手工西裝,翩然臨風的男子之後一陣感嘆:“那個真的是顧少啊,好些年沒有看到他了。”
顧九重是地道的A城人,只是早年去國外讀書,這些年都很少回來。
有的時候回來了,也是幾個朋友私下裡聚一聚,其他人並沒有機會看到。
風小玖順着衆人的視線看過去,男子劍眉星目,容顏俊朗,立在那裡身形如剪,有種內斂卻不容人忽視的氣勢。輕輕眯起眼睛來微笑,懶洋洋的,恰如婉轉的風流,一個男人有這般的華彩,很是難得。
顧九重目光一轉,看到她。嘴角微微沉了下。
還是風小玖自己走上去,盈盈款步行來。面上除了微笑,沒有多餘的表情。
“你怎麼回來了?”
顧九重一伸手將她拉到懷裡來,手掌不緊不鬆握着她的眼,咫尺之間的冷眼:“怎麼,我回來了你不高興?”
風小玖倒像刻意哄他似的:“高興,怎麼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