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谷一戰,參與雙方一方是西鳳樓主導的精銳力量,另外一方只有陳鯉一人。
然而,在暗中還有無數雙眼睛窺視着這一戰,其中包括茅山,隱龍寺,白蓮教,海外洪門……這世間只要與江湖這兩個字有關的人,都關注着這場戰鬥的勝負。
雖然很多人都對西鳳樓抱有敵意,盼着他們不得好報,然而在此刻,大家心裡還是不約而同的希望這一戰獲勝的人是西鳳樓。
即便是仇敵,哪怕不死不休,西鳳樓和大家還是在一條基準線上,然而陳鯉,那是天降妖孽,他的出現,就是這個世界的怪物。
與衆不同,要麼有病,要麼要命。
那一戰的確切發生時間,是立冬日的凌晨六點。已經入冬,天亮得比平日晚些,雖然已經凌晨六點,但東方纔剛露出魚肚白,一輪紅日孕育着,還未冒出來。
由西向東,兩道人影緩緩行來,手牽着手,一步一步,盤山公路上沒有任何車輛,只要這孤單單的兩道人影。
他們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這幾乎是第一眼便能感受到的。雖然說也說不清楚,這感受是從何處來。只不過,二人給他們的感覺,就是與世不容。
“目標接近射界!”
“目標進入射擊範圍。”
“請求開火,請指示!”
“行動!”
嘭!
第一枚殺人彈竄出膛,帶着炙熱的火線。
這是軍方剛研究出來的高科技,超音速,定點爆破,兩截爆炸,專門是用來對付裝甲車的,然而,現在卻被用來對付人類。假若,現在的陳鯉唐喜兒,還能被稱作人類的話。
爆炸發生了,聲音並不大,衆人耳邊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氣球爆炸的聲音一般。
“反饋,反饋,告訴我你們看到的信息……”
“目標……”
“目標被殺死了嗎……大炮轟蚊子,沒想到有生之年,我也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不,目標沒有被殺死,目標……不見了。”通話中顯出驚恐的聲音。
“不見了,怎麼可能,他能躲過偵察機嘛,你們告訴我,它是聲波檢測,五千米範圍……”
很快,視頻圖像轉移到指揮官面前的屏幕上,經過聲波測繪的圖像,就算一隻蚊子都能夠發現蹤跡。然而,陳鯉和唐喜兒真的不見了。
假若存在一種解釋,那就是他的速度比聲音更快。這就像,你如果不想讓人看見你,除非,你比眼睛接受光波的訊號更快。
透過無人機傳來的視頻圖像,指揮官看到了另外一幕景象,一道黑色的影,在方圓內飛過,他迅速的,極快的,從一地到達另外一地,假若不是偶爾停留的話,根本無法看到這道空氣中的黑線。比眼睛更快的高速攝像機也無法捕捉到他的動作。
最後,大家終於捕捉到了他的圖像,這是因爲他停住了。現在,陳鯉和唐喜兒站在山峰之上,太陽在這一刻露出半個腦袋,紅紅的光落在他臉上。
他逆着光看過去,只見密密麻麻的叢林中佈滿了荷槍實彈的戰士,輕重武器已經就位,瞄準的是山峰上那兩道孤單的身影。
“你們是來殺我的?”
“殺我是爲了什麼?”
“你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殺我嘛?”
被埋伏,被攻擊,他都沒有覺得生氣。只是困惑,然後嫉妒,爲什麼這些人都知道活着是爲了什麼,然後我不知道呢?
真羨慕他們吶!
“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指揮官大罵:“秦組長,你現在是不是該告訴我,我們今天對付的究竟是什麼!”
秦思琪在通話器的另外一端,艱難的開口:“年輕的將軍,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現在想要殺死的是一名仙人。”
“仙人……那種仙人?”
“你理解的那種,呂洞賓,山神,濟公,佛祖……我們崇拜又信任的仙人,現在我們面對的生物,和他們是一類人。”
“尼瑪!”重重的拳頭捶在指揮室的辦公桌上,年輕的指揮官大罵。
“將軍,您害怕了。”
“我真的害怕了,我要知道今天對付的是這種生物,我就會提前把我外婆給我求的護身符摘下來,丟進茅房。”
深吸一口氣,年輕的指揮官眼裡浮現火焰,他斬釘截鐵的開口,道:“現在,所有人到達自己該在的位置,給我把這個山頭削下五米。”
秦思琪回頭,衝自己身後的人道:“火力過後,如果他負傷,就該我們出手了。
葉歡曾經殺死過一個受傷的陸地仙人,我希望,我們也能做到。”
轟!
那一剎那的感覺,是所有聲音被點燃了,整個世界的噪聲被釋放。然後是各種各樣的光,藍色的,紅色的,紫色的……每一道光芒都代表一種強威力武器。照明彈讓黎明提前到來,穿甲彈發出清脆哨聲,燃燒彈讓山石變成可燃物。
這是人類世界能夠拿出來的最強武器,在對付一個已經脫離人類範圍的存在。大家腦海中都記得那個比喻,地球是一個巨大的螃蟹兜,當有某隻螃蟹想要逃出去時,不用懷疑,所有螃蟹會一起努力,將他拉下來。
假若他們不想毀滅一個地球的話,這已經是他們能拿出的最強。不得不說科技的發達,也許軍火是所有人類最發達的科技,假若各國把這種勁頭放在醫學上,也許所有人類都提前步入長生不老了。
一輪噪音般的炮火之後,是死寂的安靜,指揮官開口,道:“報告消息,目標還存在嘛?”
沉默,然後是立刻的反饋:“目標……還活着。”
“誅仙不易吶。”年輕的指揮官道:“撤退吧,不要留下不必要的傷亡了。”
“將軍……”秦思琪道。
“秦組長,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但你必須明白,我們現在遇到了一種超出我們想象的生物,我們已經集中了所有能拿出來的力量,但仍舊殺不死他。如果你能把他綁在一個點上,我會給他一彈,讓他去和閻王爺討論地盤歸屬問題。但是,你做不到,那麼只好抱歉,我也做不到。”
秦思琪咬緊牙關,回過頭看着已經整裝待發的手下,嘆口氣道:“我們撤退。”
呂仙之皺起眉頭:“秦組長,讓我試一試。”
秦思琪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雖然我很樂意你去送死,但這是沒有意義的,我們抓緊時間撤退,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呂仙之察覺到了這種被輕視,然後他很惱怒,但同時他也明白,秦思琪說的話是正確的。秦思琪的實力不弱於自己,可是,她懂得知難而退。
呂仙之嘆了口氣,道:“給我一個有水的地方,我有把握試一試。”
“那你等着吧。”秦思琪不屑的道了一聲:“現在,撤退。”
衆人開始有序的撤退,至於那位年輕的指揮官……他現在在遙遠的千里之外,根本不在這附近,所以,對於一次要誅殺仙人的行動,他並沒有任何畏懼。
軍方對於撤退還是很有經驗的,小股火力騷擾,大部隊有序撤離,而西鳳樓的人,已經趁着這個機會,逃之夭夭。
負責騷擾陳鯉的是兩架直升機,在空中盤旋,射擊,以期待吸引陳鯉的注意。
陳鯉和唐喜兒擡起頭來,目光看着高空之上,兩架直升機,在他們頭頂千米之上的高空。
兩個人同時擡起手,一左一右,每個人負責一輛直升機。然後,揮下。
空氣中,似乎某種事物被凝聚,由點凝結成線,由線凝結成面,然後,在一個應該存在的地點重重斬落。
御氣爲劍,穩準狠的落下。
轟!
轟!
空氣中兩道爆炸,秦思琪回過頭,看到兩架飛機墜落,照亮了太陽將要到來的天空。
也許,世間真的沒有法子能夠殺死他了。
然後,回過頭,沒有任何猶豫,秦思琪向更遠方逃去。
陳鯉和唐喜兒站在山頂,望着東方升起的紅日,陽光灑下,照在一個個逃跑的人影上。
“你們爲何要殺我呢?”陳鯉皺着眉頭髮問:“爲什麼不留下來,告訴我爲什麼。”
他搖搖頭,不得其解,這場將整個山峰削下去五米的戰鬥,依舊沒有打亂他一根頭髮。
他,他們,繼續前行,一路向東。陳鯉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向東走,似乎覺得,在東方的某地,有一個人在等待自己。當然,假若前方沒有人能攔住他的話,他會一直向東,直到完成環遊世界的壯舉。
而立冬日發生的戰鬥,也在很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江湖。廟堂之高,草野江湖同時震動。然後,舉家遷往國外的人更多了,一片巨大的烏雲,覆蓋了這片土地。
但是,有人能逃,有人就決不能逃。西鳳樓的存在就是維護這片土地的平衡。
不僅僅是西鳳樓,就連茅山,隱龍寺這樣的江湖支柱,也在思索着,該用怎樣的辦法,殺死陳鯉。
陳鯉不死,天下不安。
大家想來想去,發現……沒有辦法。
然後,一個人的名字浮現在衆人腦海中,是時候讓他出山了。
他若沒有辦法,那麼也就真的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