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跟着李如冰三人離開會議室,他的腳步放慢,漸漸落在衆人身後。趁着大家一個不注意,葉歡閃身躲進樓道口,邁步向樓上走去。
秦念卿的辦公室在辦公樓的頂層,葉歡一步一步踩着樓梯上去,看到空蕩蕩的樓道里,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走到秦念卿的辦公室前,先用謹慎的目光左右看看,然後才推門進去。
秦念卿的辦公室面積極大,足足有上百平方,但是裝修並不奢華,是走簡單路線的。除了幾張沙發,以及一張辦公桌房間內甚至一盆綠植都沒有。
現在秦念卿就站在辦公桌前,雙手抱在胸前,目光中有一絲怒色。
你怎麼現在纔上來?秦念卿道:我等了你一刻鐘。
葉歡無奈道:我要走樓梯呀,還得躲着人,不被人看到,你以爲容易嘛。
葉歡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佻,因爲此刻心中是十分緊張的。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秦念卿,因爲,他不知道,他和秦念卿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朋友?只見過一面。
情人?雙方也是纔剛剛知道彼此名字。
一對兒有過魚水之歡的陌生人?可是從心裡出發,葉歡對秦念卿是有幾分感覺的。他不想雙方的關係僅限於陌生人。
而秦念卿心中何嘗又不緊張呢。自己是一個女人,總是處在弱勢地位。而且,自己上次和葉歡見面時的身份,是一個耐不住寂寞尋歡的女人。恐怕葉歡現在,心裡還是這麼想自己。
秦念卿之所以故作生氣,便是因爲如此。她憤怒,是因爲要掩飾內心的脆弱。
一男一女,就這樣揣着同樣的心思,面面相覷,明明只隔着一層薄薄的紙,卻是無論如何都捅不破。
秦念卿深吸一口氣,道:你的名字,今年多大了,是什麼職業,身份,有沒有結婚
葉歡一怔,道:姑娘這是查戶口嘛?
不要叫我姑娘,也沒有三十六歲的姑娘。秦念卿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的,你也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叫秦念卿,年齡三十六歲,身份是典雅化妝品的董事長。目前,我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單身。這就是我的情況,現在,輪到你把你自己告訴我。
葉歡道:可是我不明白,我爲什麼要說。我們才見兩次面,你就要把我二十年的生命挖空嘛?
可是你也得明白,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睡了我。秦念卿道:那次你冒充牛郎,現在你有是雜誌社的推銷員。我有理由將你當成一個騙子。現在我必須知道這個騙子究竟是什麼人?
葉歡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騙子。他無奈道:那好吧,我的名字你已經知道。我的年齡是二十二歲。目前來說,我的確是尚品雜誌社的推銷員。還有很多,以後有機會對你講。喔,對了,我也沒有結婚,不過我有女朋友,這一點,和你不同。
聽到最後一句,秦念卿有些失神,不過她迅速平靜下來,開口道:可以想到。現在,下一個問題,剛纔你爲什麼拒絕我?
葉歡低下頭:因爲尚品雜誌的確有很多不足,我覺得配不上你們公司。您應該選一家更加有實力的雜誌社。至於我們,還需要努力,希望下次有機會合作吧。
混蛋!秦念卿狠狠的瞪着葉歡,道:如果你再說這種廢話,就從這裡滾出去。
葉歡沉默,將頭低下去。
秦念卿瞪他一眼,嘴裡嘀咕一句:男人可笑的尊嚴。
葉歡一怔,下意識擡起頭來:秦念卿竟然看破了自己。
的確,葉歡之所以拒絕,確實是因爲那堪稱可笑的尊嚴。
事實上,尚品雜誌社的事情,葉歡並不是很重視。他之所以肯跑一趟京城,是因爲楚湘雲。葉歡看得出來,雜誌社是楚湘雲的夢想。而胡梅成的攻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自己而起。
那麼,自己就有必要解決這件事。
但是,這件事還沒有必要到,要用尊嚴來換取。秦念卿損失很多利益,之所以肯幫助自己,無非便是因爲那一夜的事情而已。可是自己,要以什麼身份來接受這份饋贈呢。
沒有理由的。葉歡並不會因爲那一夜,便心安理得的接受。在他看來,這很想一份施捨,他願意自己和秦念卿之間的關係單純些,也不願意成爲那接受施捨的乞丐。
這便是葉歡心中的理由,沒人可以理解,但是葉歡沒想到,秦念卿竟然可以看破。
葉歡聳了聳肩,道:既然你已經看出來,我也就不隱瞞了。從道理上來說,明明將廣告投放在名利圈,對你們更好。而你卻選擇我們,因此而損失許多利潤。沒有理由的,我沒有理由接受你的施捨,你也沒有理由因我而損失。
可笑。秦念卿不屑道。
可笑便可笑吧。葉歡道。
秦念卿面對驕傲的葉歡,也是無計可施。她搖搖頭,從身上取出一張銀行卡,將攜帶着自己體溫的銀行卡遞給葉歡,道:這是你的,還給你。
葉歡沒有接,道: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往回拿的道理,你收着吧。
秦念卿更加生氣,道:爲什麼我要要你的東西,而你卻不肯接受我的。
因爲你是女人吶。葉歡道:男人和女人肯定是不一樣的。
大男子主義。秦念卿冷哼一聲道。
葉歡撇撇嘴,沒有說話。
一時之間,秦念卿也沒了主意。她忽然重重一拍桌子,道:公司是我的,我想怎樣就怎樣。誰能管的了我。
怕不是這麼簡單吧。葉歡目光轉了一圈,開口道:你將公司做到如此大的規模,肯定引入了股份制。也許你的股份佔得最多,但畢竟還是有其他股東。你做這樣明顯錯誤的決定,將會影響到你在董事會的話語權。
秦念卿一楞,她無法否認葉歡說的的確是實情。令她感到詫異的是,葉歡竟然能看出這一點。
深吸一口氣,秦念卿道:這一點,並不需要你擔心。我佔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在公司佔有絕對的話語權。我的決定,沒有人會有異議,也沒人敢有異議。
可是,我並不想
住了吧!秦念卿忽然惱了:不過幾千萬的生意,再損失能損失到什麼地步。你再囉裡囉嗦,平白讓我看不起你!談這些,你不覺得浪費時間嘛!
還有一句話,秦念卿沒有說出口:時間如此寶貴,我們喝喝東西,聊聊感情,豈不是更有意義嘛。
葉歡望着秦念卿的模樣,微微出神。好女子,竟有如此令人神折的氣魄。幾千萬的生意,在她口中如同市場買菜一般。在葉歡所認識的女人中,秦念卿的氣勢,只是稍遜與張白鳳。
葉歡嘆口氣,心道:罷了罷了,既然你都如此說了,我也不囉嗦了。這一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秦念卿不明白葉歡這句話的重量,當年,葉歡欠了峨眉派一個人情,差點丟了一條命。那件事之後,他對於欠人情這件事,就是深惡痛絕。今天肯爲秦念卿破例,葉歡一個人情的價值,要比秦念卿拿出手的錢貴重得多。
秦念卿總算是鬆口氣,但是在談妥這件事後,她忽然發現,自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氣氛略略的尷尬起來,在秦念卿心裡,幾千萬真的不重要。該如何面對自己和葉歡的關係,纔是重要的。
但是,自己身爲一個女人,總是不好主動開口。可讓秦念卿氣惱的是,自己不開口,葉歡竟然也不開口。
虧得也是一個男人,以後怎麼辦,你多少給句話呀。秦念卿心中惱怒的想,目光恨恨的瞪着葉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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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葉歡心裡,其實也是七上八下。他心中,對於秦念卿是有感覺的,並不僅僅是覬覦秦念卿的身體,而是對她這個人,有了幾分動心。
這種動心的感覺,已經很少在葉歡身上出現。因爲稀有,纔會珍貴,纔會覺得緊張。
往日對女人有一萬零一種法子的葉歡,此刻卻突然無計可施,像一個毛頭小夥子一般。
相顧無言,唯有兩顆心砰砰跳着。
廢物!秦念卿心裡罵了一聲。
她目光轉了一圈,端起桌上一杯水,作勢要喝。葉歡的目光一直悄悄的注視着她,就見突然之間,也不知道怎麼會事。秦念卿的手忽然一鬆,整杯水一下倒在了身上。
從胸前流下,淅淅瀝瀝,將腿上的絲襪也溼了。秦念卿嚇得大叫,身體下意識往後退,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葉歡心中一慌,立刻往前邁出一步,攬住了秦念卿的腰,口中緊張道:怎麼了,你有事沒有,燙不燙?
秦念卿倒在葉歡懷裡,微微擡起頭,口中諾諾道:有些燙
葉歡一低頭,正好與秦念卿的雙目對視。相顧無言,脈脈含情,有時候,語言無法交流的東西,眼神卻可以交流。
這一刻,葉歡也有些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