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那麼韻遙就一定要當官嗎?”樓雲崢手捻一顆白棋,學着自己的父親,也不假思索的落下一子。
“是啊,爲父有你們這六個兒女,卻只有韻遙一人的才智是拔尖兒的。”樓燁手拿着一把黑棋,直接拿起一子落下去,“我問你,那般行楷,誰寫的出來?你們誰又能算出來,第二天你娘能把棺材給起開?誰又能在知道這些的情況下,一絲不漏地配合我演上這麼一齣戲?”
好不容易破了樓老爺子的一個局,樓雲崢這會子正自我安慰地拿着茶杯喝茶呢,聽着自家的爹不加修飾地說出方氏撬開自個兒嫡母的棺材時,一口茶差一點兒沒噴出來:“爹,這……娘她……”
“崢兒,過了這些許年,你的實力不斷擴大,不會不知道你娘……當年若不是……唉,不說也罷。”唸叨着,樓燁落下一子,隨後把手中的棋子放回盒中,“崢兒,我可贏了。你可知你同遙兒,你差在哪裡嗎?”
“還望父親賜教。”
“同這下棋一樣,你下的棋雖說是經百般思慮,可是,你一看到對方不假思索就落子,心中必定輕敵。可是,你卻不知,即使後面是挽回了局面,可是,一步錯,步步錯。那將是漏洞百出。”樓燁抿了一口茶,繼續道,“你再想想,若是遙兒會怎麼做?”
“爹,遙兒那丫頭腦袋忒聰明。莫不會,將計就計,雖然表面是不假思索,實際上…心中早有計較?”
“不錯,不錯。”樓燁撫了撫發白的鬍鬚,笑着點了點頭,“不過,爲父也不想讓遙兒入朝爲官。就如你所說,她太小了,還有大把的光陰,路長着呢。若是我忍心把她送入仕途,那我這個父親當的也太不稱職了。”
“父親,那您可還打算在問遙兒?”
“怎麼,莫不是給她報了信?”樓燁挑了挑眉頭,看見樓雲崢很心虛地點了點頭,只得嘆一口氣,“你啊,該說的說,不該說的還說。罷了,我讓她來也不過有些事兒告訴她。天兒快明瞭,你回去罷。”
“兒子告退。”
推開門,走出書房,擡頭望天,吐了一口濁氣:“是啊,不爲權,也要爲樓家幾百人口着想啊。二姨娘,呵呵。”樓雲崢諷刺地笑了笑,捲了袖子也就大步向前,回到院子去。
雨霖院。
“墨鈺,你家公子我回來了。還不過來招待?”
“來了。少爺,話說韻遙小姐當真是海量。昨兒個愣是喝到三更半,今兒竟然還是按常點起來。頭不暈眼不花的。”
“欸,別說了。一會兒鄭兄要過來,給我換身衣裳。”
“得嘞,小的準把少爺……”
“打住,我不是女的,沒道理這麼說哈。”
咱們再看看蘭輝園,自打發走墨鈺那小子後,咱們的六小姐就又窩回了羅漢榻上,還時不時埋怨沒有倚在貴妃榻上舒服。
“小姐,咱們搬出去不就成了嗎?”
“成?不成。搬出去是遲早的。可是有些事是該由我處理,我要先將它們理清了,搞定了,那才能走。唉,你家小姐我真是任重道遠啊。”韻遙說了還不忘自戀一下,“不芙蕖過你放心,你家小姐我的效率絕對的高,搬出相府,指日可待。”
倆人又在裡屋嘮了一會兒,就見雲崢一身青藍色長袍走進來:“哎,六妹。怎麼,送走墨鈺就又窩回去了?”
“可不是?又不用給父親他們請安,幹嘛起那麼早啊?”韻遙撇撇嘴,起早什麼的,她最煩了,“芙蕖,小廚房裡還有昨兒剩下的雲片糕,你拿過來吧。”
雲崢抽着眼角目送芙蕖離開屋子,然後裝作委屈,可憐巴巴地看着韻遙:“六妹,你就這麼招待我?我可還是你五哥?”
“沒辦法,昨兒五哥你把我硬拉出去玩兒,沒空做。”韻遙見雲崢打趣自己,故作無奈的說,卻發現雲崢腰帶上的兩枚玉佩。
一枚是一塊水蒼色的美玉雕成的君子蘭,以青黑色的絲帶系玉,上面打了一個如意扣,不用想,這是樓燁送與雲崢的玉。
另一枚只是一塊雕着夜合花的普通美玉,也是以青黑色絲帶系玉,只是打的是鴛鴦扣。那玉佩儘管沾染了些灰塵,也是保存得極好,想是主人極其愛惜。
“小姐,五少爺,點心來了。”誰說是先看見閃電後聽見雷聲的?咱們的芙蕖,先聽聲兒,後見人,“咦?小姐,少爺帶了條尾巴過來呢,就在後院。”
“尾巴?還後院?”韻遙朝院兒裡看了看,轉頭對雲崢說,“想不到五哥是壁虎修成的妖精。”
“你這丫頭。芙蕖,把鄭公子請進來吧”雲崢嗔了韻遙一句,也轉頭對外說一句。
“清峋啊,你就這麼把我撂外頭,就一小丫頭髮現了我。”沒見着芙蕖人,倒聽見一個溫潤的聲音。
“言堇兄,你就別笑話我了,只是女兒家閨房,就是我這做哥哥的,也要先請示一下啊。”樓雲崢又風雅地打開扇子,見扇面上有一個行書寫出來的“閒”字。
韻遙本來是不屑於聽雲崢那睜着眼說的胡話。可是一看到那扇面,不禁暗歎:行書在天底下寫得最好的就是當年自己的夫子,再就是如今的大學士,譚千秋。兩人寫的很相似,幾乎可以當成是一人所作。只是此二人都是隨心所意,而樓雲崢上面上的字很飄逸,當真與“閒”字是絕配。
韻遙又循聲看去,一位一身青雲長袍配青黑絲帶系美玉的陌生男子,正被芙蕖請進裡屋。那男子也同雲崢一般,手執摺扇,摺扇上寫着一個“逸”字。
韻遙暗自拿自家的五哥和這個男子比,同樣的裝束,自個兒的五哥顯得倒是更風流瀟灑,這個男子卻有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介紹一下,這是晉國公家的大公子,鄭公謹。”雲崢掛着一如既往的一百零一號微笑……介紹,“這是我小妹,韻遙。”
“呵呵,鄭公子好。”韻遙皮笑肉不笑地先鄭公謹問好。經歷了前世的衆叛親離,韻遙已經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不錯,包括這一世的父親、母親、芙蕖還有和她最要好的五哥,樓雲崢。
“不必多禮,叫我鄭大哥就好。”
“鄭大哥好。”韻遙眼角抽了抽,這人還挺自來熟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