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孃請喝茶。”韻遙穩當當的拖住茶杯底部的茶舟,遞給方氏。
方氏接了過來,托住茶舟,卻在離韻遙手不遠處正好撂了下來,眼看茶杯就要落地,方氏和樓韻景都路出一絲計謀得逞的笑。可她們沒想到,就在茶杯快要落地的時候,韻遙一手把它撈起來,一滴茶水沒溢出來。又雙手奉給方氏,十分淡定地說:“二孃,您可要小心點,‘落杯’,‘落悲’,這落杯可不吉利啊。再者,二孃,女兒若是沒看錯,這應是越州的類玉青瓷吧。這要是砸碎了一盞,女兒可賠不起。二孃,還您請喝茶”
方氏見韻遙不吃這套,就作罷了,也說了些場面話,就讓韻遙起來了。
“方氏,韻遙回來了,家裡的事都是你安排,就帶她到她的住處吧。”
“是,老爺。相府西頭的蘭輝園,現在還空着,我讓家丁丫鬟收拾了一番便可住下。一會兒便領你去。”
“也好,你祖母生前便住在那裡,地兒也好,裝修得也清新雅緻。你便在那住下吧。”樓燁聽聞是蘭輝園,蹩了蹩眉頭,終究也沒說什麼,默許韻遙入住蘭輝園。
“是,女兒就先行告退。”
“啊,六妹剛回來,肯定有不少東西,兒子先行去看看”樓雲崢收起摺扇向二老行了個禮,樓燁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去看看。方氏卻挑了挑眉,對兒子對韻遙友好的態度不大滿意,但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樓雲崢見父母同意,就出了正廳,一路跟着韻遙,不知找她有什麼事。
再看看韻遙,她一早就發現樓家的五少爺樓雲崢尾隨其後,便繞進了竹林,然後一個急剎車停在了那裡,倒是給樓雲崢打了個措手不及,差一點撞在韻遙的身上。
“五哥,你跟了小妹許久,不知有何見教?”就在雲崢慶幸沒撞到人家身上時,韻遙冷不丁的轉過身,一臉狐疑的看着雲崢。
“啊,呵呵,那個爲兄看見五妹你剛回來,尋思看看能幫你什麼,就跟了過來。”樓雲崢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尷尬之色,只好打開扇子,一邊風流瀟灑地搖扇子,一邊爲自己找理由。
“哦,那請問這朵梔子花是怎麼回事?我的丫鬟都不知我的簪花掉了你又如何得知?”這樓家的五少爺奶樓家的二夫人所出,誰知道他的來意是好是壞。當時那哪個人不是盯着自己,盼着自己出醜,他還能有心思看自己的簪花在不在頭上,誰信。
“說實在,我是在此之後才知道的,我無意看見地上有你的簪花,就想着給你找一簪花,便看見了院裡的梔子樹。這不正好,找你的時候,就在竹林裡遇上你了。”雲崢無所謂的搖着扇子,一副風流才子的模樣。
韻遙也目不轉睛地觀察他。看見他一副“我說的都是真話,本人問心無愧”的樣子,就放下心來,釋然一笑,對雲崢道歉:“抱歉了,五哥。我剛到相府,見你爲二孃所出,不禁懷疑,倒是韻遙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你這丫頭,吃了什麼膽子,竟還懷疑你五哥?不過說起來這梔子花倒是挺配你的。”雲崢搖着扇子,眼睛看着韻遙頭上的那一朵梔子花嘴上還不停地稱讚。
“對了,五哥,梔子花怎麼會在開?梔子花不是早就在韻遙公主去世時就敗了嗎,幾百年沒有再開花?那這梔子花是哪裡來的?”笑歸笑,韻遙很快又轉回梔子花身上。
“你這丫頭。”雲崢笑了笑,“你知道你‘樓韻遙’的名字從何而來?”
“不知才問。你這是廢話。”
“好好好,我不問廢話了。”難得看見韻遙像個小孩子般執著,倒是在她絕美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天真可愛,“你出生那一年,梔子花的香氣佈滿了京城,衆人雖然沒聞到過,但那股清香卻是百花沒有的,它是獨一無二的,只會是梔子的清香,是不會在其他地方嗅到的。父親見你很像前朝公主,又落韻遙公主那般與梔子花有緣,就斗膽喚你爲韻遙。你七歲時,你母親,我的嫡母,離開了相府。可不久,你就生病了。當時,就在大家以爲你快挺不住時,一陣清香飄過來,大家又嗅到了你剛出生時伴隨清風傳來的味道——不錯,就是梔子花。這一天,家丁傳來你的病被治癒的消息,當天,所有的梔子樹都有吐芽的跡象。就在你回來的時候,梔子花就開出了花苞。待你正好回到相府時,院裡的梔子花就已經盛開了,就像老人說的那樣,它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美,但它盛開時是一種淡雅的美,令人很舒服。”
“不會吧,還有這等奇事.等等,那個令梔子花復甦的人不會就是我吧?”韻遙聽到這不禁感嘆,可稍稍就轉過彎來,暗歎差點就着了五哥的道。
“應該差不離八成大概是這樣的。這也是爲何父親取名你爲韻遙了。”雲崢頓了頓,接着補充到,“你其實不知道,你真的和前朝遺珠樓韻遙很像,不僅僅是外在,就是站在那兒,也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氣,有一種睥睨江山的感覺。”
”呵呵,既然這樣,五哥,你就帶我去看看吧。好歹我也算和梔子花結緣,在幷州,六妹就是一個梔子花樹的樹枝都沒見過,就讓六妹看看吧。”面對對自家剛有一點好感的五哥的“驚天地泣鬼神”的評價,韻遙只好轉移他的注意力,從“古人”轉到梔子花身上。
“你算是說對了,這梔子花可.”
“可什麼?”韻遙見樓雲崢卡在那不說了,連忙問下去。
“也沒什麼,就是在前朝時,這梔子花與北落皇的女兒落韻遙結緣,所以花種的價格很貴,幾乎成了皇家貴族的專利品。等到天祁統一北方後,又因梔子花同前朝公主沾染了關係,就下令不許在種植梔子花。梔子價貴,百姓種不起,推翻了北落,就更不樂意種它了,更恨不得砍了它們。所以,就導致了梔子花近乎絕滅。你在幷州老家見不到梔子花很正常。”
“那相府怎麼還會有梔子花?五哥,你不會有什麼瞞着我吧?”
“哪能?”雲崢立馬爲自己開脫,“當年樓家的老祖宗及其愛花,尤其是稀有物種。梔子如此難得,家裡有保存了幾棵。祖上便鑽了個空子——太祖並沒有明文規定要砍伐梔子樹。哦,韻遙啊,前面就是了,你五哥我先走了。”
“原來如此,謝謝五哥了。”聞見梔子花的香氣漸漸濃郁,韻遙也知道快到了,見他五哥有什麼“急事”,就不再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