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這個真不能給你,你別犯混啊,你想想,你爸可是市委書記,對不對?”
唐生就不理他了,左右瞅了瞅,見停車場邊上的花池裡有半個磚頭,他就走過去,老張眼尖,也跟着過去,把他一把給揪住了,“唐生,千萬別衝動,好不好?要冷靜啊,冷靜。”
“張叔,你放開我,我撿那個東西,我不亂來的,我就是撿撿那塊磚頭啊!”
“唐生,我不會放開你的,你怨恨我也行,你要是砸了你爸的車,這個太過份了!”
“張叔,我說了我要砸車嗎?我是那種人嗎?快放開我啊,我和你翻臉了啊?”
“翻吧,你就是砸我一頓都沒問題,反正砸車你是別想了。”老張拉着他不放手,還朝三十米外大門口的李重峰喊,“李秘書,你快點過來啊,要不喊一下唐書記去,快點!”
再不叫人來真攔不住了,唐生褲腿兒的血還在滴滴呢,這叫什麼事啊?
遠處救護車呼嘯着,似朝這邊過來,一輛奧迪也在這時到了招待所門前……李重峰正要過去,卻看見羅薔薔的車到了,忙揮手讓武警把自動伸縮門啓開讓車進,他一邊拔打唐書記的電話,“……唐書記啊,您您下來一趟吧,唐生在院子裡呢,要砸車!”
唐大書記一聽李秘書的彙報,臉色鐵青的一把扣了電話,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反天了啊?這個欠收拾的小兔崽子,他陰沉着臉,連外套也沒穿,就快步出了房往樓下去了……與此同時,招待所正樓上,不少人也聽見動靜,紛紛推開窗戶朝外面張望了。
李重峰開始往停車場跑,擡頭看見正樓不少打看的窗戶,他邊跑邊伸手指着窺探者。
“看什麼看?噯……就說你們呢……都給我把、把窗戶關上了……”
這一刻,李大秘書的銀.威極盛,讓所有的人知道,事關唐書記?那就不能看了啊……不明白這一點的都是蠢豬,因爲在窗戶口看的不光是小人物,也有當官的,試想李秘書對當官的敢用這種口氣發話,說明一個什麼問題?小小李秘書不算什麼,可是唐書記呢?
關就關吧,啪啪啪……關窗戶的聲音密集的響起,但窗內的人們都在張望下面……羅薔薔的奧迪衝到停車場時,唐生正和司機老張糾纏在一起,老張也倔,抱着死不放
。
“我說,張叔,你真行啊?”唐生苦笑着,他流了不少血,這陣沒太大力量掙扎了。
老張反正是不鬆手,真要砸了車,車損傷倒不是什麼大事,可唐書記的面子傷不起啊。
柳雲惠在車上就看見路上的血,眼淚又落,我的傻兒子啊,多大點事啊?你犯得着嗎?
車一停,柳雲惠、羅薔薔、唐瑾都飛快的跳下車,從大門口到停車場三十米遠的一段血跡路,看得她們的心都揪着,唐生的右褲腿兒都給血滲透了,柳雲惠她們的心都似給刀剜。
“兒子你傻了啊……”柳雲惠搶步上來,扶住了臉色無比蒼白的兒子,心疼的要命了。
羅薔薔、唐瑾搶在右邊扶他,唐生卻笑了笑,“媽…我沒事的…我爸過來了……”
順着唐生的目光,停車場的大家都看到雪白襯衫的唐書記正大步流星走過來。
唐天則的臉色相當難看,再看到路上的血跡時,那臉色就更難看了,他的心也抖顫了。
親父子啊,血肉連心,這是我兒子的血啊,即便是唐大書記,這一刻也忍不住了。
看見兒子那蒼白的沒了血色的臉時,唐書記穩健的步履不在穩健了,眼神就變的驚怵了,目光移下去看到兒子右邊褲角下還在滴血,他的目光就更呆滯了,這個小蠢貨,你和你老子置什麼氣啊?我太陽了你老媽的……我們的唐書記在心裡大暴粗口,心窩裡卻是又氣又疼!
救護車也在這時進來了,李重峰招着手,讓車往這邊來,此刻,招待所的場面很歡樂。
最終在離兒子還有五步遠的距離處,唐書記邁不動步了,他站住了,他凝視着兒子。
“柳雲惠,羅薔薔,你們放開他,我看着他砸我的車,我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爸……說實話,你這個車太破,零零款的老奧迪了,你捨不得換,我就想啊,給你砸爛它你就捨得換了,看你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官聲得來不易,兒子又有點不下手,唉!”
柳雲惠含着眼淚,哭笑不得的,這就是我的寶貝兒子,你的口才越來越好了啊!
唐書記咬着牙,也是氣笑不得的,本來一腔怒火的下來想要煽他幾個大嘴巴的,可是到了近前,連走近兒子的勇氣都喪失了,手更一個勁兒的抖,聽到兒子這句話,大書記笑了。
我們的唐大書記眼眶裡淚光,嘴脣抖着,重重的點頭,心說:唐生,你不愧是我兒子!
救護車在近處停下來,幾個醫生搶步下來,李重峰、羅薔薔一起幫忙扶了唐生上擔架
。
最後唐瑾、李重峰一起跟着上了救護車,柳處長才鬆了一口氣,美眸轉向丈夫唐天則。
“……看啥啊,趕緊上車去醫院!”唐天則沒好氣的道,先大步往羅薔薔的奧迪車裡鑽。
呃,柳雲惠就低聲嘟嚷了一句,“你心硬,你別去啊?”抹了淚,她也跟着鑽進車去,羅薔薔快速啓動車子,調頭就走,一場鬧劇看的樓上窗戶裡的人們莫名其妙的,真沒看懂。
醫院裡,唐生趴在原來的病房裡……我tmd上午纔出院啊,怎麼下午又進來了?
羅薔薔和唐瑾在牀側陪着他,唐瑾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羅薔薔也一樣。
病房門外,唐大書記和愛妻柳大處長靜靜站在樓廊,一起望着窗外的世界,醫生說兒子問題不大,就是失血有點多,輸點血養養就好了,住院一兩天就沒什麼事了,他們才放心。
“……你也看見了,唐瑾那個女孩兒還是不錯的……”柳雲惠輕輕的開了口。
唐天則濃眉蹙了蹙,“老婆啊……他們才上高中,他們才十七歲啊,你有沒有搞錯?”
柳雲惠不以爲然的道:“這叫父子天姓吧……你十七歲的時候不也勾搭上我了嗎?”
“我……”唐天則脖子都紅了,一拍大腿嘆口氣,“老婆,必竟時代不同了,對不?”
“是時代在進步,是你兒子的思想跟上了時代的步伐,所以他初中就開始禍害女孩了。”
唐天則翻着白眼,“柳處長,這是我們對孩子教育上的失誤,承認不?你卻還慣他?”
柳雲惠嫣然一笑,伸手給丈夫整了下襯衣領子,美眸柔柔的望着他,“唐書記,我們在對待孩子的問題上一直存在分岐,但這不影響我對你的感情,我依舊那麼深沉的愛着你,你要做個孩子眼裡的‘壞爸爸’,我管不着,但你不能阻止我要做個孩子眼裡的‘好媽媽’。”
唐天則無奈的伸手攏住了愛妻雙肩,用力握了一下,“我的老婆啊,你兒子……唉!”
“老公,不要對咱們的兒子有偏見,薔薔和我說了些事,我認爲兒子進步了,成長總要有個過程,我們做父母的要體諒孩子,當然,你可以繼續黑着你的臉,我呢,繼續寵溺他。”
“老婆,其實、我的意思是、慣可以,但起碼要有個限度,是吧?不能太出格嘛……”
“我出格了嗎?我收拾他的時候也是會下狠手的,可是你兒子皮厚啊!基因好啊!”
“你在、說我呢吧?”唐天則額頭上擰起了肉疙瘩,和唐生這個表情時一模一樣。
柳雲惠秀眉軒動,“我哪敢啊?你是大書記,我是小處長,你不還是一家之主嗎?”說到夫妻倆鬥嘴,唐大書記沒有一回贏過老婆的,兒子就象她媽媽了,那張嘴忒是歹毒了。
聳聳肩,唐書記道:“好吧,不說這些了,但是關於那個女孩、我重申我的立場……”
“打住、打住!”柳處長果斷的開口,“你的立場三年以後再‘重申’吧,現在不需要
。”
唐天則瞪眼了,“老婆,這個問題很嚴肅,你想啊,你兒子要是搞大女孩肚子咋辦?”
“會嗎?有這種事的話我來處理,你是大書記,要忙大事,這些瑣碎小事交給我……”輕描淡寫的就把唐大書記嘴裡‘很嚴肅的問題’說成了‘瑣碎小事’,柳處長的立場堅定啊。
唐天則扁了扁嘴,歎服了,“老婆,我最後說一句,唐生有你這樣的母親,太幸福了!”
“過獎了老公,我是他母親,我給他愛,你還吃醋啊?”柳雲惠朝丈夫展示如花笑靨。唐天則苦笑了,得承認,在新一輪較量中自己以慘敗而告終,再討論下去還有意義嗎?
“好了老婆,晚上來招待所吧,我給你接風洗塵……”臨走前唐書記提出了‘要求’。
“噯……我好久沒見兒子了,晚上我和他睡好不好啊?”柳雲惠裝的很正色的模樣。
“這個、不大好,”唐書記搖頭,“十七歲的少年不能和母親睡了,你不來,我休了你。”扔下這句話,唐大書記得意的笑了,然後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這刻他展示了丈夫的威信!
柳雲惠掩嘴輕笑低啐一句,“德姓!”望着丈夫離去的背影,她的美眸中有濃的化不開的情絲,每次看似自己鬥嘴勝出,但其實都是他在表達對自己寬容的愛,那是份深沉的信任。
進到病房柳雲惠坐在了牀邊,伸手摸摸兒子的額頭,“兒子,睡會吧,臉色很不好看。”
“睡不着,今天見到我親愛的老孃了,我太興奮,無法入眠,老媽,我要枕你腿上!”
柳雲惠點點頭,託着兒子的頭把它挪到自己大腿上來,“下次再瞎折騰我不饒你啊?”
唐生露出笑容,“要說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令我怕的和敬愛的人,那就是我偉大的母親。”
“屁……就會耍甜嘴,你知道你老孃捨不得打疼你吧?下次啊,我讓薔薔替我煽你。”
羅薔薔急忙搖手,“處長,我、我不行的,根本就不行……”這種活兒萬萬接不得啊。
柳雲惠笑着轉頭又望向唐瑾,“……小瑾,要不你來?”她多少有點逗唐瑾的意思吧。
“啊……我、我……阿姨,我、我更不行的啊……”唐瑾雙腮都羞的赤紅了。
開什麼玩笑,我哪敢打他啊?不知被他多‘兇殘’的報復呢,唐瑾的小心肝兒都顫了。
柳雲惠嬌笑起來,這趟來江陵的收穫很大,出乎自己的意料啊,兒子的變化太牛了。
在三個女人的低言淺笑中唐生卻進入了夢鄉,耳畔間……還回蕩着她們的歡笑……在夢裡,唐生夢見了唐瑾,又夢見了臉上有和祥笑容的父親,和無比親切的老媽!
爸,媽,我永遠愛你們,我會是你們的好兒子,我會給你們爭氣的,你們拭目以待!
曾經一些沒被改變的東西,過了今天之後都悄悄的改變了,這一點唐生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