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幾個警察們一進家,氣氛頓時大變了,本來之前還只是擔憂,現在卻演變成了事實。
倪家老爺子退下來多年了,當年也不是正職幹部,所以在人們記憶中很淡,如今這些警察哪有一個認識他的,話說人家是來執行公務的,更有上面簽發的命令,誰敢妨礙公務呢?
說起來倪燕也是政法幹部,還是副處級的,這麼快就要給公安局的帶走,有點說不去呀,按正規程序走的話,應該是紀委先出面調查出一個結果,交由上級黨委研究決定,情況屬實可移交檢察院進行批捕,最由由公安機關執行、並進行一系列的調查取證,最終繩之以法。
現在看來許多程序都免了,那位帶頭的隊長冷冷的道:“倪燕在不在?需要她協助調查。”
就這麼一個協助調查的藉口就想帶走人?倪燕也不是給嚇大的,她懂法,從臥室裡出來,看了一眼幾個警察,朝那個爲首的中年警官道:“帶我走可以,協助調查的藉口不行,我現在還是政斧的司法幹部,是副處級待遇,沒有上級黨委的批令,你們沒權力帶走我的。”
大該早料到倪燕會這麼說了,中年警官從兜裡取出一紙籤令,“這是市檢的批令,你看一看,如果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你是中院的副庭長,我們給你留面子,不會銬上你走的。”
倪燕俏臉上血色盡褪,手抖着接過那紙批令看了一眼,一顆心瞬間就沉入了深淵中去。
榮麗華和勞老四全傻眼了,但他們無能爲力,也不可能妨礙警察執行公務,即便他們懷疑這一切都是一股非法的力量在推動,可人家藉助了執法機關的力量,你們誰也阻擋不了。
冤假錯案怎麼來了?就是那些隱匿在執法隊伍裡的蛀蛆們利用法律的力量製造出來的。
“不要帶我媽媽走,我媽是好人。”榮梓紫突然哭了,上前緊緊摟住老媽,突然,家裡的天好象完全塌了,先是父親給紀委請走,現在又是老媽要給警察帶走,這可真是禍從天降。
榮家在官場上的影響力似乎一下就消失乾淨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榮副市長說話的。
那隻無形的大手把一切都摧枯拉朽般的擊的粉碎了,在長山,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它。
絕對的權威下產生的絕對力量,不允許你去抗衡,你也搞衡不了,只能是逆來順受。
“媽媽沒事的,梓紫你要聽姥爺姥姥的話。”說這話時,倪燕的眼淚忍不住就淌了下來。
寧萌也在一邊拉着倪燕,朝那個中年警官道:“我舅媽是很有名的好法官,爲什麼抓她?”
“小女孩兒,有些事你不懂,但是你舅媽懂,你們家的大人都懂,我們是執法機關,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走一個壞人,如果你舅媽經得起考驗,很快就會回家的,別擔心。”
“我舅媽本來就是好人,她肯定會沒事的,你們抓也是白抓。”到底了孩子心姓,不知道其中的險惡,倪燕知道,自己一擔進去還指望安然無恙的出來嗎?除非出賣丈夫和靈魂。
寧欣進來問怎麼回事,也沒人理她,她過來一看舅媽手裡的批令,下面有長山市檢察院腥紅的大公章,心說完了,這是捕令啊,對方果然動用執法力量要進行他們的預期謀劃了。
一瞬間寧欣涌起了一股衝動,但她必竟也是警察出身,法規觀念浸潤太深,她就沒有產生過抗拒法律的念頭,即便這種情況落在自己身上,大該也不會有太逆反的行爲,只能是相信組織會給自己公平公正的待遇吧,這是一個黨員和公職執法人員的覺悟,最起碼的原則。
倪老頭子也站了起來,一直不言語的兩個倪家女婿也有些悲憤莫名,一左一右扶着老頭子,“去吧,燕兒,爸爸也相信法律是公平的,如果有什麼冤假錯案發生在你身上,我將這把老骨頭扔在長山人大也會替你討個公道回來的。”人大常委會是監督執法機關執法的。
實際上只是表面上的監督,有些事還不是人家掌權者一張嘴說了算嗎?佐以各種材料證據,很具備說服力的,而且許多這樣製造出來的案子你想翻都翻不了,鐵證如山不容你翻。
一些‘鐵證’又是怎麼來的?倪燕心裡清楚,就是濫用私刑迫來的,你骨頭硬就別招。
在長山,有一些執法者是不按常規審訊的,人家二十四小時輪班侍候你,你能扛多久?
一家在這個時候顯的極爲悲慼,榮麗華望了一眼還是特警支隊政委的女兒寧欣,可惜這裡是長山,不是江陵,寧欣真的有心插一手,必竟自己還有另一重特殊的身份,但心念電轉之後她放棄,小情郎不就在身邊嗎?他一慣慮事的周詳,怎麼可能叫人欺負自己的親戚?
寧欣過來握了一下母親的手,微微搖頭,悄聲道:“媽,唐生在外面,看他怎麼辦吧。”
沙發上的倪老太太只會垂淚,一雙老眼望着女兒,晧首白頭不住的抖顫着,卻無能爲力。
隨着警察們出到了院子裡,一家人除了老太太全都跟了出來,似是爲倪燕送行一般。
此時,小四合院裡英挺的少年俏郎唐生一隻手艹着褲兜在繞來繞去的,右手支着手機在耳畔,他竟然是談笑風聲的和什麼人聊着天,說實話,在此時的氣氛下,顯得很不協調。
“哦……好象是長山老幹部區,裡面都是小四合院,叫什麼什麼街來着,對,就是這!”
唐生說着就把手機掛了,轉過頭看了眼,六七個警察拱圍着含着清淚的倪燕出來,後面跟着一家子人,榮麗華也是淚眼腥紅,左右傍着寧萌和榮梓紫,榮老四這樣的漢子也紅了一雙眼珠子,他和寧欣站一起,然後是大女婿、二女婿扶着倪老爺子,這陣勢夠叫人糾心的。
小四合院的門還是敞開的,當門而立的是陳姐,如今的陳姐還是一襲深色的裝束,她身姿窈窕,俏麗颯爽,一張如花嬌靨卻是冷冰冰的,雖然天氣很冷,但是陳姐的小皮夾克是敞着的,裡面的淺灰色T恤被一雙豐峰撐的尖聳,當然她不是爲了展示自己的這個部位,只是爲了掏槍更方便吧,因爲左腋下有銀色的內衛專用手槍,精工細制的九彈夾銀色內衛槍,“哎喲,這麼大場面啊?也不怕把人嚇壞嘍?三舅媽,這是怎麼回事?”唐生仍在笑。
中年警官已經準備繞過唐生走了,可聽到他語中帶剌時,不由眼神轉厲,盯了他一眼。
唐生壓根不正眼瞅他,卻是把倪燕給攔住了,給他這麼一問,倪燕秀容慘淡,苦笑無語。
大家目光都聚集在唐生和倪燕身上,那中年警官還是沒發作,表面上還得有辦案的樣子嘛,不能給老百姓造成了仗勢欺人的不好印象,可就在他走到院門口前,陳姐擡起了手。
“等着,如果是要從這個院子裡帶走任何人,你們辦不到,如果是你們單獨離開,可以。”
“喲,你是誰呀?你還反了天?想妨礙公務怎麼着?我們來抓人是有批令的,讓開。”
陳姐立在門中央,冷然的一打手式,指向唐生,“請和他對話,他叫你們走,你們再走。”
幾個警察都怒了,其中一個道:“隊長,和他們廢什麼話?都拷起來得了,想做反嗎?”
“就是,他們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和執法機關對抗?原來榮國華的囂張不是假的啊?”
那個隊長還算成穩,他辦事也很老練,回過頭瞅了一眼倪老爺子,這老爺子要是去人大喊冤啥的也是個麻煩事,還不能在他們家折騰,把倪燕弄進去了,還能由着他們嗎?哼。
“都閉上嘴,嚴格按執法程序辦事,”他說着就拿出了批捕令,“你看好了,這中具備法律效應的批捕令,上面也有倪燕的親筆簽字,所以我不管你是誰,你最好別妨礙警方辦案。”
“是嗎?來,我看看!”唐生倒是有些不信,過來就伸手把那紙批捕令接了過去,中年警官也不疑有它,臉上的神色卻得意了幾分,那意思是不信你們還真的敢挑戰執法的權威?
在場的人也不曉得唐生要做什麼,看一看那個有什麼用呢?不過寧欣卻是心頭一跳。
唐生裝模做樣的瞅了瞅,“唉,我媽那時候讓我念書,我非要去放豬,弄得我現在都不認識幾個字,陳姐,你瞅瞅這上面寫的什麼呀?”他遞了批令給陳姐,還朝她打了個眼色。
“我也不認識字。”陳姐回答的更乾脆,她明白唐生的意思,話落之後就三兩把撕碎了那張批令,在場的各人都傻眼了,這也太牛B了吧?中年警官頓時就把一張臉漲的通紅了。
“你……你居然敢撕了批捕令,給我把她銬起來,”中年警官怒了,再也不想忍下去了。
幾個警察就要一擁而上,陳姐卻在一轉眼之間把手掏了出來,這一下把所有的人嚇壞了。
除了唐生和寧欣,任誰也沒想到陳姐會有槍在身的,只是她的槍擡起來指着天,手指微張,把槍把子亮給那中年警官看,上面赫然刻印着‘中警局內衛’的字樣,中年警官看的眼都直了,其它警察準備掏槍時,他忙擡手製止了,那幾個官把他驚着了,但他真的沒見過。
他心裡狐疑着,當了這麼多年警察第一次見中警局的人,這好象是個神話,太不真實了。
陳姐卻的左手已經從屁兜摸出了證件,遞給了中年警官,冷然的道:“記住我的名字和編號,回去查一下,有些事你根本做不主的,別在這裡逞強,這裡的人你誰也帶不走的。”
翻開印着碩大金色國徽的證件看了一眼,中年警官頭皮發麻了,倪家會有通天的背景?
手有點抖着再把證件還給了陳姐,嚥了口唾沫,再望向她的眼光就徹底變了,“我、我可以在這裡請示我的上級嗎?”突然之間,中年警官之前的凌厲氣勢都消蕩的乾乾淨淨了。
“我、我出去一下。”他再一次請求,可能是這裡說話不方便,陳姐就讓他出去了,而且還朝其它的警察擺手,“你們,也都跟着出去。”她把槍又收起來,剛剛掏出來是唬人的。
這堆警察們固然是震驚莫名,榮麗華榮興華姐弟也震驚的夠嗆,倪家人就更不用提了。
難怪唐生敢囂張呢,原來他有倚仗,難怪他一直就保持着笑容,原來他一直就有把握。
唐生這時撇了撇嘴,“都進家吧,別在院子裡站着了。”至此,二世祖算真正插手這事了。
寧欣之前就預料到唐生會有行動,只是不想他會這麼幹脆直接,這個陳姐真是強勢啊。
榮倪兩家人卻摸不着頭腦,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剛剛亮了什麼證件的陳姐,估計是有來頭的,她到底是什麼背景呢?大家進了家坐下,倪燕最是心感身受,感覺突然逆轉的局面太不真實了,她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不象是在做夢,不由感慨起來,天吶。
寧欣見唐生沒打算跟進來,也就先進去了,知道母親等人一肚子疑問,她才進來,榮麗華拉住她就問了,“怎麼回事?寧欣,唐生的那個女司機是什麼背景?掏了什麼證件呀?”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沒看見,我和陳姐也不太熟,唐生應該知道吧?回頭問問他。”
寧欣能說什麼?只能是裝糊塗了,陳姐的身份唐生不叫曝光的,所以寧欣假裝不清楚。
榮老四也如置身夢中,“寧欣,這個小唐生看來很牛啊?難怪你把他叫來給幫忙呢。”他隱隱約約覺得真正牛氣的是唐生,而不是陳姐,這種直覺是正確的,必竟陳姐是司機身份。
寧萌和榮梓紫也在小聲討論着什麼,倪老爺子一生也經見過不少場面,但今天這種是頭一遭見識,那個女的果然是強勢,把中院的批捕令都敢撕掉?她就不怕被追究責任嗎?
陳姐纔不怕,地方上沒有追究她任何責任的權力,她一句執行秘密任務,就能把地方上的執法者全擋回去,主要她的身份太特殊了,所以她一但插手的事件地方上肯定要頭疼的。
倪家兩個女婿也都以爲這回完蛋了,三挑擔一但給人家整倒,下一步就輪到他們了,所以心下自然會產生那種岌岌可危的感覺,可是局面一下被逆轉回來,他們也一時無所適從。
惟獨倪燕心裡還忐忑着,她知道那股力量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場事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整不倒自己和丈夫,翻過案的話就是他們要倒黴的時候,這種形勢下,對方會狗急跳牆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