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館餐廳與陳姐、苗女吃飯的當兒,四叔唐天泗的電話打了過來,談了一個新情況。
“……唐生啊,有個事和你說一聲,你自己慢慢去琢磨,就是關於華東省委書記誰接任的決策,有兩位巨頭的意見是驚人的一致,你也知道核心決策層的狀況,其中的兩位是改革開放後經濟發展的新生代表,怎麼說呢,我們暫時把他們劃歸爲‘學院系’吧,他們一向不很高調,但這次主動提出了意見,並且,得到了匡振國的支持,也得到了大書記的支持。”
就這麼一段話,然後唐天泗就笑了笑掛斷了手機,唐生舔了舔嘴脣,露出思索的神色。
就華東省一把手誰接的問題,匡家人最有發言權,書記處會議形成的最初決議是要拿去匡家向匡老爺子彙報的,他在華東省人事安排上是掌握主動權的,就如丁家老爺子在掌握遼東的人事權,以前的王家老頭子掌握着浙南省的人事大權,苗家握着廣南省的人事大事。?? 極品太子爺1120
這已經形成了不成文的隱規,是‘家族政治’的一種寫照,還比如,在大津市,翁吉義握權柄十餘年,接他班的是人選肯定要問他的意見,誰都知道,他代表青竹山唐家的意見。
但是雖然紅色世家一代一代的凋零,‘家政治’也正要走向衰落期,養尊處優的子弟們有許多就借祖萌混世,可是國家的前途會塞在一個混世子弟的手中嗎?真以爲民族沒人了?
近30年來共和國的經濟發展取得驕人的成績,各行業精英倍出,又有幾個是‘紅世家’的子弟?沒有這些人,光憑紅子弟們能撐起共和國的一片天嗎?不可能,絕對是不可能的。
有一股潮流不可遏制,誰企圖阻礙國家政治和社會的發展,誓必被時代巨輪碾的粉碎。
共和國是民主專政,但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了,你再紅也不能和老百姓過不去,人民的力量也浩瀚無邊的,足以把你拍在沙灘上再也爬不起來,就說學院系吧,崛起是必然的,時代和這個國家需要精英人才,老百姓是不會忘了紅色革命家的豐功偉績,但他們也不會蠢的扶一個無能的紅色阿斗上臺去主政,所以現在的紅色子弟也在向已興起的‘學院系’靠攏。
唐天則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他要現代化的知識和務實的作風去幹工作,拋開他紅色的背景不說,更多不知道他背景的官員們就認爲唐省長是‘學院系’的典型代表,因爲他有能力有頭腦,有這個時代建設所應懂的知識,他對經濟工作的掌控如魚得水,他就能幹得了。
要把苗建國拿上來和唐天則比一比,他除了會打官腔訓人還會做什麼?搞點官場鬥爭,扯扯誰的後腿是有一套的,談到經濟工作和國家發展的全局性大戰略,他就兩眼一摸黑了。
如今,老頭子們在世的屈數可數,寥寥無幾,而紅二代又有幾個呢?有作爲的和沒作爲的都是一代人,年齡一起增長的,當有作爲的都下了臺,沒作爲的更沒啥事了,再看三代,越發凋零,等到了第四代,不知還有幾個能留在官場中沉浮呢?這個國家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淹沒在人海中找不見了,可以預見到了第五代時,可能是‘學院系’大幅的掌權了。
想着這些,唐生也泛起一個苦笑,這是歷史發展必然的結果,現在家族中還有分嫡系堂系旁系,等三兩代過去之後,遠親系的能混在官場中當個官就算不錯了,這叫風水輪流轉。
大政豪門一直在爭,明爭暗鬥不停,誰也怕誰比誰強了,弱肉強食嘛,你騎不到人家頭上你就要給人家欺負,你不欺負人家不等於人家也不欺負你,這是人的劣根性,無可更改。
鬥倒一家少一家,還用三代嗎?斗的狠點一代就鬥光了,看看老王家,孤伶伶的了吧?再看看老苗家,二代的還有兩個在,可三代的卻就剩下一個了,你指望他將來去登頂嗎?別的不說,因爲你家族人脈的凋零,再加上其它家族的狙擊,在仕途上多設幾道障礙你就完了。
反觀新生代的‘學院系’,只要是沒有紅背景的精英都能打入這個系,那是多少人啊?
實際上,目前的上層建築也有80%的都是沒背景的新生代了,國院這邊主持經濟工作,大部分都是學院精英,真正能站在這個舞臺上的,大家也會不多想,能幹兩屆,能把自己這個名‘流芳千古’算是光宗耀祖了,至於說想站在顛峰叱吒風雲,這就難了,就近幾代的現狀看來,大政世家還是牢牢抓着的黨的大權,抓黨建工作,抓人事組織,抓輿論宣傳,抓統一戰線,抓反腐倡廉,方方面面都得用人,這些不是非要多專業性和科學性,有原則就行。
黨在指揮一切,在指揮軍隊,在揮指改革精英,在指揮科技人才,所以說紅世家的這條路還是很寬廣的,關鍵還是看個人的操守與原則,有否執着的毅力和信念?能否經得起考驗?抓一個腐朽的就打掉,有多少夠打?因爲紅子弟們實在是不多了,務要潔身自愛啊。
唐生琢磨來琢磨去就明白了,四叔點明瞭‘學院系’,就是告訴自己,這是潮流趨勢,誰也無力阻擋,其實他心裡清楚,比如冉翰升,比如翁吉義,他們都是半紅不紅的精英新生代的典型,和根正苗紅的唐氏不能比,他們本身就歸爲‘學院派’的,只是貼了系標而已。
但他們如今不都站在了顛峰嗎?之所以跟着唐老爺子,是因爲老爺子有遠見卓識,有真知灼見,能令他們心服口服,老爸唐天則也表現的不錯,他們也爲唐家高興,畢竟老唐家有深根背景,老爺子在黨內有崇高的地位,他們也爲後世子孫做一些打算,跟着走是正確的。
象沒落的王苗兩家,你想跟着走也不行,他們第三代的接班人是誰都找不見,怎麼跟?這個時候你想不另謀出路也沒得選擇,種種原因就促成了樹倒獼猴散的頹局,你無力迴天。
國內的形勢複雜的很,不說以後吧,就是眼下也看的出來,沒有系標的省份,都是地方系的天下,一朝官一朝臣,國院要敲定一個新政策,老總都得跑自跑下去和封疆們會討論,去商量,人家一說我們這裡有這樣那樣的因難,國院老總也沒轍,實在沒辦法就不在全國實行,先找試點唄,搞出經驗和成功案例再行推廣,你別以爲下面那些封疆好惹,都難纏吶。
尤其每屆的選舉,那些中委們手裡的一票都厲害着吶,在黨內沒點地位和威信的,想爭取他們手裡的一票是何其之難?平時你趾高氣昂的不搭理人家,關鍵時刻人家就放你鴿子。?? 極品太子爺1120
從計劃經濟過度到市場經濟,商業力量和財團就漸漸顯出了威力,它們能爲地方官創造令人眼熱的‘政績’,官商爲何要勾結?還不是爲了各自的利益嗎?92年前國內沒多少富人,就是在富人盤踞的廣州也沒幾個千萬富翁,廣州之外的其它城市就別提了,有幾百萬身家的那是驚暴天的鉅富,富起來的也不敢露富,不抓你個‘投機倒把’對不起你,不信你試試?
說穿了一句話,計劃經濟時代是由國家機器控制的時代,體制不允許你富,你怎麼富?
92年之後開始轉軌市場經濟,國家不再控制了,私人承包商場之類的政策也才放寬了,大膽子的人都先富了起來,因爲體制允許了,你纔有富的可能,而之前富起來的有百萬身家的極少數一撮人,都是靠投倒把冒着生命危險給官員們賄賂才富起來的,逮住就全完蛋了。
1978年年底,十一屆三中全會閉幕之後,有一位老人就在尋找共和國經濟騰飛的突破點,然後就是了《春天的故事》,‘……有一位老人在南海邊劃了一個圈!’經濟纔開始騰飛。
往事歷歷在目,唐生如在夢境,不知不覺中把一個二鍋頭就幹掉了,“這個酒好喝?”
耳畔聞得苗秀鳳的聲音,唐生呃了一聲,乾笑道:“有點辣嗓子,根本談不到好喝。”
“你是少爺級別的享受,平時洋酒大肉的,其實很多老百姓能喝上二鍋頭就不錯了。”
唐生深深看了眼苗女,微微頜首,“是啊,聽苗姐一席話,我感覺自己有罪啊,現在我不光是享受主義,還是官僚主義,很少深入基層和羣衆了,脫離了現實,脫離了羣衆,感覺自己就是一大老爺,這樣的作風不好,雖則平素很低調,但骨子裡也很浮誇,要糾正的!”
苗秀鳳愕然,吧嗒了一下嘴,“我是開玩笑的,你這麼批評自己,是嫌我說重你了嗎?”
“怎麼會?”唐生溫和的一笑,“我要感謝你給喝的這個二鍋頭,過去一段時間,我真的是脫離了現實,有搞形式主義,有擺官僚姿態,有奢侈的享受,我對不起黨和人民啊!”
噗,陳姐沒忍住還是噴了,就知道唐生能侃,還一套一套的,非要把苗女侃暈嗎?
苗秀鳳就白眼他,“至於嗎你?把你偉大的,好象怎麼樣了?如今這社會,有了錢享受享受也是正常的,關鍵是你的錢賺的心安理得,不是搜刮了人民的血汗就好,有搜刮嗎?”
噗,唐生噎了一下苦笑道:“苗姐,不帶這麼感謝人的吧?我費了很大勁把你弄進綜治委,你是準備第一個治我啊?好吧,我說實話,我沒坑過老百姓,江瑾沒有,楚黛也沒有。”
苗女莞爾,“暫且信你吧,你這孩子還是比較誠實的,那啥,我來其實和你告別的。”
“呃,怎麼個意思?”唐生楞住了,告別?去哪呀你?“不是要在綜治委工作了嗎?”
“我不想留在京城,也不想聽到一些議論我的聲音,我去魔都,去魔都市的綜治委。”
唐生張嘴無聲,半晌才道:“這樣,有機會我去魔都再賄賂你吧,苗姐,祝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