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衣輕輕嘆了一口氣,正在此時,門房那邊卻來報:“大皇子,門口有個女子前來找喬小姐,說是有急事。”
“還真是奇了,找喬慕雪能找到這裡來,想來是柳府的人吧!”楚白衣不屑地道:“一會讓喬慕雪出去見她吧,別擾了大皇子的清靜。”
“讓她進來吧!”凌淵虹淡淡地道:“至少我們也要清楚柳府想做什麼。”
他這麼一說柳白衣頓時明白了過來,不管怎麼說,這一樁婚事是皇帝親賜的,不管凌淵虹願不願意,喬慕雪終究是要嫁給凌淵虹的。
喬慕雪帶着阿牛走進別院之後由侍從引着去了柳尋芳所在的暖亭,柳尋芳一看見她頓時嚇了一大跳,她大驚道:“你怎麼來呢?”
“我爲何不能來?”喬慕雪的眼裡滿是冰冷的寒意。
柳尋芳只覺得她的那雙眼睛如刀一般凌厲,心裡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懼意,好在她還不算太笨,當下壓低聲音道:“你不要胡鬧,否則的話今日裡誰也別想討到好處。”
喬慕雪懶得理她,扭頭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阿牛一眼,阿牛心裡原本還有幾分猶豫,一看到喬慕雪那記冰冷的目光,然後便想起她今日砍他小指的狠厲,當即撲到柳尋芳的面前道:“大小姐,你我兩情相悅,你怎麼能瞞着我嫁給大皇子啊!”
柳尋芳聽到阿牛的話嚇了一大跳,她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麼!給我滾開!”
阿牛初時還有些怕,此時已經將前面一句話說出來了他心裡也知道沒有回頭路,當即把心一橫,一把抱着柳尋芳的腿道:“大小姐,你難道真的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了嗎?你說過你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的!”
喬慕雪原本不太看好阿牛,此時一見他臉上的表情心裡不禁有些好笑,真沒料到這個看起來有些憨厚的車伕演技這麼好。
她無比淡定的在之前凌淵虹坐過的椅子上坐下,然後怡然自得地拿起還是溫熱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再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她不太懂茶道,卻也聞得出來這茶是上好的碧螺春,清香怡人。
她一邊品着茶,一邊饒有興趣的看着阿牛的表演,再看着柳尋芳那張已經變了色的臉,嘴角邊蕩起了一抹淺笑。
由於凌淵虹的身子一向不好,別院裡的下人怕擾到他,平日裡說話都是小聲的,此時這麼一吵,便顯得無比刺耳。
悠然居離暖亭並不遠,凌淵虹和楚白衣自然都聽到吵鬧聲。
“她來了。”凌淵虹的嘴角微微上揚,原本有些不太好的心情在這一刻莫名的好起來了。
縱然他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卻還是無比篤定地知道喬慕雪已經來了,而且就在暖亭裡。
他的眼底盪出一抹笑意,笑得悠然自若。
“誰來呢?”楚白衣有些好奇地道。
凌淵虹不答,只道:“扶我過去看看。”
當楚
白衣扶着凌淵虹到達暖亭外面的時候,凌淵虹透過他鬥蓬下的輕紗和暖亭掛着的紫紗,便見得一道清瘦纖巧的背影正坐在他方纔坐的地方饒有興趣的看着那對男女在吵架。
少女一手託着茶盞,一手託着下巴,隔着重幔少女又側對着他,他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得到她那帶着幾分捉狹的神彩,似有此淡然,有些嘲弄,卻又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他不由得猜想少女此時的臉上必定是帶着幾分不屑的,就像是昨日裡把梨花春倒進碧水祭河神一般。
他不知道少女從哪裡找來的男子,但顯然,那男子和柳尋芳是極爲熟悉的。
楚白衣進去之後當即喝道:“什麼人在這裡大吵大鬧!擾了大皇子你們擔得起嗎?”
喬慕雪扭頭便見到了器宇軒昂的楚白衣,而她的目光卻落在他身邊戴着鬥蓬一襲白衣的男子身上。
縱然此時凌淵虹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喬慕雪也依舊能感覺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貴氣,縱然隔着鬥蓬的簾子,她也依舊感覺得到藏匿於簾子下的那雙眼睛透出來光華。
只是那抹光華很快就消失了,又兼隔着簾子,她想起凌淵虹是個瞎子的事情,便覺得十之八九是她的錯覺,當下便朝凌淵虹施了個禮道:“見過大皇子,今日裡驚擾了大皇子還請大皇子絮罪。”
她回過頭來的那一刻凌淵虹隱隱覺得有彩虹自她的眼間飛出,那張原本就傾國傾城的臉因爲着了女裝而多了幾份秀氣,卻依舊遮不住她滿身的靈氣。
她的模樣雖然恭敬,卻並沒有一分刻意討好的成份。
凌淵虹緩緩地道:“姑娘是何人,爲何要差人在這裡大吵大鬧?”
楚白衣在看見她時眼裡也有一抹吃驚,再一聽凌淵虹的話,便知道來的這個女子十之八九就是讓凌淵虹掛懷的正主喬慕雪,凌淵虹雖然溫和卻並不是好相與的人,早前因爲有下人在他的房間外大聲說話,當即便被他打了二十記大板,然後便逐出了劍竹山莊。
今日這女子鬧成這樣,凌淵虹竟只是淡淡地問了句,這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喬慕雪不緊不慢地道:“非我有膽子敢驚擾大皇子,而是今日有一件怪事要請大皇子做主,也好成全一對佳偶。”
那邊柳尋芳因爲喬慕雪的出現早已慌了神,知道今日的事情必定敗了,當即便想逃走,不想阿牛死死抱着她的腿道:“大小姐,我知你身份高貴,而我只是一個下人,原是配不上你的,可是我們早已有了盟約,你此身非我不嫁,我非你不娶,可是你怎麼能一轉眼就揹着我冒充表小姐前來見大皇子!”
這句話把三人的關係都點得清楚明白,柳尋芳氣得半死,當即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不認識你!”
喬慕雪笑道:“阿牛天天跟着大小姐鞍前馬後,還經常花前月下,此時怎麼又說不認識阿牛呢?大表姐也太健忘了些,不
知是否認得我?”
凌淵虹由楚白衣扶着走了進來,喬慕雪早已起身離開,他坐下之後不緊不慢地拿起喬慕雪方纔喝過的茶盞小口品了一口茶。
喬慕雪的眼睛眨了眨,想來阻止已經來不及,就乾脆當做沒有看見。
楚白衣的眼睛瞪得如銅鈴,凌淵虹有潔僻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他再清楚不過,以往不要說決計不會喝別人喝過的茶水,茶杯別洗淨之後別人再碰一下他也決計不會喝那盞茶。
柳尋芳本不是聰明之人,此時也知道今日的事情絕對是不成了,她的性子倒被激了起來,當下一把將阿牛踢開,然後將大小姐的威風擺了出來。
卻見她有些不屑地看了喬慕雪一眼後終是急中生智道:“喬慕雪,你自己嫌大皇子是隻病貓不願意嫁,讓我替你來看大皇子,你此時倒來說指摘我的不是!喬慕雪,你這些來年來一直住在柳府,我父母將你視爲已出,我待你有若親姐妹,卻沒料到你竟是連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出來,你當真是蛇蠍心腸!”
凌淵虹淡淡地道:“等一下,你方纔說你不是喬慕雪,那你又是誰?”
“我是柳府的大小姐柳尋芳。”他的聲音不大卻透着威儀,這樣的情景又豈是柳尋芳見過的,此時他一問,她不由得就說出了實話。
喬慕雪聞言倒笑了,她的眼裡染上了一抹寒意,卻又問道:“若真如大表姐所言,我此時這麼巴巴的跑過來做什麼?”
如果她真的不想嫁給凌淵虹的話,此時不可能出現,柳尋芳的髒水不攻自破。
柳尋芳愣了一下,若論口才的話,她自是遠不如喬慕雪,這近一年來沒少被喬慕雪譏諷。
她當下咬了咬牙道:“你八成是反悔了,所以此時才帶着阿牛過來害我!”
喬慕雪曬笑一聲看着柳尋芳道:“你自己和阿牛私通,名節早已壞了,在這個千源城裡早就嫁不出去了,卻又不甘心嫁給一個家生的奴才,所以一聽說皇上給我和大皇子賜了婚,又因爲我寄養在柳府多年,我的父母想來也不認得我了,所以你才生出這麼一條李代桃僵的毒計,今日裡在我的馬車裡用了迷香,派了兩波人馬欲將我先奸後殺,柳尋芳,說到惡毒這種事,我可真是遠不如你了!”
她寄養在柳府,卻和柳府的人並沒有一分感情,這些年來,柳府對她所做的事情,可謂樁樁件件都無比惡毒,只是因爲這些年來她終是依着柳府而活,所以凡事她都留了三分餘地。
可是今日裡還想出那麼惡毒的法子來害她,她若是再給柳府留面子,她就不是喬慕雪了。
她的柳尋芳之間的相互指摘,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中間的門道,一個寄養在柳府多年的女子,家裡人不管,就算這是她的親舅舅家,也不可能真的如待親閨女一般。
此時皇帝突然賜婚,這便是天大的富貴,放在柳府這種商賈之家,又豈會不動其它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