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龍看到喬慕雪面上的表情,對她倒更加沒有放在心上了,他當下微微一笑道:“我大齊國土遼闊,四處有臣民,老百姓更是多不勝數,且他們的生命力極強,這一次天災雖然是會對他們有一些影響,但是卻絕計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等到大水退了之後,他們就又能夠重建家園,到時候若起戰事,他們一定會直接上戰場殺敵,並沒有什麼影響。”
“這樣嗎?”喬慕雪有些不解地道:“可是本妃聽說他們已經沒有飯吃了,人只要沒飯吃,就會餓死,難道他們餓不死嗎?”
陳龍不願意跟她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當下只是輕聲道:“王妃如此宅心仁厚,實是百姓之福,只是百姓們沒有飯吃,還可以吃其它的。”
其它的官員聽到陳龍和喬慕雪這樣的對話,對喬慕雪倒又看輕了幾回。
他們原本還存有的一分懼意在這一刻也盡皆消失,也喬慕雪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們不好直接站起來。
當下都在旁道:“陳大人說得極是,他們其它的東西可以吃的。”
“哦?那他們都吃什麼啊?”喬慕雪這句話問得天真無比。
其它的那些官員答道:“可以上山獵野獸吃,還可以下水捉魚吃。”
“還有呢?”喬慕雪又問道。
有人答道:“樹皮,樹根也都可以吃,還有各色的野菜。”
“還有地上長出來各種菌類,都甚是美味。”
喬慕雪將那些說話的官員都一一記下,一衆官員的臉上都是無所謂的樣子,都在七嘴八舌的說着話,只有最末的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白麪男子伏在地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也不擡頭看任何人。
喬慕雪的眼睛眨了眨,眼裡也有了一分好奇。
她由得那些官員七嘴八舌的把話說完,然後拍手道:“野味之類的味道再好不過,比家養的那些家畜要香得多,那些野菜本妃也是吃過的,也甚是鮮美,難不成那些百姓沒有米糧吃了,反倒有新鮮的菜蔬可以吃?”
“是的。”陳龍答道:“若沒有天災的時候,他們就天天偷懶,一直都貓在家裡,不去找吃的,只有遇到天災之後,他們才能物盡其用。”
他說完有些得意,用稍稍有些鄙夷的目光看了喬慕雪一眼。
喬慕雪的面上笑意盈盈,但是眼睛裡卻已經滿是寒霜。
她輕笑着坐在那裡,由得陳龍和那些官員再次將老百姓說得一文不值,似乎他們的生死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一般。
苗靖偷偷地看了她一眼,眼裡透出了一分不解,她卻依舊不緊不慢地喝着茶,那神情很是閒適。
正在此時,伏在最後的那個面白的男子終是忍不住站起來道:“老百姓都沒有米糧吃了,又怎麼可能還有其它的東西吃?山上是有野獸,但是那麼多的百姓,一日三餐都吃野獸的話,又能吃上幾日?那些野菜之類的東西,最多吃上幾日,也就會被吃光,此時的登州各郡縣,能吃的野菜早已經全部吃光!如今的百姓,都在那裡吃草根,啃樹皮!”
喬慕雪看了那男子一眼,問道:“他是誰?說的是真的嗎?”
陳龍在心裡把那男子狠狠地罵
了一頓,當下卻大聲道:“回王妃的話,他是榮陽縣的縣令衛長生,事情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嚴重,樹林裡的獸類極多,又豈會很快就吃完?”
衛長生今日裡來這裡原本是抱了幾分希望來的,可是此時看到這樣的光景,卻又覺得他怕是再沒有一分希望。
他自小讀聖賢書,當年高中榜眼,被皇帝指派到榮陽縣當縣令,因他不願意與其它的官員一起坑害百姓,再加上他的性子一直有些直,當時和他一起中進士的人很多都已經是郡守了,可是他卻還是一個極不起眼的縣令。
他原本見到這樣的光景是覺得他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可是他聽到陳龍和其它的官員如此鬼扯,他的性子使然,實在是忍不住,當即便站出來說話了。
衛長生這般一說話,立即引來其它官員的紛紛指責,僅只有兩個排在隊末的官員沒有說話。
這些事情喬慕雪都看在眼裡,卻並不插話,她的面上似有驚訝,看在陳龍等人的眼裡,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衛長生大聲反駁陳龍的話道:“刺史大人一直都住在府裡,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聽人說的罷了,你可曾到災區去看一下那些百姓?其它的縣我不知曉,但是我管治下的榮陽縣不說餓屍千里,至少也已經有不少的百姓餓得面黃肌瘦!今日裡我衛長生跟着諸位大人來見王爺,只是想要爲榮陽縣的百姓找口飯吃!而不是放任不管他們!”
他說到這裡,伸手指着坐在上首的喬慕雪道:“王妃不過是個大家閨秀,又哪裡知道民間的慘狀!王妃,勞你今日將我的話帶給王爺,請他無論如何也要救榮陽縣的百姓一命!”
他說到這裡,對着喬慕雪就行了一個大禮,他這一幾下不是尋常應付式的那種,而是直接將頭重得地磕在地上,頓時咚咚做響。
陳龍一看這光景心裡有些鬱結,卻大聲道:“如今登州一切均好,又哪裡有你說的那般,衛長生妖言惑衆,來人,將他拖下去杖斃!”
他的話一說完,身後便有幾個大漢奔過來拉衛長生。
苗靖此時再也看不下去了,當下他的大刀一揮,直接將那些大漢逼退,他大聲道:“王妃在此,她都沒有發話,又豈容得你們胡來,你們的眼裡,可還有王妃?”
他原本就滿身的俠氣,此時這般一吼,那些大漢都看向陳龍。
陳龍的眼裡有幾分不快,卻也知道喬慕雪的面子他終究還是要給,當下對喬慕雪道:“衛長生是下官的下屬,他行事荒唐,是下官馭下不嚴,驚了王妃。”
喬慕雪淡淡一笑道:“你的確是馭下不嚴,所以你也該罰。”
陳龍聞言面色有些幽深,眼裡有一分不解,喬慕雪卻又道:“我一直覺得打人這種事情,太過費力,也未必見得有什麼效果,只是本妃也一直聽說,朝庭的官員只有父皇才能處以死刑,陳大人是封疆大吏也不能有這樣的權利吧!”
她這句話說得不緊不慢,卻又有輕飄飄的,讓陳龍的心裡有些迷糊,不知道她是真的知道還是胡亂蒙對的。
陳龍當即緩緩地道:“下官是看衛長生太過了些,這般衝撞王妃,情急之下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還請王妃不要降罪。”
“陳大人一心爲民,本妃也看得清楚。”喬慕雪的眼裡透出三分淺淺的笑意道:“所以本妃當然不會怪罪陳大人。”
陳龍聞言心裡一鬆,喬慕雪卻道:“方纔本妃聽到陳大人和衛長生都在說百姓吃的東西不算太多,因爲這一場水災,那些百姓都敢於嘗試,都吃到了平晶裡不常吃的東西,所以本妃有個提議,反正都要殺了衛長生,那麼就物盡其用吧,將他剁了煮來給百姓吃。”
她這一句話一說出口,所有的官員都呆在那裡,有多數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苗靖眉毛跳了跳,用詢問的目光看了喬慕雪一眼,她衝他眨了一下眼睛,他的心裡滿是瞭解。
衛長生卻已經大聲罵道:“奸妃,你好生惡毒,怎麼連這樣的法子也想得出來!”
喬慕雪由得他罵,她看了苗靖一眼,苗靖當即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罵王妃!”
他的話說完,一掌劈在衛長生後頸處,衛長生的眼睛一翻,頓時就暈了過去。
喬慕雪卻拍着手道:“將他拉下去讓廚子煮了,本妃喝了很多的湯,卻還從來都沒有喝過人肉湯,將他的肋骨剔下煮成湯,將他肉剁來做成肉靡,然後再將他的耳機切成條用來下酒,他的手腳也不要浪費了,放些紅椒蒸得久一些,那樣會更加入味。”
她這番話說得坦然,卻讓一衆官員的臉色大變。
和衛長生關係交好的幾個官員大驚道:“衛長生雖然有過錯,但是他說的也大多都是實情,王妃若要殺他,直接殺了他便是,又何必吃他的肉?”
喬慕雪一臉不解地道:“方纔陳刺史不是告訴本妃,平日裡我們吃的東西都太沒有新意了,也都太懶了些,這一次水災後我們都可以在吃的事情上做些創意,你們看起來和他的關係也錯,若是你們心疼他,那便也下去一起陪他吧!”
她的話音一落,早有幾個暗衛涌了過來,極快的將兩人抓了起來,然後拖了下去。
苗靖的心裡還是有些擔心,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她卻無比淡定地道:“陳大人,你覺得本妃這樣做如何?”
陳龍一直都想將幾人除去,只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今日裡能借喬慕雪的手將幾人除去,還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若有錯,也只是喬慕雪的錯,這般實是大合他的心意,他當即讚道:“王妃聖明!”
喬慕雪笑嘻嘻地道:“這都是陳大人提醒的好,你說登州這麼多的百姓,吃掉一半,讓另一半活着該有多好,這樣大家都不會餓肚子了,也真是那些百姓太蠢,這麼簡單的法子都想不到。”
她的話說得輕鬆,此時卻讓那麼官員的心裡生出了幾分懼意。
陳龍卻依舊拍馬屁道:“還是王妃思慮周全。”
喬慕雪輕笑一聲道:“本妃已經讓廚房去把衛長生煮了,諸位大人想來也沒有吃過人肉,今日裡就都在這裡一起嚐嚐。”
那些官員有多數聞言心裡一陣噁心,想要告辭離開,卻又沒有膽子,怕她一個不高興就將他們也砍來煮來吃。
陳龍當下看了喬慕雪一眼道:“下官還有些事情,就不陪王妃在這裡用午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