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欽天府所在的山峰,許半生先在殿外高聲說道:“弟子許半生,應總管事召見,已至府外。”
殿中傳出段江州的聲音:“進來吧。”
許半生這才一撩前襟,邁步走上了臺階,從容的跨過門檻,走進了欽天府的殿中。
一進門,許半生便看到一衆血鴉島的人,其中一人雙眼好似噴火,許半生也是一眼便看出此人便是那名金丹。
心道,這金丹便是那日那名築基的師父了,看這樣子,倒是兇惡的很,難怪那名築基當日如此驚懼。
再看其他人,多數沒什麼反應,但是其中有一人的眼珠亂轉,神態有些不同,許半生心中微動,暗忖看來便是此人發現了自己那日所做之事,只是許半生也不明白,爲何這人會知道。
所有人中,還有一人極爲特殊,神態安然,似乎事不關己,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而且,許半生能夠感覺到此人的強大,哪怕他可以的隱瞞了修爲,讓自己看上去只不過也是築基而已,可許半生卻能察覺到來自於此人身上法力的波動,具體如何已經超出許半生太多,許半生也無從分辨,可至少許半生可以推測的出來,此人最起碼也得是個元嬰期的高手。
置身事外,又是極強的元嬰期,不用說,只能是審判所的人了。
“你就是許半生?!”終於,魏謙忍耐不住,單手一指,渾身金丹威壓釋放而出,直指許半生。
段江州見狀也是微微一笑,伸手一揮,一股柔和的力量便擋在了許半生和魏謙之間,他笑着開口,就宛若一個老好人一般。
“這位道友,既是還要對質,咱們還是心平氣和的說話比較好。這裡始終是我們太一派的地方,你這樣盛氣凌人,似乎有些不合適。呵呵,我不是指摘道友什麼,若是一會兒對質之後,的確是許半生的錯,我絕不袒護。”
魏謙正待發怒,審判所的專員也是輕輕的咳嗽一聲,開口說道:“魏道友,我亦覺得段道友所言甚是,咱們先對質。若真如你此前所言,審判所一定會爲你主持公道。”
見審判所的專員開了口,魏謙也只能哼了一聲,道:“你就是許半生?”
許半生點了點頭,平靜如常,沒有半點驚駭之態。
“晚輩正是許半生,不知前輩找晚輩要對質什麼?”
魏謙怒道:“你小子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快快給我老實說來,否則,可別怪我不給你們太一派面子!”
許半生還是微微笑着,從容道:“這位前輩說話,晚輩着實不明白。晚輩豈知你有何事?雖然前輩修爲高深,可若是前輩如此出言恐嚇,晚輩即便只是個築基,也是絕不退讓半步。前輩有什麼事,不妨說來。若是晚輩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前輩,任何責罰晚輩都一力承擔。還望前輩出言謹慎一些,不要動輒帶上我太一派。太一派雖小,卻也不懼來犯之敵!”
這番話,軟中帶硬,不卑不亢,可謂是充分的展現出許半生的風骨。就連那名審判所的專員,見許半生的表現,也不禁是暗自點了點頭,對許半生多了幾分欣賞。
“你好大的口氣!小子……”
魏謙勃然大怒,眼看着就要氣急出手,可這次不等段江州開聲,審判所的專員已經先行按住了魏謙,只見他伸出一隻手掌,遙控按向魏謙,剛纔還作勢欲發的魏謙,頓時委頓了下去。
“我再說一遍,既是對質,有話說話,在我判定之前,誰若再意欲僭越,休怪我以審判之力罰之。”這便是審判所的專員的厲害,雖然他本人只是一名元嬰,但即便是化神,乃至返虛遇到他,也是要忌憚幾分。不光是因爲他審判所專員的身份,還因爲他身上有一枚存有審判之力的玉玦,這審判之力不敢說能幹掉返虛,對付一名化神絕對是綽綽有餘的,魏謙這種金丹,更是禁不住審判之力一擊。
所謂審判之力,其實就是審判所諸位返虛的力量,玉玦之中蘊含着一名返虛的全力一擊。雖說收於玉玦之中這力量會有所折扣,可那也是返虛的力量啊,絕不是化神以下可以承受的。
魏謙也知道自己的行爲讓審判所的專員不滿了,他強自按捺住心頭的怒火,道:“好,我來問你,我那寵靈,可是你殺的?”
許半生一笑,道:“我與前輩素昧平生,又怎麼可能殺了前輩的寵靈?前輩是否弄錯了?”
“你少在這裡狡辯,我若是沒有證據,豈能找上門來?”
許半生還是一笑,其實他原本可以直接承認,他的確是殺了一條銀魚,只是並不知道這銀魚是有主的,更加不知道那條銀魚跟魏謙有關係。但是,許半生也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承認,因爲他還沒搞清楚,魏謙究竟是怎麼知道銀魚是自己殺的。這麼長時間對方都沒找上門來,顯然是現場的蛛絲馬跡不足以讓他們尋找到許半生,而今卻又直接找上門來,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有人泄漏了此事,這人還必須是太一派的弟子。雖然那人未必是有意的,可許半生也必須知道那人是誰。
所以,他必須要讓魏謙拿出證據,這樣就可以知道泄漏此事的人了。
“前輩既然有證據,不妨拿出來。”
魏謙恨恨的瞪了許半生一眼,道:“好,既然你不見棺材不掉淚,那麼我就成全於你。秦澤濤,你出來!”
秦澤濤聞言從衆弟子之中排衆而出,許半生看見他,心道果然,這正是許半生一進門的時候注意到的那個築基,唯有他,當時打量許半生的神態和其他人略有不同。
“許半生,你也毋庸狡辯了,我之所以知道是你殺了魏前輩的寵靈,乃是你們太一派的人親口告訴我的。”
“荒謬!”出聲的,是一旁一名太一派的築基弟子,他道:“誰不知道我太一派與你血鴉島素來不睦,既是我太一派弟子,又豈能跟你交談?”
秦澤濤不慌不忙,笑着說道:“那人便是貴派弟子仇魂,你們不妨把他找來,一問便知。”
仇魂?!
竟然又是這個傢伙,這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啊。許半生微微虛了虛雙眼,心說不管這次仇魂是有意還是無意說的,這個人是不能留了,解決掉血鴉島的麻煩之後,自己必須強力指責仇魂,無論如何也要讓內門治他一個裡通外敵的罪名。到時候,便依照門規找他決戰,必須殺了這個傢伙。否則,以後此人還會給我帶來不少的麻煩。
就連段江州聽到仇魂這個名字,也是不自覺的挑了挑眼皮子,心道這個仇魂簡直就是混賬透頂,就算是對許半生懷有恨意,也不能做出這等和血鴉島的弟子勾結的事情啊。而雖然魏謙還並未說出他的寵靈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段江州其實心裡已經有數了,只怕許半生前些日子回山之時帶回來的銀魚,就是這個魏謙的寵靈了。這事兒倒是有些棘手,哪怕是不知之罪,終歸也是許半生的錯,殺了魏謙的寵靈總歸是真的。
此刻也來不及細想對策,並且段江州見許半生老神在在,似乎早有解決之道,也便靜觀其變,只是找來一名弟子,讓其去將仇魂帶來。
還是剛纔那名弟子,只不過他見到仇魂就沒有像是對許半生那麼客氣了,他也知道許半生省親歸來之時曾經帶回來一條銀魚,心裡大概也有了數,雖說這事兒的確是許半生不佔理,可仇魂竟然將這種事拿出去說,也着實是讓人心生厭意。若是對其他門派的弟子倒也罷了,偏偏是血鴉島,你特麼不知道我們跟血鴉島勢不兩立麼?竟然勾結血鴉島弟子?!
是以,見到仇魂之後,那名弟子直接亮出腰牌,喝道:“仇魂,隨我去欽天府應差!”說罷,竟然取出縛獸索將仇魂五花大綁,拎着就去了欽天府。
一路上,仇魂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兒,可即便是犯了事,也該由內務府懲處,怎麼也輪不到欽天府來管吧。
他也問那名弟子,可那名弟子只是罵了一句:“去了你就知道了,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仇魂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名弟子,此刻也是動彈不得,可一進欽天府的正殿,他看到站在那裡的秦澤濤,便什麼都明白了。
仇魂頓時感覺到極其的委屈,自己的確是跟外人說了許半生的事情,可難道我說的不是實情麼?現在人家找上門來,那也是許半生的問題,憑什麼把我綁起來?
這傢伙,到現在還不知道秦澤濤的身份,只知道此人那天好心的請他喝了頓酒。
“這便是仇魂?”那名審判所的專員問到,也不等任何人回答,繼續說道:“既然到了,那就繼續對質吧!”關於仇魂爲何被綁,又是不是該解開,這個專員自然是不關心的。
秦澤濤笑着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道:“仇道友,你可還記得我?”
仇魂自然記得,點了點頭道:“小弟自然記得道兄。”
這一句話,把所有太一派的弟子都氣得不輕,這傢伙竟然跟一個血鴉島的弟子稱兄道弟的,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秦澤濤又道:“真是委屈仇道友了,看來仇道友前些日子所言不虛,貴派還真是對他偏袒的很,同時前來對質,他可以安然若素的站在那裡,仇道友卻被五花大綁,換成我,也是極不滿的。”
這句話,讓太一派的弟子紛紛恍然大悟,心道難怪這傢伙會跟血鴉島的人勾結,原來是因爲痛恨許半生的緣故,一個個望向他的眼神之中,不禁就更加憤怒了。本派同門之間,不管有什麼矛盾,自行解決便可,豈能因此就勾結外人?而且還是勾結的血鴉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