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牀上的唐風一臉的痛苦,雖然被護士胡亂的擦了一下身體,可是皮膚上的斑斑污痕和被煙火薰燒的痕跡依然處處可見。此刻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出現着一個人——唐朝藥王孫思邈,孫思邈的著作,孫思邈的思想,孫思邈的養生秘訣以及他平素所修煉的**,孫思邈的鼎爐,孫思邈的煉丹之術,等等等等。一切的信息如同洪水般迅猛的注入唐風的意識中,如同一個失憶的病人忽然翻開了自己那塵封已久的記憶。
“噠噠噠”,病房門口處走來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從那臂章上看,此人是金陵市公安局刑偵科的辦案人員。
警服男子看了看牀上的唐風,有些不耐煩的道:“怎麼還沒醒?醫生不是說只需要休息一天就沒事了嗎?”
這時病房外跑進來一個戴着保安帽的小夥子,他見到警服男子慌忙上前說道:“是公安局的朋友吧?你好你好,我叫王小五。”
警服男子斜眼看了眼王小五,道:“你找我?”
王小五慌忙伸出手正了正自己頭上的保安帽,以一個自以爲很標準的軍姿敬了個禮,道:“公安同志,我就是當晚金陵醫學院大火時,衝在第一線的保安人員。牀上躺的這小子也是我救回來的。所以,公安同志有什麼問題就來採訪我吧,我知道的可比這小子多多了。”
警服男子不禁笑了笑,道:“我這可不是採訪,是調查取證。”
王小五興奮的搓了搓手,道:“一樣的一樣的,只要能上報紙,叫啥都無所謂。我當時發現這小子時他就已經昏迷了,應該是路過那實驗樓被煙燻的,要不怎麼說這些學生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呢。”
警服男子點了點頭,有些厭惡的看了看病房,病房中的味道着實難聞,他捂了捂鼻子,對王小五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出去談吧,你說一說當時的具體情況。”
王小五興奮的叫了一聲,然後微微彎着腰,跟在警服男子的背後,開始敘述起當晚的情形,當然,主要是表彰當時他自己的勇猛。
直到二人的談話聲遠去,唐風才睜開了眼睛,喉嚨中火燒般的乾燥和疼痛,他努力的嚥了口唾沫,然後伸手把自己胳膊上的吊瓶拔掉。對於被煙燻倒之人,一口水要比一瓶鹽水有用的多,可是醫院的這幫護士,只會拿吊瓶糊弄人,反而沒人給自己一口茶水,哪怕是一口自來水也成啊。
唐風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踉蹌走到衛生間中,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自來水,又洗了把臉,終於,他感覺好受了許多。晃了晃仍舊暈沉的腦袋,他努力將那晚的事情拋在腦後,並在心底暗暗決定,絕對不會對第二人吐露當晚的情景。這倒不是因爲唐風當時見到了像吸血鬼一樣的怪人,而是因爲當時他自己殺了一個人,雖然那人是個怪物,而且嘴間沾滿了鮮血,但是軒轅國的法律就是這麼奇怪,正當防衛的條件可是非常苛刻的,被別人說不定會判自己一個過失殺人。
唐風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一身的病人服裝,一無所有。他走出衛生間,向着樓下走去。
“哎哎,你,你去幹嘛?”這時一個露着一雙美腿的護士叫住了唐風。
唐風朝那護士感激的笑了笑,道:“我現在好了,出院回家啊。”
護士看到唐風青一片紅一片的臉龐,不禁厭惡的說道:“好了就回家啊?你懂不懂點規矩啊?這兩天來的治療費你交了沒有?”
唐風一愣,忽然想起自己確實還沒交錢呢,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當時我的衣服呢?”
護士說道:“都被燒成布條了,扔到垃圾箱中去了。”說完,她從自己的護士服口袋裡拿出一張清單,放到了唐風手中,道:“交錢去,交了錢才能出院。”
唐風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大叫了起來,道:“八千八百八?我……我昏迷這兩天花了這麼多?”
小護士一副鄙視的眼神道:“你朝我叫個屁啊,趕緊去交錢,不交錢不能走人。真是的,怎麼現在賴賬的人這麼多?以後押金不足的一律不準住院。”
燒傷重症監護室二十四小時,呼吸機四十八小時,抗生素五十瓶……
唐風看着自己手中的單據,不禁一陣惱怒,長長的羅列了一大堆的收費項目,甚至還包括雪花膏三袋,這,這他媽的全是無效的治療,而真正對自己有用的涼水,卻是一口都沒有。
小護士擡手腕看了看錶,然後催促道:“你到底有沒有錢啊,沒錢趕緊向家裡要,我這還等着下班吃飯呢。”
唐風壓住心頭的怒氣,問道:“請問我當時燒傷的厲害嗎?爲什麼要把我弄進燒傷重症監護室,還有,抗生素二十瓶,我一共住了兩天的院,就打了這麼多的吊瓶?還有,這他媽什麼牌子的抗生素,需要一百五一瓶?”
那護士不禁把手中的文件往地上一摔,尖聲道:“你朝誰吼啊?這是醫生開的,又不是我開的?還有,沒錢你來住什麼院啊?你自以爲懂一點醫學知識就了不起了?就可以隨意的對我吼,隨意的質疑醫院了?沒錢你爲什麼不死在外面?”
唐風看着對面暴跳如雷的護士,心中怒火一陣陣的升騰,可是他只是一個還沒出學校大門的學生,而且只是一個平民家庭的孩子,八千八百八,這幾乎相當於自己家庭半年的收入了。
“怎麼回事?吵什麼吵?”一個體態臃腫的婦女慢慢的走了過來,金絲邊的眼睛斜掛在她那幾乎看不到長度的脖子上,身上的那身白大褂一看就是特意改裝過的。
小護士見到胖婦女,慌忙撿起地上的文件夾,說道:“副院長,這人不交錢就想出院。”
唐風知道確實自己理虧,說道:“我只是暫時沒錢,以後有錢會給的。”
胖婦人副院長看了一眼唐風,道:“你是學生?”
唐風心底生出一絲希望,慌忙道:“是是,我是咱金陵醫學院中醫系的學生。院長老師你放心,我欠的錢我一定會還的。”
那胖婦女點了點頭,伸手拿過唐風手上的醫療單,看了看,說道:“雖然你是學生,可是這規矩不能壞,這樣吧,給你減免一部分費用,你只要交上八千元錢就可以了。”
唐風慌忙道:“老師,我現在真的沒錢,我工作以後有了錢立馬會歸還醫院的,老師你看……”
胖婦女冷笑了一下,道:“工作?哼!中醫系的學生也想找工作?高考考了這麼高的分數,卻來金陵醫學院讀中醫,中醫有個屁用?真是一羣傻子。行了,你也別再求情了,趕緊給家裡或是同學打電話,不要耽誤了我們的工作。”
唐風感到一陣的悲哀,真的要向家裡要錢嗎?八千元錢,鄉下父母的小飯店半年的收入啊。他握緊了拳頭,一股悲涼感襲上心頭。
這時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唐風慢慢走過去,向一個病人借了部手機,一邊撥着號碼一邊冷聲堅定的說道:“我發誓,我再也不進這家醫院。”
小護士不屑的冷笑了一聲,道:“我們病人多的是,像你這種窮鬼,我們還真不想收呢。”
唐風握緊手機,忍住想要把這醫院拆了的衝動,簡簡單單的一個昏迷竟然讓自己交付八千元的醫療費,他不甘心啊。
“我草,你們醫院是幹嘛吃的,老子的脖子都三天了,卻是越治越疼,你們的保證呢?我花兩萬塊錢治個落枕,還他媽越治越瞎了!我要換醫院,我要投訴你們。”過道里響起了一個男人的咆哮聲,接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氣憤的走了過來,只不過他只能昂着頭走路,如同一隻癩蛤蟆般。
“馬總,馬總,你稍等等。”一個醫生從後邊追了過來。
馬總轉頭咆哮道:“我等個屁啊,你們說兩萬塊錢三天包好的,現在呢,現在我他媽的還是像個烏龜一樣,只能瞅着天花板走路。”
那醫生說道:“馬總你聽我說,你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落枕了,你頸側椎骨移位,再加上肌肉損傷併發頸部神經炎,咱們治療需要一步步來不是?”
馬總把自己的手機在那醫生臉上揮舞了一下,怒聲道:“爲什麼三天前我還只是落枕,現在卻多出這麼多病?他媽的,老子我中午有個合作會議,幾千萬的合同,你們擔當的起嘛?”
那醫生賠笑道:“可是馬總,病咱總得一步步治不是?賺錢雖然重要,可是身體更重要。你的病可不能拖,若是時間長了,頸椎承受不住,可能造成高位截癱的。”
這話一出,那馬總也是嚇了一跳,他語氣不禁緩和了下來,道:“高醫生,你實話告訴我,我這落枕究竟什麼時候能好?”
高醫生笑了笑,說道:“馬總,我跟你說了,你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落枕了,是頸椎移位外加……”
一旁的唐風突然走上前去,說道:“馬老闆,如果我能在三十分鐘內治好你的脖子,你可不可以付我九千元錢的醫療費?”
衆人均是一愣。
那胖院長走上前去叫道:“你幹什麼?這裡是醫院!不是你一個小鬼亂說話的地方?你有醫生執業證嗎?你懂得頸椎有多重要嗎?”
唐風冷冷的瞥了一眼副院長,然後對那西裝革履的男子道:“怎麼樣?”
馬總本就身形高大,此刻又一直擡頭看天,故而他根本看不到唐風的身影,只是說道:“半個小時內治好我的什麼頸椎移位,頸神經炎?行,小子,你要是治好,別說是九千,就是九萬都行。”
唐風扶着馬總坐在了過道上的座椅上,說道:“九千就夠了!咱們一言爲定,在場的誰有鍼灸器械?”
王醫生看了看一身病人服裝的唐風,道:“小夥子,你是幹什麼的?我跟你說你可不要亂來,這病可是很危險的。”
胖院長也是一臉的冷笑,道:“我們這是西醫院,可沒有那些騙人的鬼把戲。”
這時一個護士正拿着托盤要去病房吊水,唐風猛的搶過那一次性消毒針具,“哧”的一聲撕開,然後拿出那吊水所用針頭,冷冷的說道:“我要讓你們看看,中醫不是鬼把戲,中醫專業的學生也不是傻子!”
這一刻,唐風身上所釋放的強烈自信,不禁讓周圍之人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