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的當天,金陵市的各大媒體便對唐風一事進行了爭相報道,一時間那些在醫院受過氣的病人,紛紛將唐風這個名字作爲了攻擊對象。
金陵晚間新聞組的組長是個禿頭的胖子,叫黃岡,在看到其他媒體的報道後,黃岡皺了皺眉頭,拿出電話打給了楊曉芸,“小芸啊,金陵市中醫院那個事件是你負責前去報道的吧,怎麼到現在也沒見到你的材料啊?是不是偷偷溜出去吃冰激凌了?”黃岡自以爲很幽默的說道,他伸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禿頭,每次一和楊曉芸說話,黃岡就興奮,一興奮,他就喜歡摸自己的光頭。
楊曉芸和潘小凡剛剛走出中醫院,聽到組長髮問,楊曉芸略微有些興奮的說道:“組長,我們馬上就回去了,這次一定是個獨家大新聞,你就等着吧。”
說完,她掛斷電話,和潘小凡一起向着晚間新聞大樓駛去。
病房裡,唐風送走了千恩萬謝的民工,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哀傷,他知道,有人在背後使壞了,而且,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似乎超出了他自己的估計。媒體,衛生局,該來的都來了,或許明天法院的傳票就該到了。
一旁的歐陽雪看到帶些悲傷的唐風,心底莫名的一痛,她走上前,緊緊抓住唐風的手掌,道:“唐風,你沒做錯,我爲有你這樣的同學和同事而驕傲,真的。”
唐風轉頭看向歐陽雪,肌膚如雪,星眸閃爍,如此靚麗,如此溫柔,他不禁心底一動,有種想要將玉人摟進懷裡的衝動。
隨即唐風剋制住了,他笑了笑,說道:“我知道我沒做錯,我只是替中醫感到悲哀,我只是……”
唐風的話音越來越低,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現在的情緒。
歐陽雪拉起唐風的手,說道:“我明白,你是在困惑,在迷茫,你想要爲中醫找到一條出頭之路,可是,現在卻看不到出路。”
唐風點了點頭,隨即苦笑道:“我想的太多了,我只是一個平凡的醫生,一個剛剛畢業的學生,我想那麼多幹什麼?”
唐風朝歐陽雪擺了擺手,道:“對不起雪兒,我……我想出去走一走,或許,或許過了明天我就得進號子了。”
歐陽雪看着唐風離去的身影,一抹眼淚涌了出來,軒轅國的醫師法並不完備,她也不知道唐風的命運究竟如何。
唐風剛出了醫院的大門,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夏火的號碼,唐風心中不禁一陣喜悅,剛纔的悲傷之意,在看到這號碼之後,被沖淡了不少。
“喂?”唐風有些期待的道。
“原來還沒有被抓走,那我就先掛了。”夏火在那邊快速的說道。
唐風一額頭的黑線,這個女人,就不能言語好好關心一下自己嗎。
“別掛,夏火,我可能明天就要被關進局子裡去了,得多少年還不一定呢,你……你就不擔心我?”唐風說完這句話,心裡竟然略微有些期待夏火的回答。
然而那一邊的夏火卻是迅速的說道:“有什麼好擔心的?監獄更安全一些,正適合你,也免得我整日整夜的保護你了。”
唐風忍住想要摔掉電話的衝動,說道:“難道……難道你就不會想我?”
唐風有些鬱悶了,他怎麼會問出這句話?他爲什麼要這麼問?關鍵是,現在的唐風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電話那頭的夏火沉默了三秒鐘,然後道:“我跟監獄長很熟,想你的話會去看你的。”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唐風愣住了,機械的把手機裝進口袋裡,心中卻是不斷重複着夏火的回答,這個該死的女人,這回答究竟是什麼意思嘛,是想還是不想?再說了,想不想的,關監獄長什麼事啊?
唐風不禁摸了摸鼻子,不管怎麼說,能夠接到夏火的電話,他已經很高興了。
出了醫院大門,用不了多久便是金陵長江大橋,這座承載着上個世紀軒轅國榮耀的大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不過身軀雖然殘舊,但是它依然挺立於長江之上,比起現在那些徒有華麗外表,卻是豆腐渣一樣的工程,這座橋,的確值得金陵市人民瞻仰與自豪。
唐風忽然有種衝動,他甩開大步,如一支利劍一般衝上了金陵長江大橋。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再加上週天功對體質的改善作用,唐風的速度已完全可以和專業的短跑運動員相媲美了。
呼嘯的江風迎面吹來,夾帶着江水的腥味和大橋的金屬味道。
唐風就如同一個發病的瘋子,向着大橋的最高處跑去,幸好此時並沒有行人過往,否則肯定會被嚇的跳橋自殺的。
出乎唐風意料的是,此時大橋的最高處,竟然站着一個老人,他面向東方,出神凝望。
唐風放慢了腳步,老人迎着江風,道:“年輕人,這麼着急幹什麼?你的時間還很多,不如停下來多看看風景。”
唐風果然停下了腳步,他走到老人身旁,側過頭打量了一下老者,然後便迅速的向老者一樣,面朝東方,遙望江面。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唐風仍然看出了這老者的不同,他的眼圈發暗,兩頰嫣紅,這是病入膏肓的面相。眼圈暗,說明腎精已經不足,體內臟器開始萎縮,而兩頰嫣紅,更是虛火灼燒內臟的標誌,或許,這個老人活不過一週了。
不過老人雖然已是病入膏肓,但是他的身板站的很直,眼睛雖然混濁,但是依然很有神。唐風看的出來,這個老人絕對不是個普通人。
“你知道這座橋的歷史嗎?”老人忽然問道。
唐風想了想,道:“好像是軒轅國剛解放的時候建造的吧。”
老人嘆了口氣,道:“對,剛解放十年,恍惚間,已是五十多年了。”
唐風笑道:“怎麼?當年你還是這橋的建造者?”
老人笑了笑,迎着撲面的江風,顯得略微有些得意,道:“這可能是我做的最正確的一項投資了。”
唐風笑笑,剛想說話,忽然間又是一愣,道:“投資?什麼投資?你說這橋不是國家出資建的?是你出資建的?”
老人似乎很滿意唐風的反應,笑道:“傻小子,那個時候國家一窮二白,除了有人力,還有什麼?”
唐風搖了搖頭,道:“我不相信,那個時代,要是知道你有這麼多錢,還不都給你直接充公嘍。”
老人點點頭,忽然轉頭看向唐風,道:“小夥子,願不願意做我最後的傾聽者?”
說完,老人自己卻先是搖了搖頭,道:“哎,果然老嘍,以前我可不會說給別人聽,只會說給別人做的。”
唐風笑了笑,點點頭,道:“你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老人雙眼泛起一股迷茫的神色,“故事?不,它不是故事,而且,一點都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