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秋天似乎來的有些早,而且氣勢也太過強烈了一些。明明應該是秋老虎爲虎作倀的季節,秋風卻已經凌厲的開始統治這個大地了,如此倉皇,讓人有些不解。不過貧苦老百姓只要有好日子過就好。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這種事情,也是他們管不了的。
對於皇城老百姓而言,今年可是一個不太平的年份。首先是不怎麼受人愛戴的皇帝翹辮子了,自然要舉國哀悼,禁止買賣三天。新皇帝剛剛即位,還沒有來得及大赦天下,結果就有外國的皇帝殺了進來,將他們的新皇帝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如此兵荒馬亂,如此快速的朝代更替,讓人的腦袋瓜子有點兒疼。昨天這個天下還是姓‘南’的,結果今天又開始改姓‘安’了。不過這並不管他們的事情,王城牆上掛什麼大旗都行,他們只想要過一個安安穩穩的日子,每一天有的吃有的喝,有着兒子跟着就好。
所以,對於大多數百姓而言,他們纔不會管這是誰家天下。因爲不管是誰家天下,他們都只是極爲貧窮被受人欺負的窮苦老百姓而已。倒不是說他們已經放棄了對於未來的期許與等待,只是他們已經不覺得那個皇帝登基對他們的生活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他們非常小心翼翼的鎖緊了門窗,時不時會透過門縫看一看讓人膽戰心驚的高頭大馬。至於偶爾的私下交流,他們也是左顧右盼之後,纔開始小心翼翼的私下探聽,生怕一個不小心,那些新的官員們會拿着自己開刀。
與此同時,有些好事者卻到處亂竄,拼命的打聽着什麼。對於他們而言,所有的改變都是一個機會,一個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而想要改變自身命運就一定要掌握最新的且最準確的消息,這一切又依賴於自己的嘴和眼。
好事者坐在頂天茶樓,看着幾十來個身着禁軍服飾的青年兵士,將六皇子府邸團團圍住。好事者喝了一杯茶,心想果然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原先是多麼威風的一個人物,如今也成了階下囚。不對,似乎也不對,畢竟這個六皇子與其他皇子比起來,算是幸運的多了,畢竟只有他活了下來,其他的人都飛奔着去尋找他們的父親了。
和其他的人想想的不同,六皇子府邸並沒有拔刀相向,反而一片和氣。燭宗成攤開氣道:“女兒,真的是辛苦你了。你父親沒有用,竟然要通過你來保命。我真的是一個不頂用的父親,竟然這樣,我啊,真的是不爭氣,太不爭氣了。”
“父親,你何須這樣說呢。不是你不爭氣啊,如果你真的不爭氣的話,我也不會長成這個樣子,說不定只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閨門小姐罷了。正是因爲父親不是常人,我才能夠圓滿的完成這個任務。不過,父親,現在不是我們想這些的時候,畢竟咱們孩子安顧的控制之下,命運還不是咱們自己的。”燭玖蘭一臉鄭重的道,她並不認爲新皇死了,攻佔皇城了,整個故事就結束了。絕對不是,安顧不是一個會斬草不除根的人。
燭宗成點了點頭,他何嘗不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依然非常危險。他嘆口氣道:“安顧那個人雖然年輕,心眼兒確實不少,他將我和你的五哥分在不同的地方,而且又有人監視着我們,我們根本沒有辦法聯繫,只能夠幫助他拼命殺敵。”
“狡兔死走狗烹,鳥獸盡良弓藏,咱們必須先下手爲強。現在安顧一心忙着國家大事,應該暫時顧不得咱們,所以要離開這個實力範圍,必須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個人不會放過我們燭宗成一族的人,也不會放過六皇子。”燭玖蘭沉聲道,作爲一個帝王,安顧肯定會這樣做。
六皇子聞言,望了望窗外道:“那我們該怎麼辦,現在這裡雖然沒有被人闖進來,也是重兵把守,根本沒有出去的機會。事情不太好弄,究竟該怎麼辦?”如果當初早些離開就好了,不過即使再給自己一次選擇的機會,想必自己還是會選擇跟在燭玖蘭身邊。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個人可以相信,這個人在的話,自己肯定有機會或者離開。
“即使我們這裡能夠脫身離開了,安顧那個傢伙肯定會爲難你五哥的。你五哥已經夠可憐的了,我不想讓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我想讓他活着。我死不足惜,我只想讓自己的兒子好好的活着。”燭宗成虎目流淚,讓人看着就有些動心。
燭玖蘭聞言,笑道:“放心吧,燭爾軒哥哥已經去救助五哥了,所以五哥絕對不會有問題的。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這裡。畢竟我們這裡人多,安顧那個老賊頭,肯定會將視線放到我們這裡的。三天之後,燭爾軒哥哥就會帶着五哥離開,如果我們到時候不能離開的話,想必安顧不會放過我們。所以怎麼樣離開,是我們要慎重考慮的問題。”
滿室陷入了一片沉寂,大家都不知道怎麼辦。沒有人會想到安顧這個人竟然選擇了御駕親征,所以原本的逃跑時間已經不復存在。現在該如何做還真的是需要認認真真的考慮一番。可是他們的時間又不多,只有三天。三天之內,若是沒有什麼法子的話,他們可就
真的要命絕於此了。
安襲軒王爺從轎子中走出,一眼就看到了一排手持亮閃閃的兵刃立於六皇子府邸正門的階梯下的士兵。雖然那些士兵沒有說話和動作,不過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些人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手。安襲軒吸了吸鼻子,心想自家皇兄還真的是下得了血本,竟然派這麼多人來看住一個小皇子。
呵呵呵,怎麼可能只是爲了看住一個小皇子,根本是爲了將燭宗成和燭玖蘭消滅在這裡吧。狡兔死走狗烹,鳥獸盡良弓藏,這本來就是皇帝的開篇哲學,身爲帝王中的極品帝王,自家皇兄怎麼可能不知道。而且歷史典故不是在那裡嗎,西施幫着越國滅了吳國,結果就是自己也被越王殺死了。
突然從門裡走出來一位大約二十多歲的精裝青年,只見他一臉黑色,雙眼有神,若不是有着森森白牙還真的是讓人看不出他是一個人呢。那個人看見了安襲軒急忙跪下的道:“王爺,恭賀王爺大婚,不知王爺來此處所謂何事?”
“張盡忠,你是越來越本事了。當日從我府裡走出,爾後就二話不說的參軍。最讓人佩服的是,你竟然如此快速的升到了這個位置,而且得到了我皇兄的信任,竟然派你來監視燭宗成。呵呵,可是你知道燭宗成的女兒是誰嗎?”安襲軒笑着說道,當日張盡忠突然對你提出了要離開。雖然心中感覺詫異,但也知道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的抱負,所以安襲軒也沒有多麼強留。結果沒有想到後來見到的時候,這個人已經升爲了校尉,沒有幾天就有升爲將軍了。今日相見,這個人竟然以自家皇兄心腹的身份出現。
張盡忠自行起身,爾後對着安襲軒道:“王爺應該是來看燭宗成將軍的吧,王爺這邊請,我來引領王爺進去。小四五,你們好好的看着大門,連一隻蒼蠅都不要放進來。否則,你們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得到了屬下的應允之後,張盡忠才領着安襲軒進入了院落。
“呦,果然與以前不同,真是越來越威風了,本王有些懷疑,下次被你這麼吼的人,會不會就是我了。呵呵呵,人生哈,諷刺的很,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不管如何,還是要恭喜你,怎麼說你都是又出息了。”安襲軒笑着道,言語中有着諷刺,卻也有着欣慰。畢竟自己門下的人,沒有去討飯而是成爲了將軍也算該值得慶幸吧。
張盡忠的佩劍突然掉下來,於是張盡忠走近了安襲軒幾步,彎腰撿起佩劍,爾後低聲道:“張盡忠的名字是安顧皇上提出來的,而且王爺你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爲什麼安顧皇上會知道燭玖蘭小姐的行車路線,知道吟蘭小姐爲什麼是燭玖蘭嗎?屬下不想做什麼無間道,不過給我的任務我會盡力完成。當然,屬下也是一個人,也有想要保護的人和事。所以,希望你能夠將屬下的話告訴裡屋的各位。屬下雖然受到安顧皇上的信任,可以不是一個完完全全自由的人,也活在別人的視線下,而且三天後,安顧皇上就要入朝解決事情了,請儘快。”
說完這句話,張盡忠又退回原來的位置,不緊不慢的陪着安襲軒走着。到了那間屋子前面,張盡忠抱拳道:“不好意思,按王爺,這個地方不是我的職責範圍,我是不能進去的。希望王爺速進速回,不要讓小的爲難。”
安襲軒望了一眼張盡忠,爾後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先退下去。對於張盡忠的話,他不知道自己可以相信多少,但是卻又覺得那個人沒有必要騙自己。畢竟那個人是張盡忠,雖然盡忠的對象不是自己,可也不是一個壞人。原來皇兄早已經將他的人安排在自己身邊了,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他是皇上,不謹慎就要被人啥腦袋的。
想到這裡,安襲軒嘆了一口氣,敲了敲着硃紅色的門。六皇子府邸內一個下人都沒有,想必是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放那些下人去逃生了。如此看來這個六皇子也不是一個昏庸的人,爲何沒有選擇取代自家哥哥的位置,來拯救蒼生呢。
因爲沒有來來往往的下人,所以本就空曠的院落,顯得更加空曠起來。偌大的院落裡只剩下一個掛滿石榴的石榴樹,石榴多而飽滿,讓人的心也變得沉甸甸的,這就是六皇子的府邸,看似和尋常大戶人家並沒有什麼不同,想必這個六皇子真的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也說不定。如果兩個人不是站在不同的立場的話,自己也許可能會和這個人結交。
門被人打開了,開門的人是燭宗成。他見到安襲軒吃了一驚,想要迅速關上門,只是已經來不及。安襲軒一腳踏進門裡,非常高興的看到因爲自己的到來,而變得有些呆若木雞的人。呵呵呵,這些人,真的害怕的話,應該是開門之前先躲藏纔對吧。竟然已經開門了,何必還要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當然有兩個人是例外的,那就是六皇子和自己的女人。看到多天不見的他,安襲軒的心再一次蹦蹦直跳。他對着她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
,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我等你。”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燭玖蘭看了一眼安襲軒,一句我等你,道盡了多少漓殤。多情自古傷離別,翻身轉過,強忍着淚水。一個人,竟然對這樣的自己許下如此的諾言,怎麼能夠讓人不心動?
安襲軒一把抱過燭玖蘭,爾後笑着道:“雖然說不管是要等一年還是兩年,三年還是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都會等下去,一直這樣等下去。可是我還是等不住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你,沒有辦法,我就是不能夠再安心的等下去了。我怕,真的是好怕......”
“你放心,我既然將繡着梔子花的手帕交給你,這就代表着我不會拋下你的。你送給我的玉鐲,我一直帶在手上。安襲軒,你真的捨得跟我走嗎,要知道跟着我,你就會一無所有。你不再是王爺,你也帶不走金錢,那些美麗的妃子,你也帶不走。”燭玖蘭再一次確認道,雖然這個人上次來信說明了天涯海角都要隨着自己,可是有些事情還是弄清楚爲好。
安襲軒笑了笑,爾後堅定的道:“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有你來相陪。天生我材必有用,金子扔掉有何痛。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別的什麼都管不了,我也不想管。所以,不管去哪裡,不管去做什麼,都要帶着我。我啊,要成爲你們的附屬品,想甩都甩不開。”
衆人見狀,紛紛的移開了眼。畢竟人家戀人久別重逢,自然會有一番火熱。燭宗成看是燭玖蘭的父親,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和別的男人關係那麼好,即使那個男人是他未來的女婿也不行。所以他咳嗽了幾聲,爾後道:“衆人面前,注意形象。現在要緊的是,商量着怎麼離開,其他的事情,不重要,以後有的是時間。”
燭玖蘭聞言,立即紅了臉。她還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動,真的是有些不像她了。太多時間沒有和安襲軒見面,所以也就難免有些情不自禁了。想到這裡,燭玖蘭離得安襲軒遠了一些,咳嗽了幾下,以圖恢復既往的氣勢。
“你是安襲軒安王爺,那我是不是要恭賀你了。畢竟聽說你最近將貴國第一美女娶回家中了。”六皇子有些不快的道,沒有想到讓燭玖蘭牽腸掛肚的人竟然是安襲軒。雖然對於安襲軒的威名自己也有所耳聞,但是看着對方並沒有比自己優秀多少,所以六皇子也難免出口刻薄起來。
安襲軒到不慌不鬧,他慢慢的道:“我確實是和那個女子結婚了,不過我們兩個人並沒有圓方。要知道我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根本不可能來到這裡,也不可能和蘭兒見上面。所以,爲了蘭兒,我什麼都肯做。不管是天下第一美人兒,還是天下第一醜女,我都會照樣娶進家門。蘭兒,如果需要我立誓的話......”
“我有說不相信你嗎,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比起這個,現在最爲要緊的是咱們該想想應該如何離開這裡吧。畢竟時間有限,咱們沒有吵嘴和互相猜疑的時間。”恢復往常的燭玖蘭,有些急切的道,如何離開這裡纔是重中之重,這些人究竟知不知道他們命在旦夕啊,還有心情理會其他的東西。
安襲軒眨巴了下眼睛,爾後一臉無辜的舉手道,“關於這件事情,我有話說。那個我原原本本的將張盡忠的話重複一遍,各位細細分辨一下。‘張盡忠的名字是安顧皇上提出來的,而且王爺你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爲什麼安顧皇上會知道燭玖蘭小姐的行車路線,知道吟蘭小姐爲什麼是燭玖蘭嗎?屬下不想做什麼無間道,不過給我的任務我會盡力完成。當然,屬下也是一個人,也有想要保護的人和事。所以,希望你能夠將屬下的話告訴裡屋的各位。屬下雖然受到安顧皇上的信任,可以不是一個完完全全自由的人,也活在別人的視線下,而且三天後,安顧皇上就要入朝解決事情了,請儘快’。”
“張盡忠,莫非是那個奮不顧身救我的人,他不是你府邸上的人嗎?“燭玖蘭有些疑惑的道,爲何安襲軒突然將張盡忠扯了過來,這些事情管張盡忠什麼事。對於張盡忠,燭玖蘭的印象好的很,對方爲了自己不顧性命,現在想想還心中暖暖的。
安襲軒聞言,嘆了口氣道:“你也知道,那個傢伙跟了我七八年了。結果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說,他想要離開府邸。人各有志,我自然也沒有阻攔他。結果沒有想到後來見到的時候,這個人已經升爲了校尉,沒有幾天就有升爲將軍了。今日相見,這個人竟然以自家皇兄心腹的身份出現。”
“這說明,他本來就是臥底,他應該是你皇兄安插在你身邊的。可是沒有想到安顧竟然對你都不放心,果然皇權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倒也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大家覺得張盡忠的話,可不可信?”六皇子出口問道,他很想知道他們這些人會不會將自己的一條命交給一個安顧心腹的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