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董和其他幾名董事陪在身後,冒着冷汗賠笑道:“杜組長,昨天太忙太亂了,腦子都有些不夠用,一時沒想起來,倒不是我故意隱瞞。您看,客人們抵押的東西基本就全在這裡了。”
一位急匆匆趕來的秘書將一本厚厚的書冊交給汪董,汪董再轉遞給杜隱橋:“組長,這是倉庫清單,請您過目。”
杜隱橋打開清單,依着目錄在“金石玉器”一欄內找到手中的那枚手鐲。
上面寫着:“手鐲(單);冰種綠翡翠;重量一百四十八克;直徑七十八釐米,寬9.5MM;入庫時間2013年6月19日,抵押價五萬華元;實際估價三十萬華元,估價人:李名新(簽名)。經辦人:王敬羣(簽名)。”
價值三十萬的手鐲,給抵押成僅僅五萬塊,可見賭場將賭徒們急於翻本的心理玩弄了個通透。
人類從意識覺醒那天開始就充滿了賭徒特質,總是喜歡冒險,總是喜歡以小博大,總是喜歡不勞而獲。賭場的出現將這一特質發揮到了極致。然而只有非常少數的人才有那種運氣,大多數賭徒往往贏小輸大,把家當全砸在裡面。看看這個金庫就知道賭場有多賺錢。
杜隱橋一件一件看過去,翡翠手鐲的後面是一個港島迴歸十週年紀念品,裡面有十枚24K的紀念金幣,金幣面上分別有總設計師、港島全景、迴歸儀式等等場景人像,總重量兩百克左右,就算放在黃金市場上也得五、六萬元了,可是抵押在這裡只有三萬塊不到。
當年時興黃金收藏,很多銀行都根據這樣那樣的名目發行了不少金幣銀幣。一眼望過去,好幾排架子擺得滿滿當當,金光銀光閃爍,煞是誘惑。
有紀念偉人名人生辰週年的,有紀念水壩大橋大廈落成的,有紀念國有公司重組成立的,有紀念重大日子的。設計倒是精巧,圓形的、五星的、六星的,圖案美觀大方,開辦個展覽廳綽綽有餘了。
再過去是契約票據類。某某花園住宅社區第十七凍十六樓2單元一百四十平米住宅的房契;某某大街向南三十平米的商鋪的租賃合同;某某科技公司的股票……
此外還有不少明清代的傢俱、木雕、玉雕、陶瓷,估價都不低,只是一時難以轉換爲資金才暫時寄存在此處。
汪董觀顏察色十分專注,不顧自己兩鬢斑白的頭髮,始終保持着低姿態,看杜隱橋眼光放在哪個地方比較,就搶上前爲他做介紹。
“杜組長,這是五百克左右的海洛因。”汪董指着架子上一包白色粉末說道:“上個月豆腐黨的陳老三押在這裡的,還沒有贖回去,暫時存在倉庫裡,我看他似乎不打算贖了。不過我們目前沒有好的出貨渠道……”
杜隱橋打斷他的話,吩咐一名督查組成員進來:“拿出去銷燬。”
“組長,這,這好幾十萬呢!”汪董急忙叫道。
杜隱橋顏色突然變冷,眼睛緊盯着對方:“汪董,我們委員長對待毒品的態度一貫如此,你是要這幾十萬,還是要挑戰委員長的底線?”
汪董說不出話了:“自然是聽憑督查組處置了,不過,這、這賬目……”
“違禁物品,依例銷燬,就這麼寫。所有損失記在督查組
頭上,誰有不服的讓他來找我說話。”杜隱橋說:“樓上酒吧夜總會歌舞廳等場所從今天開始不準再有毒品流通銷售,但凡涉及的,也要從嚴從重追查,對相關責任人嚴加處理。涉案重量超過五十克,當場槍決;五十克以下的,剁雙手。這五百克海洛因,算起來應該值十條人命了,念在是督查組第一次檢查,暫時不予追究。”
汪董忙道:“那是那是,賭場一向遵守法律法規的。”
杜隱橋換了副和藹的神色,拍着他肩膀笑道:“汪董,你我相識也有好幾個年頭了,我相信你的爲人,一定會好好管理賭場的。”
汪董莫名其妙鬆了一口氣。
杜隱橋揹着雙手繼續向裡走去,走了一圈,都是些貴重物品,就沒太細看,準備讓會計進來對賬。
“要成立個專門小組,請幾個專家來對這批資產進行清理,儘快轉換爲流動資金。”杜隱橋一邊走一邊說道:“比如那些地契、房契、租賃合同什麼的,能出手就儘快出手,別留太久了。”
“是,我也正有打算,就是原先趙楚楚急於改組,所以問題擱置下來,誰也沒心思理會。”汪董沒口子應道。
“這是什麼。”杜隱橋突然停住腳步,指着角落一件黑乎乎的東西問道。
那是一面古銅鏡,邊角鏤刻雲紋,爬滿了銅綠,有個小小的三角托架。
汪董拿過清單名冊翻了翻,向杜隱橋解釋道:“這是前幾年有個客人抵押的,作價三千元。專家說是北宋永靈候墓穴出土,品相不算好,價值不高,就一直留在這裡了。”
杜隱橋的眼睛停留銅鏡背面,精細的雕刻圖案,是一個裸身男人的正反兩面,刻得栩栩如生。左邊用小篆寫着“巫紋”,右邊寫着“魔刺”。那男人的背上似乎有圖案,但已被銅綠鏽滿,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不過旁邊那四個字十分耳熟,依稀在哪聽說過。
汪董見杜隱橋對着這面鏡子沉思良久,笑道:“杜組長若是對銅鏡有興趣,我一個堂弟的家裡倒是收藏有十多塊,品相上好,不如改天我陪您過去選選,看中哪塊就要那塊。”
杜隱橋終於記起“巫紋魔刺”這個詞語出自徐英廉的嘴巴,在上一次對決中,他聲稱自己身後的紋身名爲“巫紋魔刺法”,擁有神秘的能量。
聽汪董這麼一說,啞然失笑道:“我要你堂弟的東西幹什麼?這面鏡子賣不賣?我按照藝術品市價購買。”
汪董忙道:“那不成,怎能要您的錢呢?這面銅鏡您若喜歡,儘管拿去。”
杜隱橋正色道:“一是一,二是二,千萬不能壞了規則。我身爲督查組組長,如果不以身作則,反而在這裡想拿就拿,想要就要,那成什麼體統?這樣吧,銅鏡是三千塊抵押來的,我出三萬塊購買,可以麼?”
“太、太多了,兩千就行,您看反正生了鏽,不值錢……”汪董看到杜隱橋嚴峻的臉色,忙改口道:“那好吧,三萬就三萬。”
杜隱橋讓一名隨從用紙盒包好,交代道:“送到紅河谷酒吧去,交到委員長手上。”
料想這東西,委員長應該有興趣研究研究。
陳華遙去了一趟學校,領成績單已經放
假了,只有校工、值班老師和一些離家遠的同學還在。
肥豬宿舍走得乾乾淨淨,一個人不剩。胖子家在湖西省,前天走的,上飛機給華哥打了電話,不過華哥沒接,事後太忙也忘了回電話過去。
楊超、何寶洋也分別有打電話過來。
他混跡江湖,曾經親眼目睹好幾位兄弟的生離死別,對這些小小的分別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反正過完年開學了又可以再見面。
成績單是大大的滿分,朱教授親自給的分數,評語多爲誇獎,贊其敬愛老師團結同學,品學兼優一心向上等等等等。
陳華遙不禁爲之汗顏,對着空蕩蕩的校園發了一陣子呆,電話鈴響了。
居然是從來沒有聯繫的同班同學顧晨曦打來的:“喂,陳華遙,你回家了沒?都整整半個月不見影子了,散學典禮也不見你到場,到底搞什麼名堂啊!喂,你現在象京還是哪裡?”
陳華遙想起顧晨曦也是象京本地人,答道:“還在象京打假期工,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事!”對方大聲嚷道:“你老婆都快被人拐跑了,還有心思打工?缺那幾個錢嘛!”
“什麼?我老婆?”陳華遙擦了一把冷汗。
“就是鬱金香啊!鬱金香不是你老婆麼!”顧晨曦說:“有個高富帥追她追得好緊張呢!今晚安排在正德賭場樓上的夜總會請客,叫了我們班很多人。”
陳華遙忙問道:“香香答應了麼?那個高富帥到底是什麼人?”
顧晨曦冷笑幾下:“你現在知道急啦?那個高富帥是我們學校新聞學院的大四學長,紅寶石電視臺臺長的公子!他爸爸也是香香爸爸生意上的夥伴。這個事情呢,是香香爸爸逼她答應的。”
陳華遙哦了一聲,既然不是香香主動的就好。
“香香那麼喜歡你,可是不知道你究竟什麼意思,她被人追,也不敢問你。所以就由我這個好姐妹來做這個壞人啦。其實我們三一二姐妹團都很喜歡你的。”顧晨曦格格笑道:“你要是對香香有那麼點意思,還不趕緊去把她搶回來?”
陳華遙連忙點頭:“就是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晚上幾點?在什麼地方?”
顧晨曦啐了一口:“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說得真難聽。今晚八點半啊,正德賭場六樓的夜總會。我們班象京本地的他都邀請了,還有他們班的幾個有錢的大帥哥。喂,我警告你啊,到時候爭氣點,穿工整一點,別老是那套爛夾克,給我們香香爭點面子。”
陳華遙忙不迭地應承下來:“好好,沒問題,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嘻嘻,沒了,那個高富帥很帥的,你一定要把他給比下去。沒事我掛了哦。”
剛剛掛掉電話,馬上又有新的電話過來。
“陳助理,你在哪?”對面是一貫冷清嬌矜的堂姐魏妍妍的聲音:“怎麼打你電話那麼久都佔線?”
陳華遙馬上調整心態,應道:“爲了和宣德工業談發動機合作的項目,小弟絞盡腦汁,廢寢忘食,衣不解帶,茶飯不思,辛辛苦苦工作了好幾個月,你居然好意思問我電話佔線?老子電話費都花了幾千塊,你給我報銷過哪一毛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