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提親

孫策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絕世容顏,心中萬分疑惑:“公瑾,這女子是何人?有何本領,可言生擒劉備?”

周瑜道:“主公可還記得你我二人初見大喬、小喬之時的情景?”

孫策暢笑:“此乃吾兄弟二人生平得意之事,思之猶如昨日,如何能忘!”

落花繽紛,流水潺潺,阡陌竹林間,琴聲悠揚,如雨打芭蕉,珠圓玉潤。那時的孫策與周瑜正當年少,一個英武豪邁;一個姿容風liu,皆胸懷大志,意氣風發。

那一天竹林間聲聲入耳的琴樂;那一天花葉如雨間兩張清麗脫俗的嬌顏;那一刻英雄與美女間的怦然心動,成就了一段童話般美麗的姻緣……

“主公可還記得我們初次去拜訪喬公時見過的小女孩嗎?”

青山綠水,雲霞氤氳,竹林深處的莊園茅舍,恍若世外桃源。孫策和周瑜求見喬公,布衣來拜。喬公迎迓於庭院之中,方知兩位少年便是江東領袖,世間英傑。

喬公喚二喬烹茶待客,伯符、公瑾滿腔的英雄氣登時化作了柔情千轉……

卻見兩位佳人之間有一名小小女童,粉雕玉琢,精巧可愛。雖年幼而雍容,雖稚氣而清雅。童音嬌脆,襝衽爲禮:“伯父仙居有貴客臨門,宓兒告辭,來日再與二位姐姐學琴。”

鍾靈俊秀,容貌清雅,似乎山水間的靈氣都集於這小女孩一身。

周瑜道:“敢問喬公,這是誰家女童,如此聰慧不凡?”

喬公捻鬚而笑:“乃是吾忘年之交,甄逸之女也!”……

孫策思及此處,難掩訝色:“此便是昔日那小小女童嗎?”

“正是!此女名喚甄宓,其父乃常山人,名喚甄逸。昔年從袁紹,任上蔡令,家道殷實,頗爲富有。後遭官宦小人所妒,屢加迫害刁難,甄逸乃攜二幼女辭官歸鄉。其三子皆爲官;另三女皆嫁於官宦人家。後曹操大敗袁紹,攻破鄴城。甄逸爲避戰亂,變賣家產,輾轉而至江東,隱居於柴桑鄉野山林之間,與喬公甚是投緣,結爲忘年之交。當日我們離開喬府之後,我便使人尋得甄逸居所,暗中命人關照甄家老小……”

“公瑾因何當年便對甄家如此關切?”

周瑜目視甄宓,緩緩道:“還不是因爲她……昔日吾初見此女,便料定其長大成人之後,必成絕代佳人。隱隱覺得此女久後必有大用。且甄宓之聰明才智實不下於吾等鬚眉男兒!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醫卜星象亦頗具心得,此女若是男兒身,必成國之棟樑,社稷奇才!可嘆,可惜呀……”

孫策道:“公瑾何以說此女可生擒劉備?孤願聞其詳。”

“劉備本有甘、糜二夫人。糜夫人喪於長阪之戰,今只餘甘夫人隨侍在側。在下聞聽甘夫人於長阪坡受過傷,一直未曾痊癒,現今時常病痛纏身。劉備只有一子阿斗,乃甘夫人所出。如若我江東出使荊州提親,將此女嫁與劉備,孫劉兩家結秦晉之好,則劉備必來江東迎娶。彼時劉備如入虎口,焉能不束手就縛!到時主公可以性命相脅,荊州豈不唾手可得?”

孫策沉吟道:“只恐劉備不信,豈不徒惹人笑!”

周瑜道:“此節吾早有準備!甄宓之貌、之才世間罕有,劉備見之必然心動,所差者身份地位耳!如主公能求得太夫人納甄宓爲義女,則門當戶對,劉備必然心滿意足。”

“甄宓正當妙齡,國色天姿,教其委身於劉備,豈不是強人所難?”孫策知甄逸與喬公交厚,恐其不願將小女嫁與劉備,到時面上不好看,不免猶豫不決。

一直微垂臻首,默不作聲的甄宓輕啓朱脣,開言道:“吾父避禍江東,久居於此,閤家多蒙都督照應,方能衣食無缺,安居樂業。今都督用計,教小女子相助,貧妾自當爲江東盡綿薄之力。況都督有言在先,劉備一旦來到江東,都督便可擒之,無需假戲真做。吳侯儘可安心,小女子惟命是從。”

孫策輕拍案几:“說得好!真女中丈夫也!只是如此一來,有損小姐名節,吾心不安哪!”

甄宓淡然道:“名節是小,大業爲重!古人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貧妾雖是女兒身,亦明恩義,願效古之賢者,助吳侯與都督一臂之力!”

孫策感嘆不已,便教甄宓暫居於內宅,來日便面見國太,稟呈此事……

此時劉備繼得零陵、武陵、桂陽、長沙後,又安襄陽、南陽、章陵三郡,加上南郡、江夏,荊襄九郡已盡入劉備之手。

數月征戰,荊州已定,諸葛亮、龐統齊領軍政要務,厲兵秣馬,廣積錢糧,籌劃遠征西川大計。

時已入冬,這日劉備升帳議事,忽報東吳來使求見,劉備教請入內。須臾來使入堂,正是魯肅。故人相見,劉備親引就座,執手笑道:“赤壁一別,不覺已近一年。公乃江東名士,忠厚仁義,德名傳於天下,備嘗思念。今先生大駕光臨,劉備不勝歡喜!吾當與諸君作陪,與先生共謀一醉!”遂傳命設大宴以待魯肅。

孔明與魯肅私交深厚,席間屢屢勸酒;其餘諸文武亦紛紛同敬魯肅。酒過三巡,魯肅起身道:“蒙劉皇叔如此盛情相待,在下甚爲感激。然身負吳侯所命,不敢盡醉,且容在下先論公事。”

劉備笑道:“難得與先生一見,只顧歡飲以敘私情,倒是忘了先生此來必有要事。如今孫劉聯盟,先有赤壁大捷,當下亦是守望相助,不知吳侯有何吩咐,子敬但講無妨。”

魯肅躬身道:“皇叔仁德佈於四海,乃當世英雄;現如今提領荊襄九郡,兵精糧足,威震一方,我主甚爲相敬,豈敢妄言‘吩咐’皇叔!在下此來,乃是代吳侯來與皇叔提親。”

衆人聞聽“提親”二字,各自凝神關注魯肅。諸葛亮輕揮羽扇,與龐統暗中對視了一眼,已有所悟。

劉備問道:“不知吳侯要與何人提親?”

“我主有一義妹,亦是太夫人之義女,國色天香,姿容絕世,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太夫人視爲掌上明珠。今吳侯願將小姐嫁與皇叔,孫劉兩家締結秦晉之好,共拒曹操,同心協力,匡扶漢室,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劉備愣了一下,微做沉思,含笑道:“吳侯美意,令備不勝感念。敢問你家小姐芳齡幾何?”

“年僅十七,正當青春妙齡。”

“劉備奔波半生,沙場血戰,顛沛流離十餘年,如今已年近不惑,容顏衰老,早生華髮。你家小姐貴爲國太義女,正值妙齡,身嬌體貴,如若下嫁於劉備,豈不是委屈了佳人?劉備萬萬不敢應允!”

魯肅急道:“皇叔此言差矣!我家小姐才識過人,心高氣傲,曾立誓言,非當世英雄豪傑不嫁!今皇叔正當盛年,身強體壯,何言衰老?皇叔乃一方諸侯,又兼漢皇宗室,乃當今天子之叔,帝胄之後,我家小姐豈會在意年齡的差距!吳侯此舉,出於一片誠心,望皇叔切勿心存顧慮,別有他念。”

劉備蹙眉沉思不語,張飛在旁鼓譟:“大哥就是面嫩,送上門的美女豈可拒之門外!再說要是就此拒絕,吳侯的面上也不好看!依我說,哥哥應了便是!”

魯肅朝張飛一禮:“三將軍說得有理!”

張飛哈哈大笑,還要再說,卻見劉備的目光隱含怒氣瞪了過來,當下緘口喝酒,再不發言。

魯肅又向劉備拱手道:“此乃天賜良緣,皇叔意下如何,但請直言相告。”

劉備面色微戚,束手嘆道:“昔日長阪大戰,糜夫人爲救阿斗,投井自盡;甘夫人身受箭傷,沉痾已久,始終不能痊癒。然二位夫人從我於患難之時,情深意重,備安忍再立側室。姑且不論其他,單論你家小姐雖說不是國太親生,但以子敬所言,太夫人將其視若己出,必深愛之!即便兩家和親,但要小姐屈身側室,豈不是辱沒了孫氏門庭?!所以此事恕劉備萬難從命。請子敬回稟吳侯,就說此情劉備終生不忘,孫劉兩家永結盟好,日月可鑑!”

魯肅見劉備其意甚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目視孔明,有求肯之意。諸葛亮會意笑道:“主公與夫人情深似海,吾等甚爲感動。但若主公就此拒絕了吳侯的一番美意,則傷了我與江東的兄弟之情,於孫劉聯盟大爲不利!”

劉備道:“依軍師之見,又當如何?”

孔明道:“依在下之見嗎……先請子敬去館驛歇息,待吾思得兩全其美之策,來日再與子敬說話可好?”

魯肅先聞諸葛亮言中相勸之意,心中暗喜;又聽孔明話鋒一轉,心下雖然焦急,卻也不好再三相逼。否則若是出言相求,豈不是說吳侯之妹嫁不出去了!當下只得說道:“既如此,在下明日恭候佳音!”言罷告退而去。

劉備遣散衆人,教孔明、龐統入後堂再議。三人入內後,劉備道:“孫策忽然使子敬過江提親,究竟有何意圖?”

孔明笑道:“如不出所料,此定是周瑜之計也!”

劉備不解:“軍師此言何意?”

龐統見孔明示意,便道:“主公若是應下親事,必要過江東迎娶——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國太義女,吳侯之妹。若不親往迎之,豈不是大大的不敬!然主公若去江東娶親,必然不能率大軍同去,如此只要主公一踏上江東彼岸,便是羊入虎口,只能任其宰割,周瑜必然加害!”

孔明點首:“士元之言與吾意相同,此乃周瑜引君入甕之計,主公切不可答應!”

劉備恍然大悟:“既如此,來日回絕便是。”

龐統搖首道:“此事又不可斷然相拒,否則周瑜定會以此爲藉口,撕毀盟約,發兵侵襲荊州。如今荊襄初定,應當休養生息,貯備錢糧,擴充軍備,以爲後用。如與東吳刀兵相向,我軍雖然不懼,但實爲下策。所以當尋一萬全之策,使周瑜找不到反面出兵的藉口。”

劉備道:“東吳不知小寶已和曹操定下‘華容三約’,若貿然來犯荊州,恐爲曹操所乘。吾料周瑜不敢輕言犯境吧!”

孔明道:“赤壁之戰後,龍飛逼迫曹操立下誓約,主公方能不費吹灰之力坐擁荊州。此乃天子敕封,名正言順。反觀東吳,徒耗軍馬錢糧,卻未得寸土,必然心中大爲不甘。周瑜久懷吞併荊州之意,圖謀已久,必會伺機而動。即便他不能攻取我方城池,但孫劉一旦開戰,亦於我軍養兵不利。因此主公雖不能應下這門親事,但也可擇一員大將前去東吳和親,以示主公的誠意和歉意。只是不論遣哪一位大將前去,都不能多帶兵馬,均是身臨險境!所以主公需選擇一名智勇雙全,名滿天下的上將擔此重任!”

龐統聽到此處,忍不住罵道:“奶奶的,這回又便宜了龍小寶這個無恥的混蛋!”

劉備失笑:“士元的意思是讓龍飛去江東和親?”

龐統面色不悅,暗自咬牙,想必是在詛咒某人,也不回話。孔明頷首道:“這等香豔之事,非龍將軍不可爲之!”

劉備有些擔憂:“小寶隨吾多年,戰功顯赫,是吾心愛的得力上將!此去江東若有危險,吾將悔之晚矣!軍師不如再擇一將前去如何?”

諸葛亮正色道:“和親的對象畢竟是吳侯之妹,主公帳下僅關、張、趙、典、龍五將可與之相配。關羽、張飛是主公兄弟,姑且不論主公不捨二人親身涉險;只說雲長性傲,翼德暴躁,再加上他二人與主公年齒相近,都不是行此事的最佳人選。再說典韋,我想若是孫家小姐見了這位‘古之惡來’的樣貌,恐怕當場就得嚇個半死!子龍雖品貌俱佳,渾身是膽,英名傳於天下,但其素來持義重禮,勇烈異常,剛正不阿,不善曲意逢迎,虛與委蛇,與奸佞之徒周旋。況且子龍新婚在即,必不願去。”

龐統沒好氣的插言:“說來說去,只有那個好色如命,虛情假意,厚顏無恥,滿肚子壞水的小王八蛋最合適!他孃的,這種好事怎麼就輪不到我呢!?”

諸葛亮白了龐統一眼,心說:“就你那副尊容,哪涼快呆哪兒去吧!”又道:“主公,此事龍將軍實爲不二人選。吾料若是他去,必會安然無恙抱得美人歸,全身而退,教那周瑜有苦難言!”

劉備沉吟片刻,權衡再三,只得聽從孔明之言,決定來日便說與魯肅知曉,教其返江東呈報孫策,再作計較。若是孫策不允,那麼便萬事大吉,兩下各自相安無事。

次日一早,劉備便使人請魯肅來見,備言歉意。又依孔明之言,將龍小寶推上了前臺。魯肅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龍小寶,和親之事橫生變故,不免大感意外,措手不及。只好回返江東,將劉備之意速速呈報孫策,告辭而去……

(甄宓,即甄洛。其父甄逸移居江東,以避戰亂之說,乃是肥佬杜撰的情節,諸位看官一笑置之;“荊襄九郡”之說可能是原著作者羅貫中的誤筆,肥佬查了一些資料,漢朝時荊州管轄之地應只有七郡。但肥佬還是尊重原著,湊足了九郡之數。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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