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倫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永遠也醒不來的夢,一會掉進無邊無際的海洋裡,一會又被拉到一片死寂的太空中。最後看到一個天使模樣的人向他走來,在他面前打開了一扇光輝的大門。但他遲遲不敢邁進去,因爲他不敢肯定憑自己的人生,還有上天堂的資格。萬一這是個陷阱怎麼辦?聽說天使都是些比人還虛僞的傢伙。
“馬上就要醒了。”薛雲楚對身旁的助手說道,本來只需要兩個助手就可以的,不過爲了增加其餘人的經驗,剩下的四個也一併呆在了手術室內。
六人面色不一,不過他們並不認得躺在手術檯上的人到底是誰,因爲葛朗倫特的真面孔除了他幾個心腹專家看到過,其餘研究人員並沒有見過,而且葛朗倫特也沒有去斯文森羣島視察過,自然不可能被其他人員看到。
薛雲楚沒有關心他們的表情,反正這些傢伙早有了不可能得到自由的覺悟,事實上投入到這種試驗中的每個知情者都或多或少地做好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實驗成功了?”終於還是有一個助手大着膽子問了一句,雖然他很害怕這個整天面無表情的新領導者,但對於科學的熱情還是讓他放棄了顧慮。
“可以這麼說。”薛雲楚點點頭,像是在說一種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喔?”那個助手剛要歡呼出來,旁邊一個和他較熟的人馬上捂住了他的嘴。
他這才明白,自己這些人還是在別人的控制中,根本沒有歡呼的資格。即便這個研究會在不遠的將來強烈地改變整個人類文明。
“只要你們老老實實地像今天一樣合作,將來就會有同樣的待遇,甚至你們的家人也一樣。”薛雲楚看着緩慢睜開眼睛的葛朗倫特,給他們下了許諾。
這些人畢竟不是老謀深算的傢伙,聽了薛雲楚的話,不光是那個大膽的助手,其他人臉上一樣綻放出希望的光彩。在他們聽來,他的意思就是還有可能和家人重新生活在一起,擁有更久的生命。至於有多少自由,那就不能奢望了。
葛朗倫特終於睜開了眼睛,他不知道昏迷後,經過了多長時間。但令他稍稍放心的是,眼看到正是江明宏在他昏迷前給他介紹過的李博士。
他沒有開口,而是試着先握了握拳頭,這一握,便令他驚喜地現,手比以前有力了許多。
“這是,這是……”葛朗倫特顧不得和這位博士打什麼招呼,直起身來四下查看,膨脹的肌肉,緊繃的皮膚,只是少了濃密的胸毛。沒錯,這是一個完全青春的身體。看過身體他還不放心,又摸了摸臉,和記憶逐漸吻合起來,鼻樑還是一樣高,眼睛也沒有深陷下去。美中不足的是還沒有鬍子。
“快給我,快給我一面鏡子。”葛朗倫特有些語無倫次,繞是他久經歲月,也壓不住此時的情緒。
薛雲楚給助手遞了個眼色,很快有人把一面鏡子交給葛朗倫特。.
仔細端詳了和二十歲時一樣的臉,足足有十分鐘,葛朗倫特終於慢慢鎮靜下來,此時的他才真正明白江明宏一點沒有說謊,返老還童,再獲青春的事情真真切切地生了他身上,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看着面無表情的李博士,葛朗倫特才真正把以往那些野心丟掉,他認清了現實,連美國政府的偵查手段都躲不開的自己,又怎麼可能妄想控制一個擁有這種技術的組織?
葛朗倫特想清楚了,和大多數美國人一樣,他同樣是個現實的人,而且更能看清楚自己的能力上限在那兒,正如許多金融大鱷並不親自去競爭總統一樣,他同樣明白自己沒有那個能力。
既然跟着他們有如此大的好處,那麼還有什麼難選擇的,只要不危及生命安全,繼續保證他現在的地位,就按他們所要求的去做,能夠享受到更長的人生還不是最大的利益嗎?
難怪剛纔夢到了天使,看來這位李博士便是人間的上帝。
葛朗倫特的念頭轉得很快,似乎手術後,腦子也清晰了不少,他開口問道:“李博士,現在我是不是可以正常活動了?”
“嗯,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要觀察兩天,就可以進行正常的活動。”薛雲楚解釋了一下,然後對助手們說道:“你們先回去,根據之前的錄像,去複習這次的手術過程。”
六個人前後離開了手術室,沒有出一點多餘的聲音。
看着他們離開,手術室門關上後,薛雲楚又開口道:“你先不要滿足自己年輕的臉,如果你出去後想要正常活動,還是要做一次整容手術,把臉再整老,要麼你就編造一個合理的身份,去解釋現在的情形,不過我建議你還是選前者,免得給我們組織多造麻煩,引人懷疑。”
葛朗倫特雖有些不捨現在的面孔,但他畢竟理智的多,先不說這個和自己年輕時一模一樣的臉,馬上就能讓那些人產生懷疑,再者編造一個合理的身份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因爲不能放着以前那些大量的產業不管,否則沒有繼承人的情況下,等於捐獻給了社會,即便僞造成私生子也只能繼承一部分而已,大部分還是要損失掉。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我就按博士的吩咐去做,整容手術需要花多長時間?”葛朗倫特接着問道。
“時間不會很久,不過考慮到皮膚衰老劑的工作過程,最短也得要24小時,不過皮膚的表面衰老不會影響內臟器官等其他功能。事實上如果你能保證一直單身的話,只需要在裸露的面目和手足等地方使用就可以了。不過這並不安全,還是做全身催化。當然,即便做完整容手術,你還是要謹慎行事,不能去公共醫院檢查身體,還要注意人身安全。這些問題,你應該能夠想得到。”薛雲楚不厭其煩地給他講道。
看來只能如此,年輕時的青春外表只能趁現在多看一會了,葛朗倫特有些自戀地看着自己身體,也不在意現在還是**的狀態。因爲他明白,眼前的這位博士,肯定和以前那位差不多,看人的身體和看一匹馬的沒有什麼差別。
“整容手術兩天後開始,你這兩天就在隔壁房間休息,一會有人來爲你服務。”薛雲楚說完後,便離開這個變得自戀的老頭,自己走出了手術室。
想想剛纔他的表現,自制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前後失態的時間也不長,這應該與他是雄性有一些關係,如果按照這個文明的概念,更加重視青春的雌性,恐怕沒有幾個星期,是不可能適應現在的處境。薛雲楚走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剛剛的手術花費了很長時間,因爲要做到萬無一失,這畢竟是在人類身上做的個正式的長生手術。或者此時他會把自己看成上帝。
“老傢伙高興壞了罷,這次手術後,不用裝什麼芯片,他以後也會死心塌地跟着我們幹。”江明宏通過腦波聯繫聽到這個消息後,有些得意地說道。
“差不多,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做了一些措施的。等他回去後,你的工作就好辦多了,畢竟他還是一個正統的美國人,和你的身份大有不同,許多事情會容易辦。只不過要處理好那個秘密機構的問題。我想他們不會輕易放棄葛朗倫特這個線索,即便他們抓不到你的把柄,也會緊緊盯住你們兩人。”薛雲楚提醒了他一下,免得他忽略這個問題。
“這還真是頭疼,總不能讓我們輕輕鬆鬆地幹活。不過我還是會忍下去的。差不多得等到我們計劃初步見效之後,才能改變目前一直被動的局面?”江明宏問了一句。
“沒錯,現在的國際法律還不可能限制住他們的行動,我們只能在暗處,使用合法的手段慢慢達成自己的計劃。這和國家的崛起,很類似,春秋吳越之爭,越國用了二十餘年,你有空還是要多看看歷史的。”薛雲楚舉了一個歷史例子。
“古代歷史理解起來還不成問題,不過現在的國家形勢,我卻很難看懂,專家預測各有道理,換到自己思考,卻不知道該聽哪個的才合適。”江明宏聽到國家這個詞,便提了一個經常困擾他的問題。
“這個問題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只要掌握了所有相關情報,那麼國際形勢自然一目瞭然,這是最高也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法,當然在很長時間內是不可能做到的。另外一個,你便要把握住每個相關國家的基本利益,不要管他們放什麼煙霧,表什麼言論,最後的行動總是要圍繞本國利益來籌劃的。當然一些僕從國的行爲可能會表現得古怪一些,那個可以放在次要的考慮因素上。當然由於各國決策層不同,很有可能他們的決策有時會偏離本國利益,這裡面有個人因素,也要考慮進去。”薛雲楚給了他一個最普通的建議,這方面的能力基本上就是要靠個人豐富的經驗,才能在一些時候判斷準確,現在的江明宏還遠遠沒有這個能力。自己沒有足夠的情報的話,也不能計算出各國下步要幹些什麼,這些人類老是做一些古怪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於人本身的**在互相糾纏,導致明明看見正確的道路,他們就是不往那個方向走。這是很難估算的偏移量。最簡單的,比如環境問題,人人都知道污染環境等於斷絕後路,但有些人就是繼續污染下去。
“哦?”江明宏似懂非懂地了一個音。
沒辦法,誰讓他早年教育沒有跟上,思維方式基本上已經定型,自己即便改造了他的大腦,也不過是提高一些硬性上的能力,比如複雜的計算能力之類的。聽到江明宏的回訊,薛雲楚想到一個諺語可以最恰當地形容他:爛泥糊不上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