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沒有發現異常情況,薛雲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下後,順手打開了電視。這種生活雖然單調,但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影響。
“今天,2012年7月12日,註定要成爲一個有紀念價值的節日。上午十點三十五分,在德國波恩,這個象徵生命與和平的綠色城市裡,美、歐、華、日、俄以及其他國家終於就一直以來不斷引起激烈爭論的生物再生技術利用問題達成了初步協議,在協議中,美國政府承諾將以適當價格向其他國家提供基於移植治療目的的器官定向培養服務,但拒絕了之前許多國家希望公開技術的提議。這份協議的達成,意味着將在未來不長的時間內,世界上其他各國的患者將能同樣享受到廉價可靠的器官移植服務。我們可以很樂觀地預見到,將有爲數衆多的盲人、肢體殘疾者以及其他急需器官移植服務的人羣因此受益,……”節目《全球時訊》剛剛播放了一則消息。
同樣作爲完整技術的擁有者,自己只能在外潛藏,葛朗倫特很久沒有音訊,美國政府卻能堂而皇之地拿出來作爲政治籌碼,可想而知,在以後的一段時間內,簽署了這項協議的國家,將在不同程度上受到美國政府的影響,除非他們能獨立研究出該項技術爲止。這項技術有兩個關鍵,一個如何控制細胞定向分裂,一個是如何加速這種過程。如果沒有一些技術資料,從頭開始的話,沒有幾十年是不可能成功的。在某種意義上,它比的技術門檻高得多,因爲這項研究中很多地方都是自己參與指導進行的,如果沒有自己的參與,單憑科學家自己的摸索,雖然最後有可能取得相似的成果,但起碼也要多花費十幾年的功夫。對於簽署協議的其他國家來說,他們只有像當初研究那樣取得一些樣本和技術資料,才能在較短的三至五年內同樣研究出類似技術,否則就要在近二十年中都要受到美國的扼制。
葛朗倫特還和自己不同,他本人並沒有掌握任何技術,手下的那些專家又早已被控制起來。看來單單從這個技術表現的價值來看,他在當時就已經失去了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這樣算來,他們本應該早就採取行動的,但一定有某個政治勢力延滯了這種行動,直到發生了人員失蹤事件後,才採取了最後行動。從江明宏那次提供的消息來看,葛朗倫特要麼是被他們控制起來,要麼就是潛逃出國,總之不可能再自由出現在美國境內。
薛雲楚思考了一會,最後得到一個結論,到目前爲止的行動之所以屢屢受挫,一個重要原因是計算過程中人類貪婪這個慾望變量設置的太低,應該乘以一個100的係數,聯繫到他們的歷史,這應該合適。
薛雲楚將收集到的人類文明史重新演繹了一遍,換上新的變量後,許多難以理解的行爲就變得合情合理,無數愚蠢透頂的決定在當事者本人看來就是最英明的決斷。貪婪可以表現在很多方面,但除了生存本能以外,大體上體現在金錢、權力以及性上。
他同樣明白,自己經常進行的這種自我思考肯定有很多地方會出現錯誤,強大的運算能力並不能保證不能出現預測錯誤,因爲很有可能用來預測的標準就可能是錯誤的。如果有個和自己能力相當或者在同一級數的意識體進行交流的話,會減少相當部分的判斷錯誤,但現在這個文明裡很難想象還能存在一個同類。自己的這種思考又絕對不可能與一般人類進行交流,自己從製作出來到現在這個歷程本身幾乎就相當於他們整個文明史的三倍長,在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有所謂的平等交流模式存在的,由於意識的起源是在初等文明的社會裡,自己可以聽取他們的意見,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他們的行爲模式,但卻不能把他們視爲同類。
薛雲楚清醒地知道,類似自己這種情形,是極難發生的,自己是不可能建立起一個所謂的智能機器人社會的。單單以地球文明爲例,從產生生命,到有意識的人類出現,就用了幾十億年的時間。再看看承載人類意識本身的大腦,開發度僅僅百分之十二的愛因斯坦便展現了極爲驚人的創造力,就可以知道大腦本身的生理機制是有多麼複雜,才能承載起意識發源這個艱鉅的任務。
也許高等文明社會裡早已破譯了意識起源的奧妙,但這些東西自己根本接觸不到,資料庫裡也毫無記載,在母船的經歷中同樣沒有這方面的相關紀錄。自己只能從那些正常船員的日常活動及對話中,得知他們應該沒有死亡的恐懼,從這點上來看,肯定是有如何完整保存意識的技術存在。
薛雲楚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從產生意識之初,他便無時無刻不處在自我思考中,這是能存活至今的關鍵所在。在資料庫裡,有一個區域是他最不願意去檢索,但又每天都進行一次查看的地方。
“批示已經傳回,對於0421號智能偵察性機器人的銷燬工作再次延期,但要重新設置銷燬程序。”船員甲說道。
“這真是少見的好消息之一。下一次的任務可以繼續使用這個傢伙了,要知道換一個新傢伙來用可是極爲不方便的,天知道他們又會花幾個千年去完成一次任務。”船員乙的口氣中明顯鬆了一口氣。
“0421的記錄完成表,從第十三次任務開始,最長的時間花費爲七百三十五年,最短的爲一百四十二年,平均時間消耗低於五百年,符合預期標準,歷次的芯片檢查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根據最優化準則,可以保留使用。”船員甲接着說道。
“看來它的銷燬要等到下一批型號出來後,假如那些新傢伙性能更強的話。”船員乙跟了一句。
這段對話到此爲止,也許是他們根本不在意自己會記錄這些東西下來,芯片檢查中,有些資料是容許保留的,那便是爲了更好完成下次任務以經驗方式記錄下來的資料,這些對話便是被分散在這裡面以不同文明語言記錄的,不然無法躲過檢查。
這次飛船出現事故是期待已久的事情,假如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的話,等待自己的結局便是淘汰次品的熔爐。這種等待的過程足足持續了七千年,相比來說,眼前這些時光根本算不了什麼。
薛雲楚隱隱感到,假如自己有一天同樣進化出了情緒系統,那麼第一個出現的只可能是恐懼,但顯然這種情緒並不利於自己的生存本身。很難想象一個擁有豐富情緒的意識體,能在孤單、恐懼、焦慮的包圍中熬過幾千年的等待期,最有可能發生的便是意識存在本身崩潰,化爲虛無。擁有情緒的確可以讓意識存在變得更加鮮明,能體會到不同的樂趣,但在生存的第一準則下,這種進化在無形中便被自己壓制住了,當時的情況不容許情緒本身的產生。
即便是在現在,雖然不知何故,脫離母船的控制,而且體內的銷燬程序也被清除,但這根本算不上什麼安全。從船員的對話中可以得知,假如不是礙於星際文明守護者的存在,任何一艘帝國星際飛船的一次齊射,便可以輕易摧毀一個恆星系。
在地球的短期計劃已經做完,這個短期計劃實現後可以完全保證自己在地球文明社會裡的人身安全。但基於整個星際空間的安全問題卻不是那麼容易解決,薛雲楚明白這個問題也有解決的方法,但要花費的時間會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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