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吳雪峰那點見識,哪裡能看出來這根雕的好壞,不過從剛纔的衝突來看,這老闆很有可能會趁機坑他一筆。他心裡頓時有點後悔,剛纔把話說得他滿了。他倒不在乎那三五萬塊錢,只是要是被坑了,難免會讓人笑話。
他仔細看了幾眼根雕,本想找個毛病出來,但一時間腦袋裡跟漿糊似的,啥也看不出來。然後他轉頭看了王品秋一眼,問道:“品秋,你喜歡這個嗎,你要是喜歡我就買來送給你。”
吳雪峰想把決定交給王品秋。如果王品秋說喜歡,那千金難買我願意,即使被坑了他也心甘情願;如果王品秋說不喜歡,那他也有了臺階下,正好後退一步海闊天空。
王品秋搖了搖頭,她蕙質蘭心,怎麼會不知道吳雪峰想着什麼,本身就討厭的要死,又怎麼會給他臺階下。她說道:“要是我喜歡的話,我男朋友會幫我買,用不着你來湊熱鬧。再說,你剛不是要買貴的麼,人家給你拿出來了,你不會是想耍賴吧?”
那個根雕的價格當然不值三萬五千塊,要是按照市場價來看,兩萬五六就能拿下來。孟廣華這還是心慈的,要是碰上真正的商人,這種情況直接要個五六萬、乃至十來萬都有可能。
已經被拱上了高臺,下面又沒有樓梯,吳雪峰不想買也得買了。他出錢倒也乾脆,直接說道:“行,只要東西好,多出點錢沒什麼。三萬五是吧,我付。”等付完了錢,他說道,“胡途,都來到了天鵝湖度假村,你也不買點紀念品。你自己不買也就罷了,怎麼也不給品秋買一點,怎麼,不捨得。”
雖然眼力拼不過,但論拼財力,吳雪峰還沒怕過誰。他剛纔看過了整個市場,就這裡賣得東西最貴最好,而這個攤位上最好的東西被他買了,他就不信胡途還能找出來別的。當然,就算胡途找到了他也不怕,大不了就比財力,今天定要胡途丟面子才罷休。
胡途撓了撓頭,說道:“我倒有個想買的東西,就是不知道孟老闆願不願意賣?”
“你要什麼?”孟廣華剛掙了一筆錢,想着接下來的生活有了保證,心裡很高興。加上胡途年紀雖小,眼力不俗,他看着也喜歡。“只要我攤上的東西,你要買什麼我都賣。”
胡途舔了一下嘴脣,說道:“那棵崖柏根是你剛弄來的吧,我看它造型挺好。其實我也喜歡玩根雕,所以想請孟老師割愛,把它讓給我。”
他之所以要那棵崖柏,並沒有別的緣故,只是因爲崖柏上的那一片小小的嫩芽,讓他看到這崖柏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崖柏盆景相比根雕更爲難得,首先從懸崖上挖下來較難,從石縫中挖出來,鬚根很少,要把它移栽活更難。行內人說起崖柏,總會說一句話,“活一棵,賺一車”,由此可見崖柏盆景的難得。
其次,崖柏是有生命的,不斷的在延續發展,升值空間也大,所以胡途纔會想買下那棵崖柏。
“哦,小夥子挺有眼光。”孟廣華把胡途要的樹根拿過來,笑着說,“這崖柏樹根上方的枝幹形狀特別,看起來很像一隻白犀牛,所以要處理的只是下面的根。其實我第一眼看着就喜歡,既然小夥子也是行里人,我之前又有言在先,這個就讓給你了。”
吳雪峰問道:“這玩意多少錢啊?”
孟廣華伸出兩隻手指,笑着說道:“小夥子如果真想要,就兩萬塊。”
“成交。”胡途幾乎不假思索,直接答應了下來。不過他答應的時候並不清楚這東西的價值,只是覺得這孟廣華不是壞人,起碼不會坑他太厲害。再說要是能把這崖柏救活了,少說也得值二三十萬,兩萬塊只是零頭了。“多謝孟老師割愛。”
“爽快人,不錯。”孟廣華倒沒想到胡途竟然答應的這麼幹脆,畢竟兩萬塊也不是小數目。一般情況下,買賣古玩、盆景、根雕藝術品的人,遇到答應這麼幹脆的顧客,難免心中疑惑是不是有他看不到的地方,以至於不願成交。但孟廣華答應在先,又報了價,故而也沒想太多。
而胡途付錢時候的那個急切勁,付錢之後對崖柏的保護勁,都合他的胃口。孟廣華雖然還是疑惑到底哪裡是他看不到的,但也沒想過出爾反爾,只說道:“小夥子必然是愛藝術的人,這崖柏根到了你手上,雖說不一定價值倍增,但想來也不會埋沒,也算值了。哪天你把它弄好了,給我來個電話,讓我也看看結果。”
胡途連忙歡天喜地地答應下來,回去的路上,像寶貝一樣抱着它,兩條腿走得飛快,恨不得立刻就回房間裡去。
吳雪峰不屑地搖搖頭,諷刺道:“少見多怪。一個破木頭而已,你真當它是寶貝了?品秋,你看看他,爲了個破木頭根本就不理你了。”他自己買的東西,全都交給保鏢拿着,倒是樂得輕鬆,他腦子裡現在也只想着挑撥離間,讓胡途沒那麼好過。
王品秋也很疑惑,問道:“胡途,你即使喜歡這個,也沒必要走那麼快,早晚不都一樣嗎?”
“不是這樣。”胡途轉過身,展示道,“品秋,你看這邊還有芽呢,我覺得這棵崖柏可能還有活的希望。我想趕緊回去把它種下,要是能救活,最起碼能漲十倍價格。”
“真的?”王品秋仔細瞅了幾眼,然後推着胡途的後背說,“那趕緊回去,我要看看你怎麼救它,上次你給我講那棵金彈子的救活方法,趕緊挺厲害的,這次我要親眼看看。”
吳雪峰再一次失算了。
要是單論價值,他的“樹下坐禪”比胡途的崖柏根高一點,但差距也有限。因爲他們一個花了冤枉錢,一個佔了便宜。但現在,胡途的那個有可能會有極大升值空間,即使最終救不活,那價值也要漲上許多的。
嫉妒之下,被落在後面的吳雪峰跳着腳詛咒道:“哼,自以爲是的小癟三,真以爲自己是神仙,以爲自己什麼都能救活啊?說不定什麼都救不活,還把那樹根弄壞了呢,到時候,你就哭去吧!”
徐敏輕飄飄地從吳雪峰身邊走過,非常明顯地搖了搖頭,她現在算是明白,爲什麼王品秋不會喜歡吳雪峰了,除了有錢,這個人還真是一無是處。
看到徐敏走過去,吳雪峰頓時收了詛咒神通,恭敬地站了一會。然後對他的保鏢拳打腳踢,罵道:“人都來到跟前了,你們怎麼不提醒我一下,啊,花那麼多錢請你們,是讓你們在這當木頭的麼?是不是嫌工資高了,想讓我給你們扣一點?”
那兩位保鏢拿了錢,自然要承受僱主的壞脾氣,兩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可謂忠於職守。可若是讓他們死心塌地,光有那些錢肯定不夠。一直以來,吳雪峰都從利益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似乎忽略了人是有感情的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