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雪峰要晚點才能睡着，胡途關緊門窗，安心地睡了數個小時。醒來時月光皎潔，萬籟俱寂。
他從牀上坐起來，回想其先前的那一聲“噗通”，又一次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他起了牀，走到鏡子前，藉着灑進窗戶的月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黑白相間的臉上，黑色的蓮花快速的綻放，身上也被包裹着，也是花的，一直延伸到手上。手上是被蓮鬚滿滿覆蓋着的，連指甲都被蓋住了。
胡途開心且自戀地說道：“哈哈，看起來還挺帥的，下面要乾點胡小蓮該做的事，第一步呢，以直報怨。”
打開窗戶，胡途雙手吸住牆壁，像壁虎似的爬到了吳雪峰牀前，也不看窗戶，直接找了個縫隙把蓮鬚探進去。然後他想了想，先從蓮臺空間里弄了十幾只吸血蚊子，扔進了房間裡，“嗞嗞，這結果不用看，都知道會很爽。要不要再加點臭蟲什麼的？”
再次想了想，胡途還是放棄了，那些玩意太噁心，弄到吳雪峰身上固然讓他爽快，可到了明天，那股味道也會誤傷到他自己。
畢竟他的鼻子那麼靈。
本來就不喜歡吳雪峰這個人，要是再一直聞着那些難聞的味道，這就沒法相處了。
“不過也不能這麼便宜他。”胡途舔了下嘴脣，又放了三隻蜜蜂進了房間，數量不多，也不一定會蟄到吳雪峰，全看他運氣。“希望明天還能看到你活蹦亂跳的，跟我鬥，你還嫩着呢！”
做完這些事，胡途並沒有回房，而是飛速的爬下樓。站在地上，他先看到留在地上的塑料包和玻璃刀，又仔細瞅了瞅那賊人摔着的地方。尖銳的磚瓦被壓了一個坑，只稍微想想，便知道那人摔得多酸爽。
他沒有動那些痕跡，只是從旁邊路過，並感嘆道：“哎呀呀，這就不好意思了，不過這個就當是你們劃我繩子的利息了，再趕來招惹我，下場會更慘的。”
第一次以另一種身份走在街上，胡途感覺很興奮。因爲不想被人看見，他總是走在陰影裡，而陰影裡時常有陽光下看不到的迤邐景色。
比如路過一隻野貓、野狗的巢，比如聽到草叢裡的呻吟聲，比如看到醉酒的青年東倒西歪地走……全都是新的角度，看到的也彷彿是另一個世界。
這讓胡途想起他小時候在外面討生活的場景，也是暗夜，也是那樣的呻吟聲。當時他還不懂，跑去偷看人家的白屁股，結果讓他感到驚喜的是，那人還給了他一百塊錢。此時忽然想起來，難免要露出笑容，原來他們是幹那事，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夜裡的街格外的空蕩，每一扇門都是關上的，之前熱鬧的店門口也和別的地方一樣安靜。忽然他注意到旁邊有家專門的運動服裝店，裡面正好有他想要的衣服，只是遠遠的便能看到門口的攝像頭。
“看來要走別的門了。”這裡的房子沒有大都市那麼高大，胡途很容易就繞到後門，那裡被鎖鎖上了。鎖這種東西，對胡途來說形同虛設，蓮鬚一張，幾秒內便能弄開個缺口，然後把整個鎖一起吞進蓮臺空間裡。
“抱歉了。”胡途淡淡地說，“一會我會把鎖錢給你們留下的。”
他不是要偷竊，而是要自助購物。躲着攝像頭，取了五套黑色運動裝，又拿了兩雙黑色運動鞋。大約算了價錢，在醒目的地方放了二十五張百元大鈔，一扭頭溜了出去。
換上運動服，戴着帽子，胡途儼然成了新的人。可惜這些運動服可以追查來源，也不是純黑的，穿着它行事畢竟不那麼方便，他也只是溜達溜達。
他路過能照出影子的玻璃前，駐足看着自己的形象，自言自語道：“還是不夠。以後有機會弄點布，自己做幾套衣服，人靠衣裝馬靠鞍，以後說不定會有人看到我這個形象，總得弄得帥氣點，瀟灑點。哈哈，說不定也能被人當成英雄什麼的，那就更爽了。”
倒是碰到兩隻流浪狗，追着他叫了幾聲，被他一把抓住扔進蓮臺空間裡了，算是今晚另一份收穫。
多了兩條流浪狗，蓮臺空間裡頓時雞飛狗跳，一下子比先前熱鬧許多。小雞跑得慢了，便被野狗咬住了脖子，大吃特吃起來，雖然血腥，但胡途沒有過問，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自然的法則，干涉太多了不好。
直到黎明前的黑暗時，胡途纔回去。他看到吳雪峰房間裡的燈是亮着的。房間裡裡面時不時傳出暴躁的叫聲，顯然被折騰的不輕。
胡途先偷摸着回了房間，把衣服收進蓮臺空間，蓮鬚也收起來，恢復了原狀。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減，甚至還趴在牆上傾聽對面的聲音，真是惡趣味。
“廢物，真是一幫廢物，讓你們乾點事比登天還難，闖禍倒是一把好手。”吳雪峰的聲音憤怒且暴躁，“你說這些蚊子不是你們帶進了的，你們看我這房間，門窗都關的好好的，它們怎麼跑進來的，怎麼跑進來的？好，即使這房間不乾淨，跑進來幾隻蚊子，那蜜蜂呢，蜜蜂哪來的，哎呦，我勒個去，你以爲它們都是孫悟空變的？我，我真想把你們的嘴都撕爛，不，都給你們抽爛。簡直就是廢物，廢物。”
兩位保鏢只是唯唯諾諾，具體說什麼胡途也沒聽清，但從他們平時的態度便可以猜出，他們肯定不舒服。
然後又聽到吳雪峰下命令：“行啦，今天的事我可以不提，但明天你們倆都得替我出這口氣，給我狠狠地教訓胡途那小王八蛋。不動聲色地給他兩拳，最好能把他打進醫院去。只要不弄出嚴重後果，我給你們收場。但要是你們還做不到，你們就別再給我吹你們哪哪出來的，收拾東西滾蛋。”
這算是下了最後的通牒了，胡途甚至有點同情他們。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得，看你們明天表現，若是能有點底線，我就給你們找個出路；若是沒底線，那對不起了，做壞人，就需要承受相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