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裡。
宮千竹盤腿而坐,腿上放着一架瑤琴,指尖輕轉,琴聲盪漾而開,悠悠琴聲恍若天籟,只是她明顯心不在焉,眼神飄忽遊離,眉頭輕蹙。
一曲而終,宮千竹將手放在琴絃上,怔怔出神。
“竹子,你有什麼心事嗎?”一身乾淨青色長衫的司馬長淵坐在竹林石桌旁,桌上布着一盤棋,他指間夾着一枚白子,一邊與己對弈一邊問道,“竹子一旦有了心事,琴聲也不那麼純粹了呢。”
“司馬公子……”
“叫我長淵吧。”
宮千竹頓了一下:“長淵,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你是說火楓雲羅的事情?”司馬長淵執起黑子,專注地盯着棋局,問道。
宮千竹一臉苦惱:“過兩天就要對他們作出處罰了,看樣子元虛長老這次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我真擔心會出事。”
“他們假扮長老、戲弄師尊,受罰是應該的。”司馬長淵擡眼看她,微微一笑,“你不想他們受罰?”
“當然不想了!”宮千竹理所當然道,隨即又垮了臉,“他們這次是爲了我才惹事的,如果因此而受罰,我心裡也不好過。”
“這件事情的主要受害者是冷遺修和無痕,如果他們都不追究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宮千竹苦了臉:“遺修那裡還好說,畢竟他是我們的朋友。可無痕長老一向孤冷疏離不近人情,別說火楓雲羅,只怕是他的徒兒遺修受罰他也不會皺下眉頭,又怎麼會出面幫火楓他們呢?”
“你這笨丫頭,不知道打聽一下無痕的事嗎?”司馬長淵摸出一把摺扇出來,指指天空,問道,“你知道無痕爲何喜歡擡頭望月嗎?”
宮千竹茫然搖頭。
“那是因爲他,癡戀廣寒宮的嫦娥仙子。”司馬長淵搖着扇子,笑得風流又隨意。
“哦……”宮千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不解了,“然後呢?”
司馬長淵一臉挫敗,恨鐵不成鋼道:“你姐姐宮玄月不是和嫦娥是金蘭之交嗎?”
“哦……啊!”宮千竹猛然反應過來,欣喜起身,“你是說,如果是嫦娥姐姐出面求情的話,無痕長老就有可能放過火楓雲羅?”
司馬長淵含笑點頭,看着她明媚的笑顏,驀然失了片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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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九歌便對火楓雲羅二人做出了處分,結果卻是讓衆人大吃一驚。
火楓去思過崖面壁思過,而云羅去靈峰塔打掃落葉,兩人一月後方可回山。
衆人譁然,這處罰輕得簡直不能再輕了。顏如玉氣得咬牙切齒臉色發青,卻又無可奈何。
九歌近日張燈結綵大張旗鼓,似是在恭候某位貴客的到來,九歌所有弟子都出動了。當年天君天后來這裡視察,也沒有這般陣勢。
冷遺修有問過宮千竹原因,她只神秘一笑,故弄玄虛道天機不可泄露。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不過是和無痕長老做了個交易,只要他肯放過火楓雲羅,她就讓他與嫦娥仙子見上一面。
嫦娥百年來一直將自己關在廣寒宮裡不問世事,再者她本就刻意躲着無痕,無痕想要見上她一面更是難上加難,只能每夜站在月桂樹下眺望着月亮上的廣寒宮,以寄憂思。
宮千竹以探望宮玄月爲由邀嫦娥前來九歌,嫦娥與宮玄月素來交情匪淺自是同意,不過宮千竹想着,嫦娥之所以答應來九歌,或許不一定全是爲了姐姐,她躲了無痕那麼多年,想必也該見上一面了。
那日九歌天朗氣清,晴空萬里,九歌全體停課,衆弟子被勒令回寢殿休息,卻也有不少人擁到走廊上趴着欄杆往外看,想要一睹嫦娥芳容。
這可是豔名冠絕天下的美人啊,百年不出廣寒宮,能見上她一面的人少之又少,他們又豈能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