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苗乾脆直接伸手擋在了晏笈的眼前,埋頭進了他的胸膛,按住他的胳膊不許他再亂動。
晏笈淡道:“枕上來。”
“會麻的……”姜苗苗猶豫了一下。
晏笈伸手去抓她:“不是說陪我睡?”
得,他都不怕了,那她矯情個什麼勁。
姜苗苗拱了拱身子,枕着他的胳膊,窩進他懷裡,靜靜聽他低沉的心跳聲,砰——砰——砰,又平又緩,慢慢地整個人都放鬆了。
她小心翼翼道:“晏笈,跟你打個商量,以後你不要亂跑了,不安全。”
晏笈沒什麼反應,他閉着眼睛,沉沉呼吸,鼻翼端全是她香甜的氣息,太久沒聞,一時間竟然都不敢相信,抱着她嬌嬌軟軟的小身子,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不滿足。
她的柔聲細語,能讓任何男人酥了骨頭,只想沉溺在她的溫柔鄉里,再也捨不得離開一寸。
可他清楚的知道,不能。
他不能做。
“不行。”
他簡單的說,人太睏乏,可是這時候腦子卻詭異的清醒,沒有一分睡意。
江南有江湖武人以俠犯禁,東海有玄天宗門虎視眈眈,西域有三十六國心懷不軌,西北有北戎狼子野心。
他可以護住自己的安全,卻護不住天下人的生存。
他可以收手,可那些人卻只會得寸進尺,就想前世時那般,他死了還罷,無過是此生失敗而已。
可若是獨獨留下她,面對那刀鋒血雨,危險重重,他如何放心得了?
姜苗苗心中不滿,一咕嚕爬起來,瞪着眼睛,從喉嚨裡低喝:“爲什麼不行,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是因爲去了白骨寺,爲什麼要主動去找他們麻煩?打鬥中落進江裡,我該慶幸你沒事嗎?”
晏笈無奈地睜開眼睛,伸手撫住她緊繃的面頰,拇指粗礪的指腹輕輕揉擦,淡聲道:“我這不是沒事麼。”
“等你有事就晚了!”
晏笈越平靜,姜苗苗就越生氣,心頭裡不住的委屈:“你從京城走,跟我說一聲都沒有,還是讓我從別人那裡聽到。你出事,是別人告訴我,我要找你,也要去借助隱玉山莊的力量。”
她控訴的目光指責着他:“晏笈,那你把我當什麼,你就不能把情況親自告訴我麼。哪怕是,哪怕是你要去哪裡,給我留一句話也行啊!我又不是廢物,不是完全幫不了你,你這樣子,真的讓我很難受。”
圓滾滾的大眼睛裡蒙了一層水霧,眼眶也漸漸紅了,氣急了,她一低頭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發泄似的使勁用力:“都是你!”
肩膀上生疼,晏笈卻渾然不在意,心頭一軟,這丫頭……他伸手撫住她肩膀,低笑:“我是怕你擔憂,纔不告訴你的。”
“你不告訴我,我更擔憂!”
口中已經有了血的腥味,姜苗苗咕嚕着鬆開,一道深深的牙痕嵌在肉裡,這地方她不是第一次咬了,都形成了半圓的傷疤,一次比一次更深。
晏笈就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肩膀上還有在不斷涌血的傷口一樣,看着姜苗苗怒瞪的眸子,對視不到片刻,心頭痠軟,立刻敗下了陣來:“好,以後都告訴你。”
若是龍鱗衛或者其他人在這裡,一定會被他服軟的速度嚇到崩潰,尊主在外面多冷硬固執惹,能活活把人氣得撞牆。
唯獨對上小郡主,那可真是百尺鋼化作繞指柔,一句重話也不會說。
姜苗苗哼了一聲,一點也不信他的承諾,他也不是第一次答應了,反正到了下一會兒,保準就變卦!
“行了,你睡吧……”她勉勉強強答應,心裡打定了注意,就賴在他身邊跟着他,看他還能往哪裡去。
晏笈本來就困頓疲憊不堪,早想睡去,之前是強打起精神來陪她說話,這時候應了一聲,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姜苗苗也不忍心再折騰她了,抱住他的胳膊,沒一會兒,自己也犯困了起來。
習慣了和他相擁入眠,這段時間自己獨睡,反而更不習慣,她一直都睡不好,現在他回來了,熟悉的感覺也回來了。
抱着他,睡得安穩。
她心疼地看一眼他微青的胡茬,抿抿脣,悄然閉上了眼睛。
……
船艙裡歲月靜好,不知時空變遷,船艙外,沐軒陰沉着臉站在角落裡,憤怒不已:“你在給我說一遍?你想都不要想!”
“哥哥你爲什麼生氣,我也不是故意的……”沐大小姐心虛的縮了縮脖子,目光閃爍,“我不過是來找你問問,那個男人是誰罷了……”
沐軒冷着一張臉,壓低了聲音斥責:“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隱玉山莊的大小姐不愁嫁,那是姑姑的男人,你多什麼心,問他的身份!”
剛剛回到船上,一直被關起來的沐子楠就砸着門讓人把他找了過來,沐軒還以爲她清醒了,誰知道是纏着他問那位的身份。
原來姜苗苗打鬥時候,她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扒着房間小小窗戶,把外面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那位可是什麼人物,也是沐子楠能招惹得了的?就算再不喜歡她,沐軒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妹妹踏入思路。
“我不是那個意思……”沐子楠哼哼,可憐巴巴看着他,“哥哥,你從小最疼我的,你也不忍心看着我傷心吧?我沒有想要生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只是覺得,他——”
沐軒不耐煩了,冷聲直接打斷她:“我不管你在想什麼,告訴你,絕對不可能!他的身份?那你記清楚了,他是你鳳姑姑的男人!”
話一說完,沐軒冷着臉一把砸上了門,若不是沐子楠扶在門框上的手收回的快,險些直接被他砸到。
沐子楠登時惱怒,砸着門破口大罵:“你——沐軒你太過分了!你橫什麼橫,幫着別人出頭欺負自己的妹妹還是本事了?我回去就跟祖父和爹爹告狀,你有本事別改啊!”
沐軒頭疼不已,按住太陽穴深呼吸,才能忍下自己摔袖就走的憤怒:“別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