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宏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公子哥,覺得甚是好笑。雖然衛宏曾經嚴令禁止閒人擅入自己的菜園子,但見到這個公子,衛宏一時間倒是忘了自己的禁令。閃身離開豆架,衛宏揹着手,緩步走到公子哥面前,看着公子哥,嬉笑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公子還在拍撫着胸口,歪着頭看着衛宏,疑問道:“我口音並不重啊,公子是如何得知?”
衛宏指出公子並非本地人的辦法很簡單,因爲本地人絕不會擅闖衛宏的菜園子,只有外地不知道的人,纔會將衛宏的菜園子當成避難所。衛宏聳了聳肩,表示山人自有妙計,不答反問道:“公子貴姓?爲何有人追你?”
公子哥依舊是歪着頭,語氣有些衝:“問這麼多幹嘛?莫不是告訴你了,你還能幫我出頭嗎?”
“額……不一定,分事吧。你只管說與我聽聽,若是我能幫了你,便是你賺到了,若是我幫不了你,你也不虧。”衛宏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公子,心想這公子哥穿的甚是斯文,一看便只是個勝讀詩書之人,可怎麼說起話來卻這麼橫?
聞聽此言,公子哥低頭想了一下,覺得衛宏說的在理,便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這一說就是小半個時辰。聽完衛宏才知道,這公子姓蔣名伯仲,定州人士,因敬仰‘素描畫’特意前來京城拜師學藝。懷着雄心壯志到了京城,蔣伯仲才發現現實的殘酷。莫說是學習素描畫。沒有人引薦的話便是連見素描畫開山祖師一面都難。爲了尋找可以引薦之人,蔣伯仲以五十兩銀子的高價。聘請了城北有名的閒漢趙老三當引薦之人。這趙老三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主,哪裡認識什麼衛宏,純粹就是一個騙子。再者,這趙老三也夠缺德的,拿了錢不說,還把蔣伯仲騙出城,和幾個要好的閒漢合夥,把蔣伯仲綁在城外的小樹林裡。這一綁就綁了兩天兩夜。忍受風吹日曬不說,還險些被野狼給咬死,幸虧被路過的一個老農救了。
這蔣伯仲也是個不肯吃虧的人,雖說是個文弱書生,但脾氣卻很倔。爲了討要回那五十兩銀子,蔣伯仲找到趙老三,結果自然是被趙老三一通胖揍。要是其他人。到了這個時候也就該自認倒黴了,可蔣伯仲卻偏不,又把趙老三一直訴狀告到衙門。這趙老三之所以在城北深有名氣,是因爲其人脈很廣,三教九流的人都多多少少認識一些,就連衙門裡都有好友。結果可想而知。蔣伯仲甚至連訴狀都沒有交上去,就被衙役給哄了出來。等蔣伯仲再鬧,衙役便將蔣伯仲五花大綁,賞了十大板。蔣伯仲深知光明正大是絕對無法討回公道的,那五十兩銀子是小。但這口惡氣是大。於是乎,蔣伯仲改變策略。不以要錢爲目的,而是以報仇爲宗旨。
爲了報復趙老三,蔣伯仲一直潛伏偷偷觀察趙老三的動向,在確定趙老三每天都會去城北的一家茶館喝茶後,蔣伯仲便展開了報復的計劃。昨天晚上,蔣伯仲在大街上溜達了一圈,專門搜尋夜香,也就是‘矢’。普通的小門小戶,蔣伯仲根本不理會,專挑那種大戶人家。畢竟大戶人家吃的東西多,種類豐富,各種食物混在在一起消化後排出體外,無論是味道還是內容都是極其豐富的。
花了一夜時間,蔣伯仲蒐集了滿滿一桶‘矢’,雖然在這期間,被巡邏的兵丁盤問了好幾次,還險些被帶回府衙審問,但都好在有驚無險。最後,蔣伯仲今日一早便拎着精心準備的‘矢’潛伏在茶館附近。等趙老三一出現,蔣伯仲二話不說,直接出其不意的偷襲,將滿滿一桶‘矢’倒在趙老三的頭上,從頭到腳,無一處遺漏。瞬間,趙老三就成了貞觀二年,大唐最不受歡迎的人。
報復成功後,蔣伯仲便打算離開京城,畢竟身上的錢都沒了,再在京城呆下去,非但學不到素描,還會餓死街頭。可趙老三哪肯放過蔣伯仲,糾集了兩個打架好手,全城追捕蔣伯仲。發現蔣伯仲後,便一路追到此處,這纔有了前言。
得知了來龍去脈,衛宏心想:“好傢伙,這個蔣伯仲和羅通的喜好一樣,都喜歡玩‘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蔣伯仲也算是運氣不錯,誤打誤撞之中,倒是與衛宏這個素描的‘開山祖師’來了一個面對面的親密接觸,這就是所謂的無巧不成書吧。
蔣伯仲並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傳說中的衛宏,說完以後,蔣伯仲眼巴巴的看着衛宏,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兄臺,這事你能擺平嗎?若是你能幫我度過難關,我蔣伯仲定永記兄臺之恩情。當然了,事後若是兄臺能再給在下幾兩銀子當盤纏,就更好不過了。”
衛宏被這個蔣伯仲給逗樂了,暗道這小子有點意思,明明是個文人,可是有求於人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尷尬和羞愧感可言。也不知道這小子是胸懷廣大做事大氣,還是天生少根筋。
看着蔣伯仲有所期待的眼神,衛宏擡頭看天,思想了片刻後,言道:“這忙我恐怕幫不了你。你當初被趙老三騙了錢,就應該就此罷手,可你偏偏要去招惹他。像趙老三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閒漢,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你惹他,還真有些自討苦吃的嫌疑。”
衛宏不是聖人,若是每次見到不平之事都要拔刀相助,那衛宏豈不是太忙了?再者,這蔣伯仲的性格也欠妥,人生地不熟的,還要去得罪當地的流氓,這不是吃飽了閒的嗎?這次讓他吃個小虧,也算是讓他長長記性,日後有點腦子,做事莫要莽撞。
見衛宏不肯幫忙,蔣伯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掃了一眼身處的菜園子,理所當然道:“我也是給急糊塗了,你一個窮種菜的,能幫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