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傾顏出了春上閣,便瞬間覺得心尖上一鬆。走了幾步,玉傾顏停下腳步,回首看了看春上閣。裡面的樹木密佈,以至於,看不到那樓臺檐宇。玉傾顏在久聆詩不理解的眼光下,凝視着這個春上閣許久,才轉身往寢宮走去。
連玉傾顏也沒想到,曾經住在這閣裡的四個少年,往後的命運卻是有如此大的差異。無論是天人一般的溫玉官長鈺,還是妖嬈如彼岸花的神秘皇湘陽,亦或是,冰冷卻總也不說話的慕雲逸,以及二次元一般的萌少年伏華。而當她站在江山最高之處時,早已經血腥得看不清自己。
“公主,可是有什麼心事?”
久聆詩似乎是猶豫了許久,才語氣小心翼翼的問道。玉傾顏本想說沒事,可轉念一想,她還是脫口道。
“小詩,本宮以前的生活是如何的,本宮希望你能一五一十,一句不漏的告訴本宮,若是我聽到半句虛實,本宮便剁了你的手腳。”
官長鈺這樣的行徑,令玉傾顏,及其的擔憂,神經在看到他,也是緊繃着。而她,卻不忍心去傷害任何人,只能置自己於如履薄冰的地步。如今只有威脅着小丫頭,希望能夠從她嘴裡得到一點實情。
“公主從前,無法無天……”
猶豫片刻之後,久聆詩試探性的說道,用瞭如此的言語,她心中也是一緊,生怕玉傾顏會因此而責罵她,然後半響之後,卻發現玉傾顏依舊看着前方,面容上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才鬆了一口氣,繼續道。
“公主從前,每晚都要吩咐一個男寵來侍寢,亦或是,吩咐他們一起,用膳的時候,都要每個男寵輪番來餵給你吃。公主喜歡漂亮男人,喜歡到,民間傳說,你是幾位公主中,最荒淫的一位公主……可公主你心地善良,雖然脾氣不大好,但是奴婢知道你的心,是最好的。”
久聆詩說得極爲的小心,似乎很害怕玉傾顏立即發火,可當她壯着膽子說完這些,玉傾顏卻是一句責罵的話也沒有。玉傾顏聽完這些,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她演不來從前的公主,這是她現在最迷茫的。如今爲了這生存之道,她竟是如此大費周章的去了解一個她從不認識的陌生人。她自認爲自己的心理年齡高過他們這些少年,然而,她還是開始懼怕他們了。
“本宮知道了,小詩,你覺得,現在的本宮與從前的本宮,有什麼區別?”
淡淡的說着,玉傾顏依舊望着前方。久聆詩小心翼翼的看了玉傾顏一眼,發現她的側臉還是如此的絕色。九公主是月印王朝的第三大美女,然而,她荒淫的名號卻蓋過了她的美名。
可女皇卻從未覺得這樣的九公主有何不妥,反而對她管教的更加鬆懈,以至於她流連民間的窯子,女皇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公主,從前的你,沒有像現在這般溫和,現在的您,奴婢認爲,比之前的您,更加有公主的架勢,而且您剛纔發怒的時候,氣勢更勝從前的您。而您,似乎也不太寵愛春上閣的公子們了。”
語氣似乎沒有剛纔那樣小心翼翼,但是久聆詩還是會偷偷的側臉看一下玉傾顏的表情變化,好在她發怒之前跪地求饒。
“一個人昏迷那麼天,在以爲自己要死了之後,會對生前所有的一切,都回顧一遍,很多事情都會明瞭了,而且本宮也說過,記不得從前的一切了。”
其實這些話,玉傾顏更想對官長鈺及諸位男寵說,可她知道,現在她不能這樣做。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玉傾顏絕對不會說自己失憶的事情。
“公主,前些陣子,在湘陽公子還在地牢的時候,奴婢從他人口中無意得知……不知是誰說您,不是我們的公主,只是被人施了妖術,是,是一個霸佔着公主身體的假公主。”
久聆詩在玉傾顏言畢後,躊躇了許久,才滿是擔憂的說出了這句話。說出這句話,久聆詩也開始爲自己的多言而更加擔心。
玉傾顏聞言,即時臉色鉅變。猛然的停下腳步,玉傾顏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久聆詩看到她的變化,喉嚨下意識的動了一下。
腦中所有的思緒忽然變得紊亂,玉傾顏臉色蒼白。如果……如果玉傾城,玉傾心,女皇信了,她的結局會怎麼樣?她會被處死嗎?
雖然她沒有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女皇,可作爲一國之君,沒有獨特之處,卻又是如何的坐上去的。既然有人這般傳言,莫非這皇朝曾經出過這樣例子?若真有這樣的例子,她該怎麼辦?
玉傾顏有些無力,她該怎麼辦……
“公主……”
看着玉傾顏蒼白着臉,不說一句話,久聆詩有些擔心的喊道。玉傾顏猛然從自己紛亂的思緒中驚醒,望向久聆詩,她的臉色還是很不對勁。
“公主……您沒事吧?”
久聆詩再次問了一下,玉傾顏只覺得她的聲音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令人捉摸不定,卻又令人害怕。
“沒……沒事,只是本宮忽然覺得頭痛。”
玉傾顏臉色慘淡的說着,扶着久聆詩手臂的手,微微的用力,久聆詩痛得臉色輕輕變了一下,卻也沒有叫出聲。
“公主是不是要記起什麼了?”
久聆詩依舊擔心,可臉色卻開始變得有些卑微之意。玉傾顏搖搖頭,淡淡的笑道。
“若本宮失憶沒人信,硬是說成被人施了妖術,小詩會怎麼辦?”
玉傾顏看着久聆詩,眸中一派清明,久聆詩因爲玉傾顏這個眼神,身子微微一震,這是她從未從公主眼中看到的,如此澄明而沉着,令她也不自然爲這樣的公主傾倒。
“久聆詩願意誓死跟着公主!”
忽然蹲下身子,這是小詩第一次用自己自己的名字對玉傾顏說話,而她的語氣是那麼的堅定,沒有一點遲疑與懷疑。玉傾顏卻是有些震驚,她纔來這麼幾天,如何能得到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小丫頭?
“小詩快快請起。”
將久聆詩從冰冷的青石板上扶起,玉傾顏滿面的感激。久聆詩看着玉傾顏,臉色是最單純明朗的笑意。
“小詩如何能這般信我?”
玉傾顏有些感動,看着眼前,身材小巧的女孩,心中那久久不能平復的情感,卻是用千言萬語也不能表達的。
“因爲現在的公主,奴婢很喜歡。”
認真的說着,久聆詩迎着玉傾顏的目光,無論是神情還是話語,都是那麼的單純。
很多年之後,玉傾顏對身邊的人說起久聆詩時,眼神深深的懷念與痛楚,總是那般的令人難以忘懷,甚至令人羨慕。卻也都在猜測,是如何的一個奴婢,讓這麼一位身份尊崇的女子,如此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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