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紫衣侯”,打開了很多人記憶深處的印象,雖然不再是紫衣,但是氣勢氣魄,除了那個傳說中天外神來的“紫衣侯”,又會有誰?
手指擦過火石,香頭明明滅滅的火光閃了閃,一縷香氣冉冉升起,單解衣手揚起,纖細的木枝輕巧插入石中,就像插入草木灰堆裡般容易,“燃了香,單盟主可以派人了。”
衆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牽在那香上。只方纔一手,就讓人喉嚨發緊,表情凝重。
一時間,誰也不敢請戰。
“紫衣侯”的名氣,已是沉重的一擊,如果剛纔還有人笑話她口出輕狂不知死活,也在這一手中沉默了。
“風雲錄”沒有了,但是“風雲錄”上保留的名字卻還在。“紫衣侯”橫空出世,早就是默認的第一,武林大會上她沒有出手,很多人在心中並不服氣她的名聲,加之三年沒有消息,她的名字已漸漸淡忘在腦海中。
當這個名字重提,當這個人物重現,每一個舉動都牽動了大家的眼神,她的率性輕佻,反而是更加可怕的武器,讓人猜測着她的底細,猜測着她的武功,更猜測着她是否真的會扭轉乾坤。
“怎麼,單盟主想拖延時間,讓香燃盡嗎?”輕輕巧巧一聲笑,以內力傳出,不啻在所有人的耳邊敲上一記重錘。
單鳳翩的身邊,密密集集的還有二十多人,三隻香的時間要打敗所有人,幾乎是癡心妄想。
“我來向‘紫衣侯’討教。”單鳳翩身邊有人走了出來,朝單解衣拱手。
“‘天山’掌教晉掌門好。”單解衣眉眼彎彎,有禮一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您先請。”
晉滿良表情深沉,遠遠的站住了腳步,“‘紫衣侯’曾是武林中最爲敬重的人物,今日白道武林剿滅邪魔外教,您難道要爲虎作倀嗎?”
“天山”派一向清高自詡,掌教晉滿良更是個少言寡語的人,此刻第一個爭這別人都不敢上的位置,又難得的絮叨,讓很多人大出意料之外。
單解衣低首撫着手中玫瑰花,髮絲從臉側垂下,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到輕笑陣陣,“晉掌教這是在以話語拖延時間嗎,您出面,讓我無法責怪單盟主,若是你們贏了,也不會有人說單盟主勝之不武。”
晉滿良臉上一陣紅白交錯,耳邊傳來單鳳翩平靜的聲音,“晉掌教不必擔心,儘管上吧。”
晉滿良身姿掠起,天山以輕功出名,他的姿態如野鶴衝雲,展翅飛舞,繞着單解衣身邊如浮光掠影的晃動,讓人難以捕捉身形。
他保持的距離很遠,遠到足以讓他在單解衣有瞬間動靜的時候脫身,這麼遠遠的遊離着,說是進攻,更像防守。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晉滿良就如同單解衣開始說的話那樣,他就是在拖時間,從說話起,到擺出這個架勢,他就在奉行着拖一時是一時的宗旨,單解衣說了三柱香要打敗所有人,他只要拖過三柱香,就算勝。
雖然他的想法一開始就被單解衣戳破,可他並不覺得有什麼羞愧,他打不過“紫衣侯”,那就耗到底。
身法展開到極致,所有人眼前只能看到一道灰色的影子閃動着,遊走在單解衣周圍,剛捕捉到一縷衣角的風,轉眼又旋到了別處。
而單解衣,似乎對他的不戰只躲的方法無計可施,沒有追也沒有打,任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香一明一滅的燒,只是低頭嗅着手中玫瑰花。
才說過要敗盡所有人,才第一個就不知如何下手,有人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輕蔑的笑,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的口出狂言。
而楚濯霄身後的人,則是按捺不住愁容,何敢忍不住的扯開嗓子,“姑娘,你是單鳳翩小白臉派來的臥底吧,故意打賭輸掉,讓咱們和盟主一起死。”
“噗嗤。”單解衣忍不住的一聲輕笑,從玫瑰中擡起頭,指尖扯下一片花瓣,內息源源中,那片花瓣在掌心中跳動翻飛,“你家盟主絕世傾城,我怎忍心他死?”
一個媚眼拋向楚濯霄,大咧咧的毫不避諱,這讓楚濯霄頓時有些臉色怪異,泛起淺淺的紅色。
現在的她,拋卻了身上往日縈繞着的端莊矜持,卻更是飛揚不羈,衆人面前的調戲如此自然的出口,給人的感覺只是她與楚濯霄之間的深情厚重。
“人家單姑娘是捨不得盟主死,但是看你醜陋不堪的厭煩,要不何堂主你先自盡,姑娘說不定就出手了。”甄東流大笑調侃,一不小心扯動了傷口,還沒笑夠就變成了一連串的咳嗽,狠狠的吐出一口血,還真是樂極生悲。
“你快死,你死了姑娘就出手了。”何敢哈哈一笑,捂着胸口扯直了大嗓門,“姑娘啊,我們盟主您儘管帶走,但是我們若死了,可沒人在您的成親禮上敬酒了哇。”
他的話,身後黑道衆人一片附和聲,這哪裡還像是比武的山頭,居然個個開始討論要怎麼成親辦禮,恨不能馬上把楚濯霄裹在被子裡送去單解衣的牀上似的。
單解衣脣角帶笑,眼神若有若無的掠過單鳳翩的方向,“就衝你們這句話,他日我與你們盟主成親,定然敬你們一罈酒。”
鬨笑聲中,她手指輕彈,那片白色的玫瑰花瓣消失在手中,而地上多了一個石頭雕成的人——晉滿良。
沒有人看到她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她隨手彈了彈指甲,晉滿良就被定住了穴道,單解衣的袖風未定,飄飄在雪白皓腕間,“晉掌教也累了,休息會吧。”
晉滿良額頭上的汗水涔涔的流了下來,滴滴答答的落在腳邊,胸口一陣陣的起伏喘息,呼吸很是急促。
剛纔,他已把功力提到了十成十,這些年的武功底子,讓他一直覺得自己就算武功不算一流,輕功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結果一道清香,他連打上自己身體的暗器是什麼都沒看清楚,就被定住了。
風掠過他的衣襬,白色的花瓣飄飄落地,轉眼不見。
“下一個呢?”她笑着,指向人羣中,“哪派掌門來?”
一招制敵,不見招式影子,震懾了眼前的人。
“我來。”男子手中劍起,衝向單解衣。
“‘梨花劍雨’鐵掌門。”單解衣含笑而立,手中的玫瑰花搖曳點頭。
男子手中的劍起,劍尖點出無數朵梨花的樣子,反射着月光之色,幻化了無數的影子。
他的招式雖然急如風雨,卻沒有更多的進攻之勢,倒像是把自己整個身體護衛在凌厲的劍招之後。
“你的想法,倒與晉掌門是一樣的。”單解衣輕哼的聲音伴着笑意,手中的玫瑰花揚了起來。
花莖長長綠的青翠,柔柔的挑向空中,就這麼好巧不巧的點入了劍影中,莖幹滑過了劍身劍柄,擦上他的手腕。
“叮。”劍落地,手軟垂,一滴滴的血落在地上,手腕間長長的血痕直指手肘。
一羣人倒抽一口氣,他們明明看到單解衣的花莖只是點上脈門,爲什麼會有這麼長的血痕?
難道……是劍氣?還只是一朵花花莖透出的劍氣,這柔軟的花莖與劍不同,劍是精鐵打造,灌入真氣容易,可這花莖太軟,一旦灌注真氣,就會碎裂成無數片。
衆人面面相覷,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再沒有人敢向前一步迎戰,單解衣也不急,站在那,手指繞着花莖,悠閒等着。
“單姑娘,已經一炷香了,您能快點麼。”何敢扯起嗓子,沒有半點興奮的表情,“就算十招一個,您只怕也來不及了。”
“是嗎?”單解衣抿脣一笑,臉衝着單鳳翩,“單盟主,我只怕要羣毆了,不介意吧。”
話語間,遠處的山谷裡忽然響起震耳欲聾的炸裂,伴隨着陣陣亮眼的火光,“轟……轟……”
山頭上的武林羣豪,被這突如其來的炸裂震撼,齊刷刷的轉過了頭,單鳳翩身邊的人羣裡傳來驚呼,“那裡,是我們方纔來的方向。”
他們方纔來的地方不遠處,可還駐紮着京師裡調遣來的官兵呢,剛纔攻打山頭的時候,被楚濯漓炸了半山腰,官兵不得上山,只怕大部分還在山腳下,這一炸,也不知到底損傷了多少。
一向沒有表情的單鳳翩臉上,也浮現了淡淡的笑容,將目光從遠處抽了回來,“不介意。”
羣毆本意,是數個毆一個,可到了單解衣這……
手指搓了搓,一瓣瓣玫瑰花瓣脫落,紛紛如雪,繚繞在她的身邊,旋舞着。讓那山巔女子,猶如明月踏來,被精靈仙草供奉着,墜入人間。
她身如鴻,帶着滿袖清香,掠向單鳳翩身旁的人羣裡,如此優雅仙姿不染半點殺意,卻在風聲中凌厲無比,令人難以靠近。
明月下,鵝黃色的衣帶當風,弧度蜿蜒凌空,女子淺笑中眼神如星子,周身白色玫瑰花瓣縈繞,落下。
人入羣,白色的玫瑰花崩散,風中盡是破空的厲聲,刺破衣衫肌膚,無論多高的武功高手,都來不及抵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雖然更的晚了點,但是我更了,所以不許說我隔日更,其實我只要寫出來了就會更的。
還有……昨天的作者留言讓你們快樂麼?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