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打得過不過就跑;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這一串古今結合的軍事戰略思想爭先恐後地在莫央的腦袋裡面撒歡地蹦達,只可惜一個都沒用上。因爲還沒等這些東西蹦達到她的嘴邊,一直默不作聲凝神觀察着在沼澤之中發生的那場,兩個人類‘羣毆’數以萬計‘死靈’的戰局的永夜,忽然開口問道:“‘困神索’的口訣你還記得吧?”
這會兒正滿腦子都是逃跑思想的莫央,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問這麼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等愣愣地點了點頭之後才反應過來,又是贊同又是爲難着道:
“咱需要趕緊逃跑那是肯定毫無疑義的,可是這個‘困神索’能有那麼大的威力麼?恐怕困不住底下這麼多跟蝗蟲一樣的‘死靈’吧?!”
永夜明顯也是愣了一下方弄明白她這番話的意思,不由得失笑起來:“‘困神索’肯定不行,估計要‘困天索’纔有這個威力了。”
“啊?這會兒到哪裡去弄‘困天索’?”
見莫央張着嘴一臉的迷茫將自己的話當了真,永夜連忙擺擺手:“只是開個玩笑罷了。我的意思是讓你一會兒護住天溯,而不是讓你去……”
莫央一聽更迷茫了:“我?天溯?我護着他?!”
永夜將兩隻手分別放在她的兩個肩頭,微一使力,莫央便不由自主地鬆開了一直緊緊環抱着他的雙臂,呆呆地看着他那越臨危險越顯輕鬆燦然的笑容。
然而,這一回她的心中不僅沒有安定下來,反倒升起了一種雅典娜式的不祥的預感。不待她發問,永夜便霍然轉頭,衝着下面和具有超強‘重生能力’的‘韭菜’搏鬥得不亦樂乎的兩個人類揚聲道:
“別白費力氣了,帶着你的女人趕緊給我滾回來!”。
這麼久以來。莫央還是頭一次聽到永夜‘爆粗口’。不由得讚歎了一聲:“不愧是我地男人。真是太他媽地有爺們氣了!”……
眨眼工夫。臭着一張還是隱隱有些發綠地倒黴臉地天溯。揪着琉叮地後衣領。就這麼跟拎一隻小雞似地。將不停地伸着胳膊蹬着腿。揮舞着手中地小皮鞭喊打喊殺地火爆‘小蘿莉’給倒提了回來。
“大美人。你怎麼也跟小天一樣學會罵人了呢?”天溯依然緊抓着琉叮不撒手:“看來此地地風水地確不怎麼樣。不管是人是狗。都只會學壞不會學好呀!”
永夜沒搭理他地嘮叨。看着底下由於這兩個人地一陣衝殺。而多出來地那些殘破不堪卻照舊守在原先位置上地‘死靈’。語含挖苦地說了句:“累了吧?”
這時。琉叮見光是對着空氣張牙舞爪沒什麼用。便猛地回過頭來。對着天溯揪着她衣領不放地那隻手就狠命地咬了一口。趁着他吃痛哇哇亂叫直甩手地空檔。一個原地一百八十度空中轉體彈跳。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永夜地鼻子就開始暴跳:
“你個光說不練地小白臉。不服氣有種就自己打去呀!別在這裡跟個臭老孃們似地只會動動嘴皮子!”
此言一出,天溯頓時勃然變色,衝着還想繼續罵下去的琉叮大吼了一聲:“住口!”。不僅把琉叮給吼得愣在了當場,就連莫央也被他這種從來未曾見過的怒容給震得有些傻眼,以至於本來因爲自己的男人遭到莫名其妙的痛罵而生的些許不悅也頃刻間煙消雲散了,反倒替琉叮打抱不平起來:“你也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吧?人家好歹也是爲了你才這麼說的哎!”
天溯看上去還有些餘怒未消,只是生硬地回了幾個字:“用不着!”
而永夜作爲此次事件中的軸心人物,在像個沒事人一樣旁觀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開口了:“你們慢慢吵吧!莫央,記住我剛纔跟你說的話。另外,”對已經結束了發愣,眼看着就要爆炸的琉叮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別人指着我說話。”
在莫央和琉叮反應過來之前,天溯忽然大叫起來:“你你你……你不是要……”
永夜淡淡一笑:“正是。”
莫央剛想問他倆這又是在打的什麼啞謎,便只見天溯先是滿臉的絕望,接着兩眼一翻,居然就這麼直挺挺的來了個倒栽蔥。沒工夫細想,連忙取下頭上的髮帶,默唸口訣,用這‘困神索’將徹底失去了意識,跌落到一半的天溯給定住,護起。
同一時刻,琉叮嚥下剛剛發出了一半的尖叫,一聲不吭地衝到天溯的身邊,卻只能圍着他團團打轉,看得到摸不到,瞪着眼乾着急……
這一切動作其實只發生在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內,完成之後,莫央纔來得及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只用了一眼,她就明白了讓天溯瞬間暈厥的原因。也只用了那麼一眼,她便很快就要做天溯第二了……
她的腳下是正在土崩瓦解灰飛煙滅的‘死靈’;她的眼前是仿若瀰漫了整個天地間的鮮紅的血霧;她的旁邊是左手垂於身側,攏入袖中,右手捏決,食指微微前伸,衣袂隨風輕擺,神情平靜如常,面色卻幾乎隱隱透明的永夜。
這漫天的血霧是由一股細細的血流所形成,這源源不斷的血流是從永夜的食指指腹所發出。那裡有一道既深且長的傷口,是今日午時,一個白瓷茶盞的杯沿所傷。
莫央這次之所以很想要暈倒,其實不是被嚇得,而是被急得。
她現在滿腦滿心都只有一個念想這得要多少CC的血啊?!就算是採血車就算是造血機器也會供不應求的吧?!照這麼下去,永夜會不會血盡而亡最終變成一具乾屍啊?!……
然而,她雖然心急如焚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卻又只能袖手旁觀,因爲她完全不知道應該去做些什麼。
這,就是一隻‘菜鳥’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