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寒這句看似玩笑的話一出,莫央的整張臉就立馬變得像是被正在噴薄而出的火山熔岩映照着一般,紅了個徹底而透亮。
雖然她對永夜的確是存着一份相當大的不良企圖,也的確時不時的就會體味到什麼叫做‘臘月的蘿蔔動了心’。但是無論她的春心再怎麼盪漾,目前爲止,也畢竟只是她單方面的地下活動而已。
就算她剛剛從風寂那裡得知,永夜早已經默默地爲她付出了那麼多,讓她感動得是真的很想二話不說直接飛身撲過去……那個……以身相許……可人家永夜到底是還沒有向她當面鑼對面鼓地表白過不是……況且……她遲早是要回去的……
莫央的腦海裡忽地出現了一句話:
‘既不能永遠相守,又何必短暫相逢’。這是永夜至今孤身一人的原因。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她對永夜而言,都註定只能是個匆匆的過客。
“你……你別胡說八道……我和永夜……我和他……什麼共結連理……根本就是……就是……不可能的事……”
蒼寒定定地看着莫央那張由白變紅,又突然盡失了血色的臉;聽着她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發出的聲音,說出的話。面上始終不變的嬉笑中,似乎隱隱透着些許旁觀者的淡漠和掌控者的冷然。
“哦,是麼?如果這樣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畢竟,誰都不想浪費的,是不是?”
莫央忽然覺得自己那本來已經堵死了的鼻子,竟貌似有些通氣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卻酸的狠……
“哎呀,就只顧着跟你在這裡閒聊天,都忘了你的藥還沒有喝呢!”冷眼旁觀的蒼寒,猛地連叫帶嚷嚷的跳了起來,把正低着頭狂和鼻子過不去的莫央給嚇了一大跳。
還沒待莫央眼淚汪汪地想要表達一下自己地反對意見。一個軟軟糯糯地聲音便隨着一股極具穿透力地酸苦味兒。飄進了這個氣氛有點怪異地房間。
淡藍色地衣裙。淡藍色地披風。如雲地青絲。如畫地面容。婉約高貴地氣質。溫柔大方地言行。
端着藥碗。款款而來地笙如。在莫央地眼裡簡直就像天仙下凡一樣。無論是美貌還是才情。都絕對稱得上是個不折不扣天生地國母坯子。真搞不懂。蒼寒到底是哪根筋抽住了。居然放着這麼個正統地紅旗不要。而妄圖跑到外面去豎上幾面彩旗!
看樣子。甭管是高高在上地真龍天子。還是普普通通地市井小民。男人們所奉行地果然都一樣。那就是:
ωωω◆ т tκa n◆ c ○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咦?那她自己不就是那個最終目標——‘偷不着‘?!~……啊呸呸呸!……
在莫央胡思亂想的這點功夫,笙如已經向蒼寒行完了禮,然後端着一碗冒着絲絲縷縷熱氣的黑色藥汁,站在了莫央的面前,含笑對着正兩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這個人柔聲道:
“其實,我早上就聽說莫央你遇到了意外,本想立刻過來的,卻又恐怕會打擾了太醫們的診治,更怕會耽擱了你的休息。所以,一直拖到這會兒纔來看你,還望莫要見怪纔好。這不,剛剛走到門口,便恰巧見你的小侍女來給你送藥,我就自作主張的順便代勞了。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這樣溫柔似水嬌嬌滴滴的女子,一向就是莫央的死穴。她現在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要酥掉了,自然無論人家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無比正確的。
“不不不……怎麼會呢……”一邊咧着嘴傻笑着,一邊就不由自主地接過了那碗她視之爲液體炸彈的東西。
笙如又眼波流轉地看了一眼笑眯眯站在一旁的蒼寒:“我卻不知皇上您也在這兒,還望我的突兀到訪,沒有打擾到你們談事情纔好。”
‘談事情……談到了未婚女子的臥室裡……’
莫央忽然有一種小三在偷情的時候被人家的原配正宮給當場抓了個現行的感覺,不禁猛地一扭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幸好笙如眼疾手快地幫忙托住了藥碗,才避免了小水的又一次忙碌……
щщщ¸ тt kǎn¸ ¢O
“哎?對了!”莫央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小水是怎麼知道我把剛纔那碗給灑了的?”
蒼寒用手中的玉梳撓了撓額頭,笑得就像是一隻剛剛成功做了什麼壞事的加菲貓:
“因爲啊,我之前就吩咐過她,每隔一柱香的時間就送一碗過來,不管你是丟也好,砸也好,總之,一直送到你一滴不拉的通通喝下去爲止。”
“……算你狠!”
“多謝誇獎!”
“…………”
一直淺笑着看着兩人鬥嘴的笙如,這時對着莫央滿面歉意地言道:
“真是對不起,都怪我昨天的安排不妥,才令你有今天的這一場驚險。也怪我和風寂在外城的大意疏忽,才讓那些人有可乘之機,潛入了皇宮。不僅連累了你,還累得皇上身處險境。”說到這兒,又轉身衝着蒼寒盈盈拜倒:“總之,這一切都是緣於笙如的處事不周,還請皇上責罰。”
她的下拜之勢早已被上前一步的蒼寒給雙手托住:“你這說的又是哪兒的話,在這件事情上,又豈有怪罪你的道理?快快起來。”
一邊的莫央則被蒼寒語音.語調.語氣中,所流露出的那種前所未見的溫柔,給震得目瞪口呆。在她面前的這一對璧人,無論怎麼看都是郎情妾意,佳偶天成。那一片脈脈溫情,絲絲甜蜜,真是叫旁人不由得就要豔羨不已。
可是既然這樣的話,蒼寒之前又是挑逗.又是勾引.又是玩深沉.又是搞落寞的,唱的又到底是哪一齣呢?……
他倆將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莫央自然沒有再繼續裝扮路人甲的道理,於是連忙湊上前去:“就是啊,笙如,這事兒怎麼能怪你呢?要怪的話,也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這麼輕易就着了人家的道兒……”
“嗯……你的這番話,說的倒也很是在情在理。”
莫央立刻好不打頓用眼睛狠狠地斜了一下插話的蒼寒,畢竟自己個兒自謙認錯是一回事,可被別人直接當面兒批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已經恢復了亭亭玉立之姿的笙如,這時又溫溫柔柔的對蒼寒笑着道:
“她經過長途跋涉纔剛來到這兒沒幾天,定是因爲水土不服,才導致了狀態失常的。所以,我看還是不如讓風寂來和她一起護衛皇宮,由我去負責外城的安危好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呢?”同時轉過身來,衝着已是喜不自禁的莫央微微一笑:“不知聖女殿下認爲這樣的安排可好?”
一聽自己這隻大菜鳥不用獨自肩負這皇宮的保安工作,而且還可以順便跟着風寂好好地學學術法,莫央自然是眉開眼笑的連連叫好。
而蒼寒略微凝神想了少頃,也只柔情蜜意地對笙如說了句:“這樣的話,就要辛苦你了”,便點頭應允了這個新的安排。
只可惜莫央的大喜之情纔剛剛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就被蒼寒輕飄飄的一句話給徹底擊了個粉碎:
“藥快涼了,趕緊喝吧。”
“……我看你的腦子裡就只剩下了這麼一件事兒了!”莫央悻悻地回擊後,就無計可施地繼續衝着已經沒多少熱氣的液體炸彈怒目而視。
笙如見她對着手中的湯藥擺出這麼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不免覺得有些納悶:“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這碗藥有什麼問題啊?”
“不是不是……主要是因爲我……”
蒼寒冷哧一聲,毫不客氣地接過了莫央磕磕巴巴的話茬:“因爲她這麼大個人了,還怕苦!”
“哦……這樣啊……”笙如偏着頭想了想,忽地掩口一笑:“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這藥變個味兒,不再苦了的。”
福至心靈的莫央立即就反應了過來,不禁在心中狂呼一聲‘真乃天助我也!’:
“是呀是呀!笙如你也一定會那個‘幻術’的對不對?哈哈!你簡直就和風寂一樣,是我的及時雨大救星啊!!”
蒼寒忽地問了句:“爲什麼你不會‘幻術’?”
笙如淡淡地一笑,幫着被問得傻了眼的莫央回答道:“皇上,你有所不知,這個‘幻術’其實是術法中比較偏門的一個小伎倆,我想她以前一定是因爲沒有時間去注意到這個吧?”
一邊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一邊無比幸福地將那碗已經變成了甘露的苦藥一飲而盡的莫央,卻並沒有注意到,含笑看着她的笙如,笑容裡暗藏的那一抹陰影。以及似笑非笑看着笙如的蒼寒,眼中一閃而過的那兩顆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