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判定刑責
李泰一笑，指了指一旁的劉氏，奶聲奶氣道:“也就是說，你未曾問過劉氏，她孩子多大?若他孩子並非五六歲，而是年齡更小，或者大上一些呢?”
聽到這話，杜淹眼瞳一凝。一旁的孫敬神色大變。
站在一旁的劉氏，猛地擡起頭看向李泰，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陛下，民女冤枉啊!!"
甘露殿內，驟然寂靜無聲。
裴寂等人呆呆的看着劉氏，從一開始認罪的她，到現在李泰的突然一番話，竟讓劉氏直接翻供了?!
案件有反轉?!
衆人心頭一凜，反轉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從李泰說杜淹看過劉氏那孩子以後，也就是說，劉氏的孩子並未被送回去?
孫敬港一開始可不是這樣說的!
劉氏的孩子哪裡去了?
越往深想，衆人便感覺遍體生寒，裴寂等人眼神發冷的盯視孫敬。
李建成、李二、李元吉臉色憤怒也望着他。
杜淹更是直性子，猛地拽住孫敬的領口，怒聲道:“果然如此，真被老夫說給着了，孫敬，你聽到沒有，劉氏她翻供了!"
孫敬面色蒼白，支支吾吾道:“本官，本官......”
“乾的時候，你倒是能幹得出來，說的時候，怎麼就說不上了呢?”
而此時，李泰嬉笑着道:“要不，我來幫你捋一捋?”
孫敬面如土色，忽然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着絕望道:“陛下，臣，臣萬死!”
“萬死?你爲什麼說萬死?你犯了什麼罪?"
李泰笑容玩味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孫敬，隨即從軟塌上站起，走到劉氏跟前，嗓音稚嫩道:
“劉氏，你不是喊冤嗎?那就由你來說一說，你的冤屈是什麼，順便也叫我們聽一聽，你的冤屈跟孫縣令口中的萬死，是不是有關係。”
“民女的夫君之死，實與民女無關!”劉氏紅着眼睛，哭聲道:
“民女之夫君，向來嗜酒成命，那日他酒醉的不省人事，早早睡了過去，他終日勞累，民女不敢打擾他休息，便和民女之子睡在一間屋裡，哪裡想到當夜他的屋子着火，丟下妻兒便撒手人寰，民女心中悲切，卻奈何夫君他家中之人，認定是民女殺夫，向萬年縣縣衙報官。
孫縣令當時親自來了，直接就說是民女所爲，乾的殺夫一事，將民女下獄，民女萬般解釋都是徒勞，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民女抵死不認罪，他便抓了民女之子，說若是不認罪，他就要當衆打死民女之子，民女爲了能給馮家留一支血脈，就簽字畫押了!”
“民女冤枉啊!”
說着，劉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聽着她的哭聲，裴寂等人沉默了，誰也沒想到，原本一件殺夫案，現在竟有這般反轉。
隨即，衆人目光不善的盯視着孫敬裴寂都氣笑了，嘬着牙花子道:“孫縣令你做的好事啊，身爲父母官，竟逼的治下百姓如此認罪，你也配做父母官?你也配當大唐官吏?”
“陛下!臣斗膽諫言!”
一旁的蕭瑀憤懣的作揖大聲道:“孫敬審案不當，當嚴懲!”
“臣附議!”
“臣附議!”
陳叔達、封德彝同時作揖附和道。
李泰收斂起笑容，雙手背在身後望着面如土色的孫敬，問道:“孫敬，你認罪嗎?”
孫敬低着頭，聲音沙啞道:“臣萬死。”
李泰搖了搖頭道:“你確實萬死，可綁架劉氏之子，讓她頂罪受死，你就萬死了?”
“不對，你萬死可不是這個，你構陷治下百姓，無非就是讓你一個人受罰而已。”
“你真正做錯的地方，是你在欺瞞朝廷，是在爲禍鄉里，讓你治理百姓，你卻讓多少人無辜蒙冤而死?
李泰歪着頭，一臉認真道:“你身爲父母官，若是判錯了案，事後你怎麼殺的劉氏，朝廷就怎麼殺你。”
“我宣召你入宮，給你機會讓你說個明白，偏偏你就要做那欺瞞朝廷之事，那朝廷就不單單要殺你，還要帶着你的全家!”
孫敬渾身一顫，李泰卻彷彿沒有看到般，奶聲道:
“聽旨!”
刷的一下，裴寂四人，杜淹，以及李建成、李二、李元吉都作揖傾聽。
李泰稚嫩的嗓音語氣平靜道:“萬年縣縣令孫敬，欺瞞朝廷，爲禍鄉里，證據確鑿。
即刻孫敬關入大理寺牢獄，擇日絞死示衆!孫敬其家所有人，流放嶺南!”
“另外，劉氏之子應該還沒有死，將孫敬打入大牢後，再好好審審，看看他將那孩子藏哪了，若是孩子死了，孫敬一家便不用再流放嶺南，跟着孫敬一起，都下去陪那孩子吧。”
孫敬面色蒼白，看着李泰。
此時在他眼中的李泰，不再是一個孩童，而是真正的帝王!
這番心思，尋常的八歲孩童能有嗎?不可能!
裴寂等人作揖應諾，心中卻感覺五味雜陳，本以爲這是一件簡簡單單的刑案沒想到其間竟這般複雜。
更沒想到本以爲小皇帝會用十天半個月，來調查解決這個案件，卻被他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讓真相大白，讓劉氏沉冤昭雪。
不過幸好，這次拿來的奏本夠多。
裴寂、陳叔達、蕭瑀、封德彝四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眸中的那一抹慶幸，這些奏本大部分都是刑案，小皇帝就是再有本事，也得耗費許久的功夫。
而在一旁，杜淹心裡更是充滿慶幸幸好啊，幸好自己覺得孫敬這個人不對勁，所以按下這個案子，否則就是一條人命，不對，也可能是兩條人命......
杜淹心中生寒。
難怪當初去查時，發現劉氏根本沒有被嚴刑逼供的樣子。
原來，孫敬比他想的還狠。
竟將劉氏之子作爲人質，逼着她認罪。
更狠的是，孫敬竟讓另外一個孩子去頂替劉氏之子回到安州，把這最緊要的一個證據給抹平了，若不是陛下洞若觀火，察覺到這件事的不對勁，恐怕劉氏真要蒙着不白之冤而死!
想到這，杜淹深吸了口氣，除了心中敬佩李泰以外，還有一件事，充斥他的腦海，隨即衝着李泰作揖到底，沉聲道:“陛下，臣有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