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本來只是一團看不見摸不着的無形意識,尋常的法術自然對它毫無用處,周方一時間疏忽大意,就讓寶塔魔皇鑽進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沒有想到,你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竟然能修煉出神海這種東西,顯然你身上有不小的秘密,若是能夠得到你的全部記憶,只怕本皇的修爲會更進一步,哈哈哈哈哈哈!”
寶塔魔皇盤踞在周方的腦海中,卻並不靠近對方的神海,很顯然它看到剛纔周方吸收天魔的一幕,所以遲遲沒有任何舉動,只是用言語相激對方。
“嘿嘿嘿,寶塔魔皇,你說得沒有錯,本座身上的確隱藏了一些秘密,不過就憑你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天魔也想窺探一二,癡心妄想!”
周方聞言卻是冷冷一笑,也不見有任何動作,就見他的神海突然緩緩高聳起來,片刻間化成一個兩尺長的小人,容貌竟是和他本人惟妙惟肖,就連說話的口氣也是一般無二。
這是天魔法典中記載的幻形之法,能夠將無形無相的神識凝結成各種形狀,其中就包括了人形。
“是嗎?本皇看你這幻形之法,應該沒有修煉太久吧?這點微末術法,也敢在本皇面前大放厥詞,看來你真的是無知者無畏!”
聽到周方的話後,寶塔魔皇卻是絲毫不動怒,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小人一眼,就輕描淡寫地說道。
“尋常天魔,只是憑藉本能行事,絲毫沒有趨利避害的意識,而寶塔魔皇卻很清楚這一點,甚至還能夠分辨出幻形之法,顯然它不簡單,絕不是一般的角色!”
寶塔魔皇所說的話,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不屑之意,周方自然也不例外,只見他聽到這一番話之後,一顆心立刻沉了下去,臉色當即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他之所以心中生出不安,是因爲天魔法典上記載修煉神識的方法,都是一些安心定神的功法,只能用於驅逐擾亂心神的天魔,而沒有辦法將它們鎮壓或是殺死,簡單來說就是隻能防禦卻不能進攻。
雖說周方能夠絞碎天魔,但那只是他無意間參悟出來的古怪能力,並不是天魔法典上記載的功法,若是眼前的寶塔魔皇不上當的話,他就會陷入到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那就是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剋制對方。
“前世今生,黃粱一夢,歸順於我,方爲正途!小子,乖乖地把肉身給本皇讓出來!”
就在周方剛一走神之際,寶塔魔皇立刻就動了,只見他雙手合十,掐了一個法訣之後,口中就吐出十六字真言,同時一步踏出,當即就來到小人的身前,手中憑空浮現出一柄黑黝黝的長刀,挾裹着滔天的氣勢狠狠劈下。
“不好!”
周方瞬間清醒過來,只見他右手猛然向上一舉,一塊四四方方的盾牌就幻化出現在手臂上,迎向對方的黑色長刀,想要擋下這一記氣勢洶洶的招法。
砰!
長刀和盾牌毫無阻礙地撞在一起,頓時發出一道低沉的悶響聲,讓周方倍感詫異的是,寶塔魔皇手中的長刀就好像是紙糊的一般脆弱不堪,剛一接觸到盾牌就寸寸碎裂,當即化爲一團的黑色霧氣。
嗖!
就在周方暗自不解之際,這團黑色的霧氣突然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剎那間鑽進了小人的腦海之中,與此同時,身前寶塔魔皇的身影也漸漸地淡化起來,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周方不由大吃一驚,正打算四下搜尋寶塔魔皇的身影時,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劇痛,疼得他眼前一黑,雙目緊閉,竟是當場翻身栽倒下去,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只不過是普通的移形換位之法,就能將這小子矇騙過去,看來他真的是一個雛兒!若是早知道他這麼不堪,本皇也不用白白費這麼多口舌!”
小人的腦海中,一絲黑芒正在不住遊走,正是寶塔魔皇的本體,只見它一邊肆意窺探周方的念頭,一邊不無得意地說道。
原本寶塔魔皇使了個李代桃僵的術法,留在原地的只不過是一絲幻覺,那把黑色長刀纔是它的真身,周方一時間猝不及防中了寶塔魔皇的道,就讓對方輕輕鬆鬆地侵入到了神海之中。
“原來這小子以前是一名乞丐,風餐露宿,朝不保夕,隨時都可以去陰曹地府,不過奇怪的是,他到底是遇到了什麼樣的機緣,能夠修煉到今日的地步?”
只是片刻的功夫,黑芒就在周方的神海中游走了一遍,將他的記憶看了個七七八八,只是讓寶塔魔皇迷惑不解的是,按照它窺探的記憶來看,周方只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凡人,練了幾門同樣尋常不過的武功,卻一舉成爲太清宗的入門弟子。
這樣的經歷,實在太不尋常了!
“原來秘密在這裡,只要能夠將它全部抹滅,這具肉身就是本皇的囊中之物。不過在抹滅之前,先讓本皇看看裡面到底都有些什麼!”
不死心的寶塔魔皇,又在周方的神海中繼續尋找起來,沒過多久就讓他找到一處異常堅固的存在,它不由大喜過望,當即遊走了過來,念頭一個接着一個地撞擊這個地方,想要攻破周方最後的心防。
“寶塔魔皇,你是不是以爲進入了本座的神海,將本座的記憶全部抹殺,就能夠窺探到本座的秘密所在?”
就在這時,它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洪鐘大呂般的巨響,驚得寶塔魔皇不由一怔,當即不由停下手來,同時神色慌張地四下張望,想要找出說話之人的所在。
“哼,你不用再找了!這裡是本座的神海,本座無處不在,你又怎麼會找得到本座?你窺探本座的記憶之時,本座又何嘗沒有窺探到你的記憶?區區雕蟲小技,就想影響本座的意志,寶塔魔皇,你實在是太天真了!”
寶塔魔皇剛一有所舉動,周方就立刻察覺到,只聽得他冷哼一聲,就用一種極爲平淡的語氣緩緩說道。
“什麼?你能窺探到本皇的記憶?這怎麼可能?”
寶塔魔皇聞言,不由大驚失色,“噔噔噔”地一連後退數步,這才驚疑不定地問道。
“爲什麼不可能?寶塔魔皇,本座且來問你,你生前是不是一名南征北戰的無敵將軍,百戰百勝,所向披靡,令敵人聞風喪膽?你是不是因爲功高震主,被皇帝設計誅殺,同時還將三族一併夷滅?你是不是因爲死於非命,所以生出一絲強橫的怨念,化爲天魔在世間遊蕩千年之久?你是不是通過吞噬其他的天魔,逐漸壯大自身,這才成了所謂的寶塔魔皇?怎麼,還要本座繼續說下去嗎?”
就在寶塔魔皇還將信將疑之際,周方又繼續淡淡地說道,話語中所提到的事情,竟是和寶塔魔皇的經歷一般無二。
“這……”
聽到周方的話,寶塔魔皇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身軀當即瑟瑟發抖起來,到了這個時候它哪裡還不明白,先前它自鳴得意的李代桃僵之術,實際上不過是周方故意爲之,目的和它一樣,都是爲了套取對方的記憶。
現在的寶塔魔皇,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原來神識還有這麼多妙用,若是要本座自己參悟,還不知道要參悟到猴年馬月?寶塔魔皇,本座着實應該好好地感謝你一番,不如這樣,只要你肯歸順於本座,本座就饒你不死,你覺得怎麼樣?”
周方卻是不管對方如何想,只是自顧自地窺視對方的記憶,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將對方記憶中的神識應用之法全部牢記於心,而後這才又淡淡地說道。
“什麼?你肯饒我不死?”
此時的寶塔魔皇,就好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塊木板,求生欲一下子就涌上心頭,只見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才用顫抖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記憶裡就有如何降服對方心神的法門,原本寶塔魔皇想把這一招用在周方身上,誰不想偷雞不成蝕了米,它還沒來得及一窺周方的全部記憶,自己卻先被對方看了個精光,形勢一下就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
“心即是魔,魔又爲心,心中生魔,魔中有心,心魔一生,皆爲我知,心魔一動,皆爲我用!寶塔魔皇,你還等什麼,還不速速放開心神,讓本座烙上法印!”
就在這時,陡然聽得周方一聲爆吼,三十二字真言就脫口而出,只見一道道神識從神海中洶涌而出,如同潮水般涌向寶塔魔皇。
“罷了!罷了!”
看到周方的神識,寶塔魔皇不由嘆了一口氣,當即放開心神,任由對方的神識纏繞上去,只是片刻的時間,周方的神識就烙在他的心神之中。
一旦被周方降服,寶塔魔皇的小命就被對方拿捏在一念之間,同時心中的任何想法也逃不過對方的法眼,只是如今形勢比人強,寶塔魔皇若不想變成對方法力的一部分,就只能乖乖地歸順於周方。
“原來你還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寶塔魔皇,你身前是一代人傑,死後也不遑多讓,居然能夠在這麼多的天魔中殺出一條血路,從而坐上魔皇的寶座,倒也當得上梟雄的稱呼!”
降服寶塔魔皇之後,周方這才現出身形,只見他臉上突然出現一絲明悟,沉默了片刻後,這才由衷地讚歎道。
“啓稟主人,小人只不過是一時幸運,這才能在衆多天魔之中……等等,你之前不知道這些事?剛纔是怎麼回事?”
聽到周方的話後,寶塔魔皇當即彎下腰去,恭恭敬敬地回話,不過話剛說到一半他就愣住了,默默沉思了片刻後,再猛一擡頭看向周方,臉上竟全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錯,本座正是略施小計!”
看到寶塔魔皇的這副反應,周方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輕笑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