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稽山上的傾雪等人,也感知到這場大戰已經結束,他們等着慕飲霜下來,因爲這一切,所有的人心中,都還有疑問,包括傾雪。
任無妄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並不單單只是說他的修爲,他這個人是真的冷血,對於什麼都不會有情感。這種人,極爲恐怖,一旦惹上,絕對是不死不罷休的。
慕飲霜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一切,他只是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但是傾雪等人都較爲聰明,聽懂了他的意思,只是三火,依舊無法理解,這也說明,她一直都有一顆赤子之心,不爲外界的塵垢所污染。
沉荒道:“在這裡已經耽擱了將近二十天,咱們今日必須啓程!”
慕飲霜知道沉荒很急切,畢竟傳說中的暘谷,恐怕不是那般容易找到。幾人回到小鎮之上,準備了一些吃的放到風行舟上,而後便都登上風行舟就此啓程。
回望會稽山下的小鎮,那裡變得比往常更熱鬧了一些,並不是小鎮上的人們已經從恐懼中走出來了,也不是他們高興的接待過往客人,而是他們都在爲自己的親人辦喪事。
也許,從今日起,所謂的神仙,在這些人的心中,不再是那種悲憫拯救世人的樣子,而是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狂魔。
魔和神仙又有什麼區別?其實只要活着,還不就是一個生靈罷了?這些領悟,以前的普通凡人不會有,也許,從會稽山下的這個小鎮開始,便會有了。
慕飲霜嘆息一聲,眼中依舊有自責之色,那些爲他死去的凡人,本來都是不該死的。轉眼之間,慕飲霜也想明白了許多,在這世上,又有誰是該死的?這世界雖然是弱肉強食的,但是,任何生靈都有活下去的權力。
風行舟在海上奔行,慕飲霜拿出一個酒罈子來,狠狠的灌了幾口,火辣辣的刺痛從喉嚨處傳至心間,接着便有一股衝勁向着頭頂衝去。慕飲霜只感覺到渾身精神一振,雙眼頓時亮起來。
傾雪走過來,與慕飲霜站在一起,回望會稽山,傾雪不由說道:“你好久沒像這般喝酒了,是因爲任無妄的緣故?”
慕飲霜道:“不完全是,喝酒,有時候是想麻醉自己,有時候,卻是想讓自己變得更清醒一些!”
傾雪聞言,細加揣摩,只是片刻已經明白慕飲霜的話。
風行舟在海上行進了將近十來天的時間,慕飲霜他們也早就遠離大陸。此時放眼望去,但見得四周皆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湛藍色海域,有水鳥飛來,在海面上劃過,而後向着高空騰飛而去。
這裡的海域,並不同於他們去過的北冥,海水湛藍,到處可見諸多生靈出現,茫茫無邊的海域之上,透發出來的,是勃勃生機。
“當腳步慢下來的時候,纔會覺得,這一路上的風景都還不錯!”慕飲霜和傾雪站在船頭之上,兩人臉上都有着淡淡的笑意,傾雪的臉,比起過去少了幾分冷意,多了幾分陽光。
卻在這時,鯤梧走上來笑道:“海有什麼好看的?到處都是一個樣子,也就是你們兩個呆子,纔有心情看海!”
慕飲霜直接一腳踹在鯤梧的屁股上,將他踹進去水中,殺豬般的叫聲傳出來,水中頓時傳來撲通響聲,而後浪花捲起,有一丈多高。
“你這條大魚,竟然不在水裡,上船來做什麼?”慕飲霜笑道。
鯤梧尖叫道:“慕飲霜,你太過分了,我挑戰你!”
鯤梧從水中騰飛起來,背上的鯤鵬翅直接展開,陰陽之力流轉,化作一把長劈落。
慕飲霜還是一腳踹出去,勁力衝出,直接將鯤梧的攻擊給化解,同時那勁力並沒有散開,再次打在鯤梧的屁股上,殺豬般的叫聲再次傳來。鯤梧自然是再次被踢進去海中,那捲蕩而起的浪花,有上百丈之高。
慕飲霜不由輕笑一聲,道:“臭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看來真是找揍!”
鯤梧心中鬱悶無比,在剛剛化鵬的時候,他還是與慕飲霜差不多的,只是不到兩月的時間裡,在慕飲霜的手上,連幾個回合都難以走過了。
“慕大哥,你到底是怎麼修行的?”鯤梧誓要將慕飲霜的秘密給挖出來,因爲他覺得一個人再如何逆天,也不應該像慕飲霜這般變態。
慕飲霜道:“我的路不合適你!”
慕飲霜沒有說錯,他是身融大道之基,鴻蒙紫氣的。一般的修士確實都難以與他比肩,最爲重要的,是他的領悟能力,許多東西,看上一眼,必能瞬間明白過來。尤其是對於天地規則的感悟,別人很難感知,可是他在化神之境的時候,就能清晰的感知到了。
鯤梧聞言,卻是撇撇嘴,他知道慕飲霜沒有說笑,但是心中還是有些不甘。
風行舟上面有七八個房間,正午的時候,慕飲霜直接躺在甲板長曬太陽,傾雪、鯤梧等,卻是都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了。
風行舟繼續前行,他們雖然不知道暘谷在什麼地方,但是慕飲霜說了,朝着太陽出來的方向,一直向着東面行去即可。事實上,這是一個開玩笑的說法,但是這樣,也好過漫無目的的到處飄蕩。
就這樣,風行舟又在海上快速行了七八天。這一日烏雲密佈,雷電橫空。海面之上,有海燕在來回穿梭,發出興奮激動的鳴叫,大海上面,海水卻是無法平靜捲動的風浪時下蔓延,慕飲霜只得將防護大陣給打開。
這風行舟的防護大陣,能將外面的一切響聲都屏蔽,此時三火走出來,看着黑乎乎的天空,驚道:“看來是有海嘯降臨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在海上早已見過各種驚險的海嘯,風行舟連準道之境的攻擊都能抗得住,更不要說是這一點海嘯,是以他們雖然驚歎天氣的變化,但卻是沒有什麼畏懼和擔心。
濤浪捲動,掀起幾十丈高,此時風行舟直接沿着波浪衝上去,待行到浪尖之處時,便又順着水浪斜坡滑下。這風行舟確實厲害,不論外面怎麼顛簸,裡面都是沒有半點影響。
慕飲霜站在船頭,並沒有刻意的去控制風行舟,任其衝浪前行,這般舉動,有幾分瀟灑,有幾分隨意,這任誰看來,都是一個逍遙於天地間的奇人異士。
“看來你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傾雪從裡面走出來,與慕飲霜並肩而站。
慕飲霜道:“我更喜歡風雨後的彩虹!”
“我明白,只有強悍的實力,才能看到風雨後的彩虹,你現在至少要已經擁有讓人恐懼的實力了!”傾雪說道。
慕飲霜道:“你知道,我的身子特殊,進入這個境界之後,境界的提升雖然千難萬難,可是有些東西,我確實比別人要敏感得多!”
“境界只是相對的,重要的是實力,不是嗎?”傾雪轉過頭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此時前面又有濤浪掀起,那浪尖,比起前面的都還要高。
以慕飲霜對風行舟的掌控,要避開這個浪尖輕而易舉,可是他卻沒有去控制風行舟,任憑風行舟向着高處滑去,而後又沿着浪尖而下。這樣的體驗,他有個很多次,但是每一次,感覺都非常不同。
人生就是如此,很有可能這一刻還在低谷,但是下一刻卻是向着高處攀登,甚至到浪尖巔峰之處。這種感受,沒有誰能比得過慕飲霜,他的每一分的感受,都會化作自己的規則。
這就是身融鴻蒙紫氣的特殊之處,任何時候,都能化任何規則爲自己所用。
“看到了嗎,不管前面的浪尖多高,也不管還有多少波浪,只要放鬆心態,迎風踏波而行,一切,終究會過去!”慕飲霜此時直接出來風行舟,他身子懸空,迎着那另外的一個浪尖而上。
這個舉動,非常危險,可是慕飲霜卻是沒有任何畏懼,當下他身上流轉的,是一股玄之又玄的自然之勢,彷彿隨浪花而動,又像是浪花因爲他而動,也不知道他帶動了浪花,還是浪花帶動了他。
但這時候的浪尖,卻是已經衝到虛空之中幾千丈之高,天地間的巨浪,何時有這般壯闊?站在船頭的傾雪見狀,美目中露出熠熠精光。
在這時候,鯤梧也從風行舟裡面走出來了,見得走在浪尖上的慕飲霜,像是震驚,接着卻是笑道:“慕大哥看來還沒有長大,竟然還在玩水!”
慕飲霜自然能聽到鯤梧的話,不過他此時處在一種奇妙的境界之中,不管是真元推演的規則,還是肉身、元神上面的規則,都變成了密密麻麻符文,一道道的在他周身閃爍。
此時鯤梧見得這種景象,不由呆站在船頭,過去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失聲叫道:“怎麼可能?玩水也是在修行?他到底是什麼怪物?”
傾雪道:“一起走過那麼長的路,你還沒有發現嗎?對於他來說,任何時候,做任何事都可能是在休息!”
以前慕飲霜境界未到,自然沒有太大的波動,除卻瞭解慕飲霜的傾雪,被人自然難以發現他的修行,當下境界到了,一舉一動,皆是可是引發天地規則與自己共鳴。
鯤梧此時看到,自然會驚奇萬分。只是他並不知道,慕飲霜的領悟雖然深刻,但是要進階,比起尋常人不知道要困難多少倍。
對於慕飲霜來說,不是積累的規則不夠,而是無法觸發境界的桎梏,是以他的進階,已經不是時間的問題,需要的是一股力量。至於那股力量,也許是自身的,也許是外界的,有了,就能進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