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塔前，衆弟子先是先是一臉震驚的看着自家師尊。
可隨後稍微細想幾分，卻又恍然大悟，一副原來如此，我終於理解的表情。
尤其是周凰兒。
“我說當初師尊滅了巖鐵門，怎麼會莫名其妙收三個弟子。王天樂和浪歡還算有幾分特殊，可當時的古師妹可完全是平平無奇，放在人堆裡面都沒人多看一眼…”
“而且，一直以來，師尊對古師妹偏袒那麼多…”
“原來…原來竟然是這樣…”
周凰兒看向同樣呆滯的古月曦，頓時若有所思，“沒想到，竟然與師尊有如此深的糾葛…”
沒錯，她理解了。
師尊說的故事雖然很短，很小，很簡略。
也十分的沒頭沒腦，可若是細想幾分，一下就能察覺到那故事中的兩人，是誰。
天鬼門師尊，短短几十年橫空出世，百年元嬰。
要說師尊資質有多好？絕對不算好。
可偏偏他卻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建立起天鬼門，同時慧眼識珠收下了自己這麼幾位弟子，百年不到的時間，就讓天鬼門比那些足足有數百年曆史的宗門都要強大，超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強敵。
普通人哪有這麼厲害？
就算在天才的修士，又怎麼有這等手段？
只有一個可能…
師尊必定也是轉世大能！
“沒想到，師尊前世竟然是渡劫大能…臨門一腳就要飛昇！！”周凰兒與其餘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眸中的震驚。
幾個弟子相互傳音。
“我就說…”葉梵一臉興奮，“我當初數次遊歷，師尊那時不過築基修爲，隔着數百里都能感知到我危險了，幾次險而又險將我救了下來。這哪是築基修士纔有的手段？”
“誰說不是呢？我在巖鐵門修煉數年，毫無寸進…”王天樂道，“偏偏在馭鬼一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如此擅長，師尊當初在巖鐵門衆多弟子一眼就發現了我的天賦。這等眼光，哪兒能是一個修行數載的修士能有的？”
“我本無靈根，無法修行，師尊傳我那奇怪妙法，卻能讓我生出劍體…”趙琰低聲道，“我於劍道精進越深，越發現如今修仙界根本從未有過這等記載之法。怎會是一個修行數載的修士能拿出來的？這些年隨着我修爲越高，心中愈發疑惑…沒想到…”
“你們說起來，我也覺得奇怪…每每於師尊探討技藝…”葉澄小聲傳音道，“師尊大都沉默，只偶爾說一兩句淺顯之言，卻能令我有頗多感悟。我原以爲師尊不太擅長此道，如今細想，恐怕是師尊於此道超越我太多，但知曉我修爲低下，只能用最淺顯易懂的話來引導於我…次次都是如此…且每次探討，都能感受到師尊說的話再慢慢隨着我的技藝提升，更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提點…如此造詣，確實不是一個修仙十幾年，幾十年的人才有的…”
幾個弟子興奮討論，隨後又看着兩人。
“最讓我沒想到的事…居然和師尊居然前世和古師妹有如此糾葛…”蕭火道，“我說今日古師妹明明在閉關，卻偏偏在這時候出現，而且剛纔那些話，都十分排斥新師孃的樣子…”
“巧兒有些不太明白…這和古師妹有什麼關係？”一旁的巧兒發呆道，“你們說師尊前世就是故事中那渡劫大能，巧兒現在能理解…可和古師妹…”
“笨蛋…”周凰兒傳音道，“你想想古師妹明明閉關這麼久，爲何今日偏要出現？而且剛剛爲何對新師孃如此排斥。幾乎是明擺着反對新師孃與師尊成爲道侶？師尊爲何當初又在巖鐵門看上平平無奇的古師妹？”
“還不是因爲他們兩人，早在前世就有故事中的那諸般經歷。古師妹前世就是師尊的徒弟，而且還與師尊相愛相殺，只是前世師尊一心向道給拒絕了。古師妹又恨師尊騙她感情，收她當弟子，把她當成傳道統的工具人…可雖然恨，感情自然是在的…所以，這一世看着師尊竟然與別的女子成爲道侶，怎能滿意？”
“肯定是要回來阻止的。她哪能喊別人師孃？”
巧兒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迴音：
“我明白了！”
“就是不知道，當着新師孃的面，師尊這麼做，是不是有些…讓新師孃下不來臺了？”
衆多弟子剛剛收了慕錦不少好東西，雖然不至於說直接認可了，但收了別人東西，終歸還是有那麼點向着慕錦的。
於是齊齊看去，卻只看到那位新師孃慕錦雖眸中有幾分怒氣，但臉上卻是笑容，全然沒有剛纔盛氣凌人的態度。
一時間均均有些愕然。
牧野靜靜的看着後者。
爲了讓這個選項從自己口中說的更那麼合理點，他隨便編了一個和之前古月曦與她徒弟類似的故事。
當然，畢竟是不同的，增加了一些情感色彩。
無非就是故事映射現在的自己和古月曦，給兩人增加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感糾葛。
加上兩人反正是仇敵，自己與古月曦好感也差不多滿了，說不定就能成功觸發呢？
至於慕錦？
他餘光一瞄，卻發現對方滿臉古怪的笑容，眼中餘光看向自己略有幾分不滿，但卻被臉上的笑容掩蓋了。
那看向古月曦的笑容，感覺還有幾分嘲弄可憐的味道。
‘她笑什麼？’牧野心中奇怪。
按理說來，她現在應該是驚愕+生氣吧？
驚倒是有了，氣倒沒看出來…
“師尊說的是真的麼？”沉默許久的古月曦輕飄飄回了一句，眸光若有若無看向慕錦。
“真的。”
“好，那師尊可別反悔。”古月曦微微一笑，“弟子同意了。”
說罷，她便走至牧野的身旁，手掌一閃。
【天鬼門75年中旬。伱做出了一個影響重大的選擇，誰也不知道這個選擇會給天鬼門帶來什麼影響…，你與弟子古月曦在玲瓏塔前，再度許下道心誓言。】
“……”
“才與本座成爲道侶，這麼快就按捺不住把自己弟子也收了？”一旁的慕錦嗤笑一聲，傳音道，“看來，我的眼光看人也不差。你不怕我生氣，一怒之下殺了你們？”
“我與你已經締結了道心誓約，正是成爲道侶了。”牧野道，“況且，你不也說過，你不介意麼？”
“……”慕錦。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做…”慕錦淡淡道，“真不愧是曾經的渡劫修士，膽子真大。當然，我更想不到，她這人居然還真會同意。”
“哦，不對，我想不到她還會有這麼精彩的過去…”
牧野一愣，心想，我瞎編的你還真信了？
這故事編出來，主要是給慕錦聽的，她只要信了，暫時就不太會亂來。
只是牧野沒想到效果這麼好，不禁沒有亂來，甚至一句話都沒說，全程都在發笑，給人感覺像是她很同意似的。
這倒是讓牧野感覺奇怪。
牧野看向古月曦，只能看到這位大能轉世眼眸有一抹微光流轉，似笑非笑，看得自己莫名一凜。
心中知曉，自己這瞎編的，在真正的大能轉世面前，可能直接被看破了。
“但古月曦能同意，就說明…她確實不想輸給她這位生死仇敵啊。”
牧野心想。他又看向衆多弟子。
一個個皆是一臉膜拜+驕傲的看着自己。
“……”牧野。
這些弟子表情怎麼這麼奇怪。
“難不成，他們也信了？”牧野心中額了一聲，只能默默道，身爲師尊騙你們確實不對，不過對你們也沒什麼影響。
隨後，只見慕錦大手一揮，淡淡道：
“結緣已成，徒兒們都散了吧。今日是良辰吉日，爲師就不留你們了。”
衆多弟子連連躬身離開。
只有周凰兒輕哼一聲，回首看了三人站在一起的畫面，還是乖順離開了。
至此，玲瓏塔就只剩三人。
“古月曦，你還真是可憐。”慕錦笑道，“當年被人拋棄，種下心魔，於是後來乾脆殺了自己弟子。這麼多年，想必身邊是一個人都沒有吧？”
古月曦沉默不語。
牧野一看，好傢伙，這是憋不住了麼？
“怎麼，不說話了？”慕錦哈哈一笑，“我說你當年修爲那麼高，在修仙界一騎絕塵，實力通絕古今，還沒有師尊，怎麼修煉來的？”
“最可笑的是，明明是渡劫時，走火入魔，卻對外說成與人爭鬥受損。生怕別人知道什麼似的…”
“也是，誰會相信當年通天絕地，被譽爲能三百年飛昇的絕世天才，會因爲走火入魔心境不穩而受傷呢？”
“還有，當年一個連自己最心愛的弟子都能用來修煉的人，轉世後居然會認一個默默無名的天鬼門掌門當師尊。還處處維護…”慕錦哈哈大笑，“沒想到，你的過去，如此不堪。難怪你飛昇不成…”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慕錦。
不愧是仇敵，如數家珍啊。
對古月曦瞭如指掌。
“你們之前，到底有什麼仇怨？”牧野不禁問道。
“哦？看來她還沒告訴你？”慕錦一愣，“當初不是已經問過你那個問題了麼？什麼仇怨，那你自己去問問你這位好徒兒了。”
“不過麼，如今也無所謂了。你不喊我師孃…”
慕錦笑了笑，“但我在你之前，你就算成爲與你心愛的師尊在這一世成爲道侶，到頭來，也得認我爲姐姐。你不過就是一個小的。”
“？”牧野。
你們之間這仇怨，是不是也太深了，這都要計較一下？
“你這一輩子，都得被我壓在身下。”慕錦哈哈大笑，“還得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師尊，與別的女人睡在一起。真是可憐啊…太可憐了，你還不如喊我師孃。至少看不到…”
“……”牧野。
他微微張嘴，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什麼。
我說你怎麼一直在笑，陷入仇恨中的女人，心思如此古怪的麼？
“對了，他之前一直在棲霞洞府吧？”慕錦忽然道，“那今日我便與夫君在棲霞洞府雙修吧，那個地方，可是個寶地。”
“你這個…”牧野打算拒絕。
你這場子也找回來了，過分了吧？
【天鬼門75年中旬，你拒絕了道侶慕錦的雙修邀請。但礙於實力，你被她強制帶到棲霞洞府雙修。這一晚，你能感受到慕錦的熱情，你想着牢牢加固洞府的陣法，卻被她扯去了陣法。外面的古月曦靜修一晚，你心中頗有幾分無語。事後，慕錦一臉愉悅的離開了洞府，暫時返回了水月宗等待渡劫。】
“……”牧野。
第二天。
牧野從洞府外走出來，便看到了正在打坐的古月曦。
他有點尷尬。
“小月，這…”
“不用多說。”古月曦微微擺手，“你能想到這個辦法，算是不錯了。”
“你什麼意思？”牧野一愣。
“嗯？”古月曦轉過身，看向牧野，“師尊難道不是爲了解開慕錦與弟子的仇怨纔想出這個辦法麼？”
“我不太懂…”牧野一臉疑惑。
“等等，小月，慕錦與你到底是什麼關係？”牧野心中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古月曦輕輕一笑：
“我以爲師尊已經猜到了，不然怎會編出那個故事騙她。”
“慕錦，便是當初我說的那個故事中的弟子。”
聽到這話，牧野心中額一聲，原來如此…那你真該啊！
“當初，我奪了她的精血，她對我恨意滔天。”古月曦淡淡道，“但她沒有完全死，失去了精血，我護住了她的元嬰，讓她轉世投胎了。我受了她的恩德，這一世只能想辦法還給她。”
“……”牧野。
“她這一世修煉的功法，非同尋常。必定要受到大劫，與師尊結合，對你不利，對她也不利。加上心中有怨念，心魔已成，幾乎很難渡劫成功。”
“若是強行渡劫，必會死於天劫之下。”
古月曦輕嘆一聲，“甚至，當初若不是遇到師尊，她都會已經死了。她失去了古族血脈，活不了太久，若非遇到師尊早已死了。可與師尊你牽扯太深，只會讓兩人都死於劫難之下。”
“一開始，我本只想讓她遠離師尊，免得牽扯太深，在另尋她法。”
“她想讓我喊她師孃，解不開她的心魔。只會讓她逞一時之快，心魔更甚。”
“這一世我想了許多辦法，都不知該如何幫她。”
古月曦輕聲說完，眸中微閃，“沒想到，師尊你那一個似是而非的故事，倒是讓她放下了許多…如今，我與師尊又許下道心誓約，她的劫難也有我的一份。算是有因有果了吧…”
“只是我未曾這麼想過…”
“師尊對付女子的手段，真是令弟子十分佩服…不知從何處學來的？”
說道最後，古月曦眼眸很微妙。
“……”
從另一個世界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