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很潤。
趙琰看着渾身流着血的師尊，淡定的飛在半空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想到，這麼久沒看到師尊，竟然會是以這種方式相見。
弄得她腦子都有點亂了。
“具體說說吧。”
沒過一會，師尊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了，“無界海遲早會來，這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小琰你既然回來了，想必回來的路上也瞭解過最近東荒的情況。”
“你去淨琉山那邊，遇到了什麼？”
趙琰動了動嘴，提醒道：
“師尊，你身上的傷？”
身爲一名劍修，趙琰明顯能感覺得出來，師尊身上的劍傷可不簡單。
剛纔插在他身上的兩柄劍器，都是非凡利器，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劍器重溫養了不知多少年的凜冽劍意。
“哦？沒事…暫時死不了。”
“……”
趙琰便只能硬着頭皮將在淨琉山遇到的情況複述一遍。
說完後。
“原來是這樣…”牧野淡淡道，“之前沒有滅了上霄劍宗，是那林劍蒼尚有幾分眼界，服軟了。如今既然想背棄東荒，與無界海勾連…那就沒必要存在了。”
之前東荒除了天河宗之外，玄陰宗，天星山，上霄劍宗，都是最頂尖的幾個大宗門。
之前古月曦重立天鬼門後，還與這三個宗門暗中不知交戰了多久。
而上霄劍宗有兩位元嬰劍修，論實力都不是當時古月曦假扮的黑山老鬼的對手。
後來在許嫦的計劃下，把這些東荒的宗門勢力以天河宗爲首聯合爲一，直接被天鬼門清算了。
當時交戰的七大元嬰修士，只有天星山的無念真君，以及天河真人還有天河宗另外兩位元嬰修士身死道消。
其餘幾位因爲和天鬼門仇怨沒那麼大了，就沒有完全處理。
後來在宗門幾個弟子的威壓下，得知無界海的圖謀後，也都默認選擇要抵抗到底。
“只是，伱確定與林劍蒼交談的，是無界海的元嬰修士？”牧野問道。
“不會有錯…”趙琰緩緩道，“無界海我雖沒去過，但聽過仙盟中有一位元嬰真君名聲頗大，號萬雷真君，不知何來修煉的一身萬法雷體，行動間能周身有雷弧顫聲，聲勢最爲特殊。”
“……”
牧野微微點頭。
“既然這樣，那就去一趟上霄劍宗問問清楚吧。”
趙琰這些年的經歷，比起現在的自己，肯定要豐富多了。
“這…”趙琰想了想，“是不是有點危險？那萬雷真君有元嬰中期的實力，上霄劍宗還有兩位元嬰修士。要不我叫上其餘幾個師兄弟一同上門？”
牧野道：
“不用，你說的這事，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無界海來襲，未必會用這種離間我們東荒各大宗門勢力的辦法。對於無界海而言，我們東荒實力弱小，他們只要想動手，估摸着可能會直接來。”
無界海的仙盟，統御整個地域不知多少年了。
之前追殺洛劍霓的無界海修士，都是一位元嬰後期的。
要不是那位元嬰後期的紫魘真君追殺到一半，沒有進入炙流山漠，恐怕都不一定好接應。
而東荒，目前連一位元嬰後期的修士都沒有。
當然以洛劍霓，沈青嬋這師徒的實力，對上元嬰後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就算弟子間，戰力最強的葉梵，以及身邊的趙琰，都是能有和元嬰後期交手的。
可在無界海看來，真想要碾平東荒，再通過東荒踏上神秘霧海的土地，不需要費多少功夫。
如果還要用到這種辦法，來削弱東荒…
牧野只覺得其中定然是有點問題的。
“那我陪師尊去。”趙琰小聲道。
“不用。”牧野皺眉道，“你回去向師孃她們做好準備，師尊自己前去上霄劍宗看看就行了。”
“這怎麼行？”趙琰搖頭，“師尊你如今的修爲才金丹…而且還受了傷…”
“師尊是不是現在有事兒，想要單獨離開宗門？”
“……”牧野。
行啊，弟子們越來越聰明瞭。
“金丹怎麼了？”牧野輕描淡寫，“那兩個元嬰劍修的實力我清楚，至於那什麼萬雷真君麼…我也不是沒有元嬰修士的手段。真出了事兒，我隨時能離開。”
“可…”
“好了！師尊的話，你不聽了？”
師尊那嚴厲的口吻，立刻讓趙琰無法再開口了。
是真不敢。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
“你現在，轉身，回去。”牧野指了指，後面的山門，“讓宗門，讓師兄弟都做好準備，還有迅速聯繫其他宗門。若真出事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趙琰無話可說，只能默默看着師尊的視野消失在雲海的盡頭。
——
牧野目視前方，體內微微爆發出一股股奇特的能量。
身上的兩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
甚至那凜冽的劍意，也迅速被體內的微粒吞噬消除。
早在以劍自戕的同時，牧野就暗中催動體內的微粒，施展第三重咒術，將微粒覆蓋於劍器刺中的心臟部位。
第二次拔劍自戕也是同理。
以微粒覆蓋後，兩大關鍵部位都變得異常強大。
幾乎是在那劍器刺中的瞬間，劍器中蘊含的龐大威能就給微粒抵消了。
血雖然確實是流出來了，那只是皮外傷。
那兩把劍，尤其是秋月神劍，真給這麼刺一下，就算那幾個弟子的肉身，都受不了。
保不定就要元嬰出體，以免傷及自身元神了。
金丹修士給這麼刺一下，真離死不遠。
那秋月神劍可是洛劍霓的本命法寶，按照威力來算，溫養這麼多年，至少都是四階的。
“沒想到，這恆沙元胎的靈賦，確實有些妙用…”
牧野微微一笑。
一切，都在掌握。
無界海倒是來的及時。
不然多待一會兒，就算她們兩人不清楚什麼恆沙元胎，肯定也能看出端倪。
“誒，她們是指望不上了…”牧野望着前方，“那接下來，就看看無界海這邊…這算不算是東荒的一場大劫？”
說實話，對於無界海的實力，牧野認爲就算是星啓那邊，也沒什麼抵抗的機會。
一旦無界海真有化神強者。
都得寄。
那估計只能逃離東荒了。
就是沒有，多來幾個元嬰後期的強者，都很難說的清楚。
不多時，牧野已經來到了上霄劍宗。
看着巍峨的劍宗山門，牧野沉靜了片刻。
上霄劍宗位於蒼梧山，這地方同樣也是東荒少有的靈脈連枝，靈氣豪盛之地。 雖然不在東荒中央，但確實也算得上一片寶地了。
沉靜片刻，牧野心中一動，豁然開口：
“林劍蒼，滾出來！”
他這一聲，於口腔中不僅凝聚了法力，甚至凝聚了體內壓縮的十萬微粒。
依舊是恆沙元胎第二重咒術。
恆沙元胎的靈賦，牧野其實一直沒怎麼還用過。
即便在祖元星，牧野其實用的還是以術法居多。
當初在大焚天冒險時，用的還是術法殺穿一切。
畢竟，很多時候習慣了。
不用考慮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之類的。
而恆沙元胎的這幾重咒術，雖然牧野認爲是小神通，可若是在現實修仙界這種規則不同的地界施展出來，搞不好會被削弱也說不定。
也就是對其不能完全掌控瞭解，不夠放心。
自然很多時候下意識就沒有考慮去用。
唯一用了的，也就之前的瞬移。
加上法力消耗過大，牧野後來都沒怎麼考慮用了。
所以麼，其餘二，三重咒術牧野就沒有去嘗試。
生怕用了會出什麼問題。
而這一次，通過之前的情況來看，似乎效果還不錯？
音如古鐘，響徹天地，磅礴的法力加上十萬微粒帶來的爆發效果，使得這一聲直讓天穹裂變，連綿的山體爲止震盪，一時間飛禽走獸汪洋一片的從大山密林中飛了出來。
那巍峨的蒼梧山，都爲之震盪。
以牧野爲中心，大地裂開蔓延如蛛網。
隨後那蒼梧山瞬間升起一道劍光虹鳴的巨大光罩，形成一道厚如層巖的法罩。
這是山門的護山大陣自動被激活了。
只是，那法罩震盪的紋路顯示着在承受着極大的衝擊。
幾乎是瞬間，宗門內的所有生靈都爲之一醒，均是駭然望向天穹，不只是哪兒來的強者。
在聲音漸漸消失十息之後。
兩道劍光從山體中飛了出來。
牧野見狀，心中對這咒術在修仙界的威力，有了一個大概得了解。
果然，隨着威力不斷加強肉身，這咒術的效果並沒有任何被削弱。
不愧是小神通。
還真是用少了。
“不知老祖大駕，有何要事？”爲首的元嬰修士看着來人，臉色不變。
牧野似笑非笑。
眼前這位中年男子，就是上霄劍宗的太上長老，林劍蒼，算是東荒極少數劍道有所成就的了。
也是一位正兒八經的劍仙。
只是之前面對天鬼門古月曦假扮的黑山老鬼時，戰績有些不堪入目。
完全打不過。
牧野其實能理解，畢竟古月曦不知活了多少年的修士，還身懷遠古秘法，能打過就有過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古月曦總是不走尋常路，修煉的法門就如同那海潮般，潮起潮落，實力不太穩定。
以至於現在嘛，天鬼門缺少了她一個關鍵的戰力。
而且目前來看，可能以後很長時間都…
“你知道本座來的原因…”牧野的聲音直白平淡，“說說吧，無界海那邊許了你什麼好處？又或者，你們在圖謀聯合什麼？”
聽聞此言，後者臉色不變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老祖，我劍宗與東荒上下一體…”林劍蒼道，“怎會幹出這種事兒？之前你們已經派人與我們說過了，那天河真人把整個東荒都賣了，就想得到無界海的支持，我們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他說的一臉正氣。
“我們東荒內鬥可以，但還讓外域修士插手，我林劍蒼第一個看不起天河真人，他活該落得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牧野神識一掃，沉默不語。
他如今的神識十分龐大，但也無法透過那護山大陣感知到裡面。
“那你把護山大陣關了，讓我看看裡面有沒有無界海的修士？”牧野淡淡道。
林劍蒼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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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牧野見狀不由一笑，“說說吧？”
林劍蒼臉色變了又變，沉聲道：
“老祖，我認爲你還是不要管太多了。你孤身前來我劍宗，真當我劍宗無人麼？”
牧野一愣，心道，好傢伙，這就不裝了？
還沒我能裝。
這才幾句話啊？
有沒有點耐心？
“我不管你之前有多強，你現在不過區區金丹…”林劍蒼冷冷道，“真當我們劍宗怕了你不成？我勸你還是離開此地爲好，你之前饒了我宗一次，我今日也可以全當你沒來過。”
牧野頗覺有趣。
林劍蒼的聲音中，透着一股奇怪的害怕。
當然，肯定不是害怕自己的。
那隻能是害怕無界海的。
“我記得之前，天鬼門聯絡你們幾個宗門時…”牧野緩緩道，“你上霄劍宗自詡乃是東荒第一劍道宗門，數一數二的正道魁首。只要那無界海敢來，你們劍宗誓要與他們不死不休…就算是場面話吧，你這是不是變化的也太快了？”
“這也不過幾年功夫，就已經不行了？”
“你這麼做，也不怕你們劍宗的弟子看輕你這位長老？”
林劍蒼臉色有些難看。
忽的，他輕嘆口氣道：
“老祖，我們東荒…贏不了的。”
“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
不是，這都還沒開始，你這…
牧野看着後者臉上那般頹廢，比當初戰敗還要無力一樣。
“我勸你還是趕緊走吧…離開東荒…”
“無界海想要的，其實只是東荒，並不想與東荒的本土宗門勢力交惡…”林劍蒼木然道，“我們歸附是最好，不願意，只要不反抗，他們也好說話。”
“他們想要的，只是神秘霧海那一片新的地域罷了。”
牧野看着後者臉上那般頹廢，比當初戰敗還要無力一樣。
“你就對本老祖…對天鬼門這麼沒信心？”牧野問道。
林劍蒼一愣，臉色出現了些微錯愕：
“老祖，我知道，曾經的你很強。橫掃東荒，元嬰幾無敵手…”
“可現在你才金丹不說，整個東荒都湊不出二十個元嬰修士。一個元嬰後期的都沒有…”
“而無界海太強了…”
“最重要的…”
林劍蒼聲音低沉而嘶啞：
“無界海最近又聯合了一方魔道勢力…欲要聯手…如果說之前面對無界海還有幾分抵抗的可能。而如今無界海又聯合了這方魔道巨擘…”
“東荒是真的沒有半點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