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的盡頭,儘管有着諸般術法形成的氣浪橫空,使得空間內視野模糊,還有滾滾焰浪灼得空間扭曲。可憑藉強大的肉身,牧野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位月劍仙。
後者白衣出塵,長髮如雪,那張冷顏似能冰凍這炙熱的山漠。
任何一個修士見到這般容顏,大概只會沉浸在其那容顏之下冷如寒域的無邊劍威之中。
只有牧野,看得渾身一震,心中一片冰涼的念出了幾個字:
“洛劍霓?”
他微微僵着腦袋,下意識打開了遊戲樂園的面板,然後點開許久都未曾點開的刀劍封魔圖標。
只見那上面赫然顯示着:
【已更新完成,二週目開啓】
【祝您遊戲愉快】
和之前小遊戲如出一轍的提示。
只是因爲自己已經太久沒打開這個遊戲看看了。
“很好,這麼玩是吧?”
牧野看着那熟悉的身影。
人是沒錯的,容貌是一致的。
不,準確說,不完全一致。
此時的洛劍霓比起遊戲中的人物角色,那種劍俠的氣息質感更強,加上她此時的實力層次,自然與當初在刀劍封魔中不完全一樣。
並且,從她修的劍意來看。
修仙講究入道。
她這劍道,應該與當初的璇女心經有關係,又或許是在此基礎上,自創出了什麼劍道。
當然,那時的璇女心經放在如今的境界,自然不存在什麼多強的效果了,層次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秋月神劍…”
牧野稍微深思細想,洛劍霓既然出現了,那意味着小遊戲中的其他角色,也應該會出現…
“那遊戲有幾個女主來着?”牧野數了數,臉色微微一變。
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現實的境地。
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涌上心頭。
難怪冷無情說這月劍仙聽到天鬼門師尊在此,就改變主意打算來看看了。
想必是聽到了‘牧皇圖’這個天鬼老祖的名字的原因吧?
“等等,冷靜一下。”
“我怕什麼?她們…又不可能認出我來。”
“一個名字而已,重名的人在修仙界沒有幾萬也有幾千…”
“再說當初我在刀劍封魔中就只是有一個築基不到的修士。如今我都金丹了,當時在刀劍封魔用的那些術法,能力,如今早就不用了。”
“身爲玩家與遊戲角色容貌也不完全一樣。”
“所以,我怕什麼?”
牧野搖搖頭,認爲自己沒有理由害怕。
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天鬼門宗主,嗯,擅長馭鬼,和刀劍封魔那個封魔人,那個什麼俠盜,那個什麼武林盟主一點關係都沒有。
“唯一麻煩的就是那些我傳下的神竅真武。”
“先天一氣功還好說,洛劍霓也不瞭解。門派修煉的也就浪歡一人。辨識度高的也就先天無極劍經,這門劍道真武是雲海劍派一位前輩傳下來的…”
“如今趙琰不在,宗門也沒有其他弟子修煉成功。只要趙琰不回來,也看不出來…就算看出來了,也不能完全確定吧?”
牧野心中一動,稍微鬆了口氣。
而且,過去這多年了。
瞧瞧人家,都已經元嬰了。
看來和小遊戲一樣,刀劍封魔二週目與現實修仙界接軌後,應該相隔了很長的時間。
‘說不定,都忘了。’
畢竟自己當初在遊戲中,也就幾年光景。
至於什麼好感度100,白首不離。
在遊戲中牧野還信。
可都和現實接軌了。
拜託,都離開這麼多年了,真有好感度也早掉光了吧?
哪有什麼白首不離,至死不渝?
能修成元嬰,怎麼也得過個百來年吧,這麼長時間,那幾年遊戲中經歷的事兒也都已經模糊了。
牧野微微點頭,理智的分析了一下,認爲自己並沒有什麼好怕的。
我天鬼門老祖行得正坐得端,爲人光明磊落,無需害怕!
“三個元嬰初期的修士…”
牧野看了看另一邊,再度鬆了口氣,“只是初期還好,而且看氣息應該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自己修煉恆沙元胎,正好會瞬移,等會偷襲先幹掉一個應該不成問題。
洛劍霓如今實力這麼強,剩餘兩個就算地勢不佔優,對付起來應該不難。
想至此,牧野心中一動,體內微粒瞬息沸騰起來。
剎那間,空間開始產生波動。
瞬移的速度是極快的。
在沒有防範的情況下,須臾之間,牧野便出現在了那三位元嬰修士的身後。
同時。
於瞬間,牧野周身立刻形成一道靈力漩渦。
十萬微粒凝縮如核,牽扯着四周的空間都變得扭曲了。
剎那之間,三位元嬰修士周身形成的術法焰浪盡數被拉扯至牧野周身的漩渦中,碾成虛無。
便是爲首的那位元嬰修士執掌的紫霞神焰都瘋狂跳動,被拉入漩渦之中。
“誰!”
三位元嬰修士猛地驚得一身冷汗,看着遠處出現的神秘修士。
“你是何人?竟敢與我們無界海作對?”
三位元嬰修士冷汗長流。
突然出現,施展的術法如此古怪,一身氣息深不可測。
這月劍仙哪兒來的援兵?
牧野心中一動,聲音嘶啞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座祖元星,血海魔君徐羽凡。識相的,趕緊滾!”
三位元嬰修士腦袋一懵。
祖元星?
炙流山脈十分廣闊,四通八達,還連接着諸多修仙地域,有些頗爲神秘的,他們無界海都沒聽說過。
如今仙盟有正在籌劃大事,不易節外生枝。
要不是這月劍仙是一介散修,他們也不會追殺至此。
而這個元嬰真君顯然來歷不凡,一看就不是散修那麼好欺負的。
爲首的元嬰修士深吸口氣,眼眸似刀:
“好好好!好一個血海魔君!”
“走!”
爲首的元嬰修士一揮手,與另外兩人對視一眼,直接一個瞬移約莫牧野,轉瞬間消失在視野盡頭。
牧野心中一笑,這無界海看來也是欺軟怕硬的主啊。
自己隨便報個名頭就給嚇到了。
估計是沒見過恆沙元胎這路數的術法,而且摸不清自己的實力。
自己剛纔施展的是靈因枷鎖第一重解開後的枷鎖咒術,黑洞靈渦。在擁有十萬微粒後,於周身數百丈範圍能形成恐怖的微粒環流,微粒於運動中能產生極其恐怖的力量拉扯空間,從而撕扯一切。
堪稱一門小神通,並且隨着微粒數量越多,微粒越強。
在第四重靈因枷鎖解開後,其威力已經很可觀了,已經能對元嬰修士產生一定的威懾。
施展出來時,還能屏蔽對方的神識感知,無法感知到自身的真實修爲。
一般能根據自身境界修爲提升,威力提升的術法,具有可成長性,可稱之爲神通。
比起尋常的階位術法,更強。
所以牧野認爲這種咒術堪稱小神通。
當然也只是有一定威懾,真打起來,其實對元嬰修士還不會產生多強的傷害。
但,能威懾住就夠了。
人家元嬰修士也害怕來路不明的術法。
畢竟,誰也不知道一門從未見過的術法或者神通的背後,會不會藏着一個恐怖的仙人道統呢?
與此同時。
“閣下是?”月劍仙沒有收起秋月神劍,只是靜靜的看着後者。
牧野見狀,便知曉對方沒有認出自己。
果然。
“我受人所託,前來接應月劍仙。”牧野傳音道。沒有第一時間說明自己是天鬼門宗主,甚至來自天鬼門。
當然,絕不是因爲怕。
純粹是因爲謹慎。
誰知道等會還有沒有無界海的修士追殺來呢?
要是讓人知道,天鬼門宗主親自接應月劍仙,那隻會讓無界海更爲忌憚。
月劍仙微微頷首,表示已經明白了。
“此地已經沒有無界海的追兵了。”她收起秋月寶劍,淡淡道,“你們天鬼門倒是膽子大,派一個八品強者,哦…一個金丹修士,就敢來此地接應我。”
牧野此時已經散去自身黑洞靈渦,那恐怖的氣息已經消散。
神識一掃,自然能感知出來,牧野的法力波動只在金丹左右。
牧野微微一笑,沒有接話,只是道:
“月劍仙,請隨我走吧,此地距離東荒還有幾日路程。”
月劍仙微微點頭。
見此,牧野心中稍微鬆了口氣。
途中。
“你是伱們天鬼老祖的弟子?”月劍仙忽然問道,“一個金丹修士,我居然看不太透…你們天鬼門弟子都像你這麼神秘麼?”
“老祖座下弟子個個都是超凡之輩。”牧野心中一動,轉移話題道,“我不算什麼。倒是閣下,能一人獨闖無界海,進退自如。我所知的修仙界,還真沒有一位劍道宗門的劍仙能有您這般風采…”
“不知,月劍仙,來自何方?”
月劍仙目光寡淡,望着遠方,似乎也沒有像隱瞞的意思:
“我來自星啓大陸。”
“星啓?”牧野心中一動,沒聽過啊。
二週目的刀劍封魔麼?
“你們這地方與我的家鄉早已隔絕。”月劍仙說的十分簡單,“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就像我對你們這地方也不熟悉。”
“之前你們宗門的那個冷無情,也只是與我簡單說了一下你們東荒還有你們天鬼門。”
牧野點點頭,用一種閒聊的口吻,繼續說道:
“月劍仙孤身離開家鄉,想必是爲了尋求更強的劍道吧?不然也不會在無界海舉劍鬥法…”
“不。”月劍仙頓了頓,“我離開家鄉是爲了找人。”
牧野聞言,渾身一抖。
“嗯?”月劍仙看着後者奇怪道,“怎麼,你意外?”
“確實意外。”牧野淡定點頭道,“以月劍仙的實力,爲何要離開家鄉找人?此人莫非與你有生死仇怨麼?”
月劍仙微微一怔,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似乎陷入了曾經的回憶中。
山漠中,炙熱的炎流劃過兩人的中央,像是一道燃燒着火焰的洪流,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沉默片刻後,月劍仙聲音微寒道:
“談不上仇怨,但這人拋棄我徒弟,傷害我徒弟的感情,十分可惡。”
“我身爲師尊,不能見着我最心愛的徒弟受罪。”
牧野哦了一聲。
言語間,牧野聽出了幾分切齒之意。
一股冷冽的劍意,從她背後的秋月神劍散發出來。
“這人叫什麼?”
“他叫牧皇圖。”月劍仙淡淡道,“與你們天鬼老祖同名,所以,我便來東荒看看。”
不愧是洛劍霓。
說的很直白啊。
“那定然不可能!”牧野義正言辭道,“我們天鬼門老祖,有口皆碑。從當年創立天鬼門時,就從未乾過這種欺騙女子感情的事情。”
“他一生立志於發展天鬼門的理念,發展宗門。在當初的百年光景,我們老祖從未沉浸在任何情感當中,一生都奉獻給了天鬼門。”
“所以,絕不存在這種事情。”
“我想,應該只是恰好同名而已。”
“是嗎?”月劍仙微微頷首,“之前倒是聽那位冷無情說過一些,看來你對你們老祖最瞭解了?”
“天鬼門,沒有誰比我更瞭解我們老祖。”牧野一臉認真說道,“並且,我認爲月劍仙您其實不必執着於此事。徒弟自有徒弟的際遇,斯人已逝,就隨他逝去爲好。活在過去,耽誤的只是自己。”
“我覺得有您這種師傅,你的徒弟想必資質,天賦都是萬中無一!”
“她應該能自己堪破這些往事。”
月劍仙聽後眉宇一展:
“很有道理。”
“可惜,你也知道,我們劍仙往往都不是這種堪破一起的淡然性子。”
“講究的是有仇報仇,有怨還怨。”
“人,我還是得找到的。”
“不如,這一路上,你再與我說說你們天鬼老祖的事情?”
“行。”牧野沒有多說,只是簡單回答。
“聽說,你們老祖有兩位道侶?”
“他一生,真沒有與其他女子有情感糾葛麼?”月劍仙問道。
“道侶是有的。”牧野咳嗽一聲,正兒八經回答道,“但確實沒有感情糾葛。” ωwш◆ тт kán◆ C〇
“爲何?既然有道侶,怎能沒有情感糾葛?莫非,你們天鬼老祖對自己的道侶沒有感情?”月劍仙臉上浮現一抹嘲笑,“既無感情,爲何是道侶呢?”
“都是爲了宗門發展…”牧野道,“那兩段感情,都是萬不得已。”
於是,牧野簡單將天鬼老祖與慕錦和他徒弟古月曦三人之前的事情,進行一番美化加工說了一下。
這些其實徒弟都知曉。
唯一不知曉的,大概就是古月曦和慕錦曾經的關係。
“聽你這麼說來…”月劍仙似乎頗覺有趣,“與慕錦結爲道侶,是因爲被動發生關係…與古月曦結爲道侶,是因爲幫助慕錦出口氣。聽上去確實都是被迫的…”
牧野點點頭:“都是被迫的。”
“看來,你們這位天鬼老祖也不容易啊?”月劍仙似笑非笑,“雖然是被迫的,但我怎麼感覺也是把兩位女子當成工具一樣呢?”
“這般秉性,倒是與我那徒弟的夫君如出一轍。”
“……”牧野。
“那混球若是尚在,或許也會這麼對其他人說他曾今與我徒弟的故事吧?”月劍仙冷顏一笑,“都是被迫的,其實沒有什麼感情…”
“這,我不太清楚。”牧野沉默,“但,我們老祖應該也是有過一段真摯的感情的…”
“哦?說來聽聽?”
“那是我無意聽到的,老祖說他曾有一段刻苦銘心的感情…”牧野回憶般道,“曾與一名女子在月下練劍,那時他們尚且稚嫩,言語間老祖憧憬着往昔,只說那女子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凡間劍客,卻勝似仙女。”
“劍法雖然平凡普通,但在她手中舞動起來,老祖卻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一襲月下劍舞。”
“老祖沒有說那是什麼劍法,也沒有說那女子的名諱。像是一種白日妄想,聽着卻真摯。”
“後來還與那位仙女有過一段短暫的江湖歲月,只可惜…”
牧野輕嘆一聲,“仙路坎坷,風霜難掩…一切都錯過了,老祖雖然萬般不情願,但最後也只能無奈放棄…”
“老祖說,那是他一生的遺憾。”
“或許,那是讓老祖唯一動情的女子吧。”
這似是而非的故事讓月劍仙怔住了。
“後來呢?”
“他沒有與你們說具體的?”
“老祖沒有多說…我們也不太懂。”牧野聳聳肩,“我們問了,他也沒說,只是時不時唉聲嘆氣罷了。”
月劍仙沉默許久。
“無妨,等我見到你們天鬼老祖,自然會問清楚。”
牧野見狀,便打算離開炙流山漠後,先回宗門讓弟子們不要亂說話…也不要說自己去接過她…直接說老祖閉關了…
沒多久,已經快接近山漠的邊界。
“對了,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道閣下怎麼稱呼?”月劍仙忽然問道。
“額,我叫…”
牧野想了想,心中正盤算着。
便見到邊界站着數名弟子,還未等自己開口。
弟子們一擁而上,團團包圍,似乎在邊界等了許久,齊齊開口道:
“師尊!您總算出來了!”
“……”
一旁的月劍仙頓時眼眸一眯,看向旁邊的神秘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