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無求走向十三王府的迎親隊伍,手一揮,瞬間上來一隊錦衣衛,三下五除二就將花轎拆得四分五裂。便聽得應無求道,“煩勞十三王妃,走回王府。”
音落,千尋顫着身子憋着笑,這廝太損了。
人家可是新娘子,還是南理國來的公主。
南理國的送親隊伍人數不多,十三王府的迎親隊伍亦不多。如今是錦衣衛大軍壓倒一切局面,又當衆拆了花轎。
幾乎就斷了完顏樑的後路。
“放肆,你們敢!”完顏樑一把拽下蓋頭,怒目直視。
“若公主覺得還是太舒坦,本座不介意讓你把鞋子也留下,赤着腳走回去,十三王爺會更心疼你。”樓止冷冽的開口。
錦衣衛已經將南理國的送親人員悉數制服,便是完顏樑一人,也是蹦躂不起來的螞蚱,根本無可奈何。
“你!”完顏樑怒然。
頂着沉重的鳳冠霞帔從宮門口走到十三王府,那絕對是個磨人的活。
“派人護送公主去十三王府。如今時局不好,不許閒雜人等靠近公主分毫,否則……休怪本座見血!”他可不會忌憚這些,又不是他的小狐狸。對於完顏樑擅闖衛所,他已經算是寬大處理。
若是完顏樑還不識趣,他可不介意將事情鬧大。
反正他的新娘子已經接到手,纔不屑理睬雲殤有沒有新娘子!
不許任何人靠近,不得任何人攙扶。完顏樑不是嫌千尋寒磣嗎?那便頂着她作死的榮華富貴慢慢走去王府成親,算是成全她,教她好好的招搖一把!
完顏樑拂袖而去,錦衣衛開道、斷後,迎親的送親的都只能遠遠跟着。
大抵是誰都沒料到樓止會突然來這一招,以至於十三王府得信後也是措手不及。
然則回過神去接人的時候,錦衣衛擋道,愣是看得近不得。
千尋曬笑着擡頭看他,陽光下依舊不改高冷傲嬌的模樣。她什麼都沒說,一身嫁衣站在他身邊只是覺得心裡暖暖的。
他不屑的與她對視一眼,哼哼了牽起她的手往車上走。
“爲何是你來迎親,不是有規矩……”
車內,他直接扯掉她的蓋頭,不待她說完直接接了話茬,“規矩還不是人定的?自己的夫人自己去接,假手於人豈是爲夫的作風。”
她輕笑,如今他開口閉口都是“爲夫”,不覺謾笑兩句,“我們還沒拜堂成親,你這爲夫二字未免太順口了些。”
“蠢東西,早晚要習慣的事情還要斤斤計較。”他鄙夷的瞥了她一眼,愣是不肯正眼瞧她紅妝模樣,“都做了孃親,還故作矯情。哼……”
千尋瞪大眸子,忽然戲虐般的湊上去,抱住他的胳膊,“那成了親,我該叫你什麼呢?師父……”
“隨意。”他看都不看她一眼,一身的紅,越發傲嬌加騷包。
“相公……”
他的身子一抖,嫌棄的剜了她一眼。
“夫君……”
他脣線緊抿,眼角一抽。
“爺……”
他直接捧起她的臉,狠狠攝住她的脣。這丫頭的聲音太魅惑,一聲比一聲糯軟,讓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再這樣下去,估計都要將某人玩壞了。
千尋環住他的脖頸,紅着臉迴應他的炙熱。
將她攬入懷中,他吻得很深。
舌輕巧的與她糾纏,輕車熟路的濡沫相依。
心,跳得很快,她很自然情動。猛然間,千尋覺得有一股冷氣從心窩處竄起,勢如破竹般貫穿她體內的真氣阻力。驀地,她突然推開他,一口黑血噴在桌案上。
“九兒?”幾乎一剎那,他脫口而出。
九兒?她是……九兒?
千尋愣了愣,脣角掛着黑血。她看見他幾近發狂的表情,看見他猩紅如血的雙眸,眼前一黑,陡然一頭栽進他的懷裡。
馬車還在行進,誰也不知道內裡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馬車停在南北鎮撫司門外很久,裡頭的人始終沒能出來。
即便如此,誰也不敢打攪。
上官燕與應無求對視一眼,很顯然這有些不對勁。
千尋懷着身孕,尚未到穩定期,樓止絕不會亂來。所以……裡頭如此安靜,要麼小敘怡情,要麼就是……出大事了!
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劍,上官燕想起了完顏樑臨走前的那個表情,心裡一陣陣的發寒。
“少主?”上官燕低低的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動靜。
是睡着了?
大好日子,怎麼會睡着?
看看逐漸黑下來的天,吉時已過,千尋可是滿心歡喜要嫁給樓止,怎麼會錯過吉時?
上官燕越想越發慌,“少主?少主你沒事吧?”
被上官燕這樣一叫喚,應無求的臉色稍變,“大人?”
內裡傳來樓止低冷徹骨的聲音,“所有人不得靠近無塵閣半步。”
音落,便聽得馬車門“吱呀”一聲,一道紅色的影子風一般掠過,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獨上官燕與應無求看得清楚,樓止是抱着千尋進去的。那就說明真的出事了!
不是新房,而是無塵閣?!
“一定是完顏樑!”上官燕飛奔進去,若是千尋有個好歹,她會不惜一切屠了十三王府。
應無求快速的包圍無塵閣,裡外三層重兵防守,連一隻蒼蠅都不許放過。紅綢還在半空隨風舞動,無塵閣卻陷入極爲詭異緊張的氛圍之中。
上官燕一言不發,黑着整張臉跪在院子裡。
是她護主不力。
“這不關你的事。”應無求垂眉,此刻她的倔強倒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頗爲相似。倔強固執,教人……
“上官燕只效忠少主,生死與少主在一起!”上官燕咬牙切齒。
她早該想到,完顏樑來得不簡單。
哪有人成親在即還要出來顯擺的道理?
分明是有意爲之!
她竟然還未防備!
不知道完顏樑到底對千尋做了什麼,如今千尋生死不明,上官
燕自然不會起身。
“當時可有什麼異常?”應無求問。
上官燕搖頭,“我沒教她靠近少主,也不知……”驀地,她好似想起了什麼,“當時我好似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奇怪的香味?”應無求蹙眉,下一刻,他的面色陡沉,“難道是攝魂暗香?”
“何爲攝魂暗香?”上官燕整顆心都提起。
應無求冷了眸,面色難看至極,可見這東西極難解除。
“攝魂暗香乃是南理國一種極爲詭異的毒物,所謂詭異便是在於使用方法。必須將攝魂暗香植入自己體內,靠着內勁催發而讓對方中招。此物極爲陰狠,一着不慎自己也會被反噬,是故能使用這東西的人必須把握精準的量和內力的催發力度。”應無求嘆一聲。
上官燕紅着眼眶,“然後呢?”
聞言,應無求低眉看了一眼跪地的上官燕,“這東西吸入體內,料你有深厚的功力也沒辦法察覺。一旦動了情慾,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劇毒攻心而死。”
“那少主……”上官燕咬着下脣,差點落下淚來。
她好不容易找到少主,竟然被完顏樑當着她的面暗害,她毫無察覺!
狠狠扇自己一個耳光,上官燕咬牙切齒,“完顏樑,我早晚會剁碎了你!”
應無求垂下頭,看着上官燕臉上的五指印,一語不發。
房內,樓止迅速將千尋放平。
千尋面色黝黑,毒氣在她體內亂竄。
若非他方纔在車內及時護住她的心脈,此刻已是一屍兩命。
深吸一口氣,樓止取出短刃,在千尋和自己的掌心分別劃上一刀。千尋的掌心快速涌出漆黑如墨的鮮血,毒性極爲強烈。
掌心相對,他深吸一口氣,用天罡元氣與她換血換毒。
他身上的蠱毒本就是至陰至寒的毒物,世所罕見,如今強行將血打入她的體內,而後引導蠱血在她體內運行三週,將攝魂暗香的毒素全部吸收,才緩緩的倒回自己的體內。
蠱毒離不開蠱血,就好似魚兒離不開水。
不重新將蠱血倒回,他也會死。
妖豔的“S”型印記若隱若現,那種撕裂般的劇痛開始無止境的蔓延周身。他咬着牙,將最後的毒素徹底從她體內拔除。
以毒攻毒,以血養蠱。
額頭冷汗涔涔,絕世風華的容顏,瞬時慘白失色。燭光下,眉心的“S”印記完全顯現,刻骨的疼痛席捲而來。他咬着牙,看着牀榻上面色微白的千尋,這才放了心。
渾身顫抖着撕下袍子一角爲她包紮掌上傷口,卻不料,自身一口黑血噴落在地,無邊的黑氣從心口處竄出,徑直竄上面頰。
拂袖,斂氣,盤膝,運氣。
冷汗沿着他精緻的面部輪廓涔涔而下,身子卻抑制不住的顫抖。那種徹骨的疼痛,正在撕裂的筋骨,伴隨着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黑氣不斷涌上他的臉,不斷在他的心窩處竄動。
體內的蠱毒迅速發作,蠱血沿着周身血管急速蔓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