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聲亂,望着越來越遠的大漠,拓跋翎笑顏如花,扭頭望着身旁的師父,越發得意,“多謝師父再造之恩。”
他是聖手門掌門人,玄機子。
一個年過半百的男子,卻是墨發如緞,一身的仙風道骨。
聞言,玄機子眯起眸子,扭頭望着馬背上一身英姿颯颯的拓跋翎,只淡淡道,“你我有緣,自當惜緣。不過,來日莫要恨着爲師纔是。這帶你出來,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拓跋翎蹙眉不解,“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跟着師父,還能有什麼禍事?”
“自古情這一字,輕則家宅不寧,重則國之不國。”玄機子搖着頭,望着拓跋翎的面相,到底一聲輕嘆,“孔孟之言不可費,自古紅顏多禍水。以後,便叫孔翎吧!”
音落,拓跋翎劍眉微蹙,越發的不明白。
頓了頓,策馬追上玄機子,“師父,我們現在去哪?”
“回南理國。”玄機子道,“帶你去見見你的師兄們。”
“師父有幾個徒弟?”拓跋翎問。
嘴邊噙着笑,玄機子袍子隨風大動,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響,“你是第三個。”
拓跋翎一笑,“我喜歡三這個排行。不爲第一,不做第二,只當第三。”
“你當淡薄名利,卻不知名利命中存,避無可避。”玄機子的話,越發深奧,說得一旁的拓跋翎,更是半點都不明白。
“師父,我還是不明白!”拓跋翎搖頭。
玄機子一笑,“你這心竅不在此,難怪聽不懂。天機不可泄露,以後自當明瞭。”
語罷,加快了腳程。
快馬加鞭,拓跋翎扭頭回望着消失在沙漠盡頭的帝都。按照母親的性子,只怕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這個不孝的女兒。那麼此生,怕是回不來了!
輕嘆一聲,抿着脣,拓跋翎勒緊馬繮。
就算永遠回不來,就算永遠不被原諒,她也不要當這個女帝,更不想成爲這種無情無愛之人。她想放膽去愛,放心去做自己,自由自在,不受束縛。
什麼帝都,什麼帝國,什麼女帝,都與她無關。
十三歲的女子,正當喜好自由,對
外界的一切都好奇。
年少時,若然有了錯事,可推脫爲“少不更事”。這“少不更事”四個字,儼然是最好的託詞。若然年歲漸長,才發現“少不更事”四個字,何其傷人。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任性,從不是理由,傷害纔是最後的結果。
站在山門之前,拓跋翎驕傲的昂着頭,宛若帝都內驕傲如孔雀的女帝繼承人。
偌大的紅漆木門,蒼遒有力的匾額上寫着“聖手門”三個字。
“這裡便是聖手門?”拓跋翎扭頭望着玄機子。
玄機子輕嘆一聲,“入得我門,永生不得叛逆。可懂?”
拓跋翎鄭重其事的點頭,“懂。”
門內傳來清晰的腳步聲,而後是兩聲異口同聲的輕喚,“師父。”
一前一後,走出兩個男子。
一個丰神俊朗,一個濃眉闊目。
“翎兒,這是你的大師兄和二師兄。”玄機子道。
那兩名男子稍稍一怔,繼而都將視線落在了拓跋翎身上。
拓跋翎生得極好,劍眉星目,一身傲骨傲風。眸斂月華,盈盈一笑間,若盛放在蓮池裡的荷花。自有一派風流凝在眉間,一身男兒裝束,襯得她英姿煞爽,頗有巾幗之風。鮮少有女子能有這樣的氣魄,便是往這裡一站,也另有尋常女子難以比擬的靈氣和風骨。
“翎兒見過兩位師兄。”拓跋翎微微一笑。
“在下千成。”
“在下阿朗克。”
拓跋翎頷首,“以後,請多指教。”
說話間,玄機子已經緩步走進了山門。
“師父!”拓跋翎快速跟進去。
千成看了阿朗克一眼,“是個根骨奇佳的,師父好眼光。”哪知他說完,卻見阿朗克愣在當場定定的望着拓跋翎遠去的背影,彷彿有些失神,不由的蹙起眉頭,“阿朗克,你看什麼呢?師父都走了。”
“嗯?”阿朗克驟然回過神,竟是紅了臉,“沒、沒什麼。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這個翎兒根骨奇佳,必是可塑之才,師父眼光極好。”千成也不多想。
聞言,阿朗克連連點頭,“是是是,眼光極好。極好!”
千成挑眉看他,“你……沒事吧?”
阿朗克擺手,“沒事!我能有什麼事?趕緊去看看小師……父吧!”說着,突然朗笑兩聲,快步走進去。
不解的揉了一下鼻尖,千成慢慢悠悠的走進門。
禪房內,玄機子負手而立,看一眼熟悉的房間,與之離開時沒有半點區別。滿意的點了頭,轉身望着左顧右盼的拓跋翎,繼而淺淺一笑,“以後這裡便是你的家。”
拓跋翎笑着頷首,“多謝師父。”
“師父有何吩咐?”阿朗克與千成走進來。
“帶翎兒去休息吧,另外你們帶她出去走走,適應一下南理國的風土人情。”玄機子就着蒲團盤膝而坐,“爲師需要清靜。”
聞言,阿朗克與千成紛紛行禮,帶着拓跋翎走出了禪房。
“敢問師妹芳名?”千成道。
拓跋翎劍眉微挑,“拓跋翎。”想了想又道,“師父賜我孔姓,故而你們可以叫我孔翎。名諱不過代號罷了,隨意稱呼即是。”
千成一笑,俊朗的面龐,露出三月暖陽般的笑意,“孔翎?孔雀之翎,尊貴之極。”
音落,拓跋翎稍稍一怔,竟凝了眸去看千成丰神俊朗的容顏,“你怎麼知道翎是孔雀翎的意思?”
“無他,隨口一說。”千成朗笑兩聲,快步上前。
“你別聽大師兄瞎說,他這人浪蕩慣了,什麼都不放心上。”阿朗克忙道,“小師妹,你初來乍到,不識他那人的秉性。待熟絡了,你便會明白。”
語罷,引着拓跋翎進了一間房。
千成打量着房內,“教你與始月做個鄰居,兩個女兒家方便說話,也免得教你寂寞。”
拓跋翎一怔,“師父說只有三個弟子,沒說還有一個女弟子?始月是誰?”
“是我妹妹。”阿朗克笑着推開窗戶透透房內的氣,“那丫頭估摸着又進宮去找公主了,整天沒個正形,我這做哥哥的,真當管都管不住。”
這話剛說完,便聽得外頭一聲輕細的嬌嗔,“哥哥也真是,揹着人家在後頭說三道四,也不怕丟了自個兒的臉。”
拓跋翎擡了眸,剛好迎上那快步進門的倩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