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死生契闊

如今之局,白子勢如破竹,以萬鈞雷霆之勢兵臨城下,而黑子卻四面楚歌,於那疾風驟雨中節節潰散,那僅有的殘餘也只是在白子十面埋伏的縫隙間夾縫求活!

以白子狂風驟雨的圍城之勢,眼下的黑子就算稱其爲苟延殘喘也不爲過。

紫楓他說的沒錯,這根本就是一盤無解的死局!

但是,我們卻根本沒有退路,甚至沒有選擇!因爲這盤棋局的結果,已經不僅僅再是勝負,而是生死!

因爲此時的我與小倩,在紫楓指尖落子的那一霎那,便已徹底淪陷在這盤無解的死局之中!或者說,此時的我們,已經成爲了這盤必死棋局之中的兩顆棋子!

從那一刻起,周遭的如詩美景不見了,對面的紫楓與金兒不見了,甚至那亭臺軒榭,那碧波秀湖,也皆盡歸於了虛無。而此時唯一存在的,只有混沌,只有黑暗,只有那一片無盡的兇險與殺機!

“希晨,我們現在正身處於孔雀大神所設置的棋局幻境之中,或者說,這是一個根據剛纔的棋盤殘局而模擬出來的兇險陣法。”小倩的神色異常的凝重,“而這個陣法,與我們以往所面對的那些法陣唯一的不同,便是這設陣之人是孔雀大神!”

孔雀大神!五千年來三界六道第一人!神階巔峰修爲,無我忘我之境,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個驚豔絕絕的男人,比當初的雷神帝俊更加可怕!而現在,我們卻要直面這個男人,直面這個婆娑世界最爲強大的神祗!

“如果我猜測得沒錯。”小倩定了定神,然後沉聲道,“棋局之中的景緻,很快就會在這謎局幻境之中重演!”

話音剛落,周遭的混沌忽然清澈,無盡的黑暗頃刻通明!而此時的我們,竟忽然置身於那魔域百萬大軍的合縱包圍之中!

六大魔域軍團長所統領的龍、獅、虎、豹、鷹、鱷六大鐵血軍團,正在以無限殺伐之勢合縱於六方天位之間!

接下來,日、月、星、辰、風、雨、雷、電六大魔域特使,分別出現在在乾、坤、震、巽、艮、兌、離八方卦位之上!

然後,赤蛟、臂猿、紫獅、金蛇四大君王,傲然驚立於太陰、太陽、少陰、少陽四象方位之中!

最後,混沌、金鵬兩大左右明王,冷酷懸浮於那交相輝映的陰陽兩儀之上!

而在那最初的原點,那最終歸結的終極之上,則是那一身彩色翎羽的驕傲孔雀!

八卦、四象、兩儀、無極,竟然合縱而成了這盤永遠無解的終極死局!

前有攔路,後又追兵,眼前金戈鐵馬,耳邊海嘯山呼,眼前的絕境,還真是應了那一句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但是這絕望的死境,卻並沒有令我們那堅守的信念崩塌,反而那彼此相視的目光,卻是更加的純粹與堅定!

因爲此時的我與小倩,在一起!

在一起!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便足以令彼此相守的我們,視那一切魑魅魍魎爲水月鏡花!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們曾經的約定,我們彼此的承諾,我們還要回到我們的那個世界,我們還要去過屬於我們的生活,我們還要每天相擁在一起,去看那每一個日出日落!開玩笑,怎麼能就這樣停留在這裡?我們必須,要從這永無天日的絕望死局之中走出去,活着走出去!

所以,若想絕處逢生,若想夾縫求活,若想破除這噩夢的魔魘,我們就必須要在千軍萬馬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希晨!”小倩那深邃的目光深深一凝,“玄極奧義!”

“擒賊先擒王!”我眸子精光一閃,同時向那無極原點的驕傲孔雀凝望而去!

這由八卦、四象、兩儀、無極所推演而成的玄極死局,對於任何人而言皆是一個永遠無解的魔魘!但是,這所謂的玄極死局,卻彷彿同時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置於其中的我與小倩,剛好是這個世界之中僅存的那爲數不多參透玄極奧義的修者!

所以,就在這個瞬間,我與小倩同時動了!在那千軍萬馬的合縱之中,化爲了兩道飛逝的花火,舞動起兩道無比絢麗的燦爛軌跡!

因爲,置身於這無極玄陣之中,若是僅憑我與小倩二人之力,去指望擊潰這由玄極奧義縱橫而成的千軍萬馬來破解殘局玄陣,根本就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情!所以那處於無極之位的孔雀之王,便是我們現在唯一的機會!

所以,眼前的局勢已然明瞭,若破這必死棋局,必須同時具備三個要件!一爲無極,二爲極速,三爲唯一!

也就是說,我與小倩必須在這個玄極世界之中心神相通,以玄極奧義彼此契合爲一體,同一速限,同一軌跡,以那同樣穿越極限的速度,凝聚出那同樣完美無瑕的一擊!

因此,在這整個破局的過程之中,無論是心意還是行動,我與小倩的所有,都必須完美契合成一般無二的一人!

但是問題來了,以玄極奧義破除這無極陣法,必須要施展同樣作爲玄極奧義的終極法則,也就是那最終的無極奧義!

可是作爲玄極奧義僅至中階,僅僅掌握四象法則的我,卻根本無法追隨上小倩的節奏!

眼睜睜地看着小倩以那驚豔絕倫的九天炫舞,在那千軍萬馬之中舞動出一道道最爲完美的舞步,於這無極縱橫之間如入無人之境,我的心情不由暗自焦急起來!

無極法則,絕對之速,心行合一,這三大要素缺一不可!但是若讓我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頓悟兩儀法則,甚至是那歸於終極的無極法則,這簡直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須知這玄極奧義的終極法則,其交相輝映的靈魂境界可是七轉輪迴的星移斗轉!若要說以我現在返璞歸真的五轉輪迴,瞬間昇華至星移斗轉,那無疑就是癡人說夢!

而且眼下的情形卻是,在那無極死局之中舞動奇蹟的小倩,卻根本無法做到以放棄九天炫舞爲代價來做到與我同步!因爲在這無極奧義的死局規則之中,這種行爲無疑意味着我們兩人同時繳械投降!

前進,爲死局!後退,亦爲死局!瞬息之間,我們便同時陷入了那根本無解的絕境之中!

可正當我萬般焦急之刻,一抹無色透明的詭異火焰竟突然間自身體之內迸發而出,緊接着,一輪瘋狂輪轉的逆轉氣流頃刻間自周身之外席捲而起!

看着那又一次自行解封的混沌之火,我眼前頓時驟然一亮!

混沌之火,始於天地初開!而那原始純淨的混沌之氣,則意味着初始,意味着本源,意味着終極!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混沌即無極,無極即混沌!

既然無極我無法觸及,那麼混沌之氣?我頓時一陣狂喜!

而就在這一刻,我的動作,我的身體,我的靈魂,竟然在這混沌之火綻放的瞬間,宛若置身於一片純淨無暇的原始仙境之中。那種感覺,就彷彿矗立於這世界的終點,所識之下,世間萬物皆收眼底!

由混沌之氣演繹而成的虛擬無極,終於令我頃刻間踏上了那無極之路!雖然這種感覺仍然虛幻,但卻真真實實地將那周遭推演的卦儀萬象,統統地踩在了腳下!

終於,在那無極縱橫之間,兩道完美契合的平行軌跡,以同樣完美無暇的貫通之境,終於真正地交相輝映起來!

而這看似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卻在我的靈魂感知之中,畫面不停地交錯,時空不停地輪轉!那千軍萬馬,那合縱連橫,都變成了一幅幅不斷輪轉的定格畫面,置於身前,落於身後,彷彿永無停息地輪轉在周圍,又彷彿從來就沒有在這個時空出現過!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就在這彈指一揮間,那宛若相隔天涯的絕美孔雀,此刻終於近在咫尺地呈現在眼前!

不需要任何言語,也不需要任何動作,在那一瞬的交相輝映,就如同那句死生契闊的永恆誓言!那身體,那靈魂,那信念,早已契合成那永遠的唯一!然後,我與小倩,或者說是我們那永恆的唯一,向着那最終的陣眼,向着那終極的無極之位,迸發出了驚心動魄的終極一擊!

當時空終於輪轉,那淺淺拂面的清風,終於令人感覺到了一種恍如隔世的真實。

我擡起頭來,看着雪白的雲幕飄揚於碧空之間,看着優雅的斜陽映襯在秀湖之下,看着身邊與我緊緊相依的小倩,看着面前與我對弈而坐的紫楓,看着棋盤之中那漸漸化爲湮滅的白色棋子,我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盤最後的棋局,此刻終於歸於了最終的完結。

我與小倩,終於以那死生契闊的不離不棄,完美破解了這盤殺機四伏的必死棋局!

玄極奧義!真是沒有想到,設置這盤殘局的起點是玄極奧義,而破解這盤殘局的終點仍然是玄極奧義!

甚至在那破局的瞬間,我竟彷彿體會到了那玄極奧義的終極完美。雖然此時的自己,距離那無極法則的終極之境依然遙遠,但卻已是隱隱觸碰到了這兩儀奧秘的門檻之中!

靈魂境界無限接近於逆流成河,也許是這番破局之旅的最大收穫!

“兩位的玄極奧義,竟然已至如此出神入化之境。”紫楓微笑地注視着我們,讚歎道,“以如此驚豔絕絕破我無極殘局,真是令孤歎爲觀止!”

“小倩也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竟然也會有人將玄極奧義已臻化境。”小倩神色寧靜地坐在那裡,淡淡道,“魔主的無極終極之境,也是令小倩大開眼界。”

“呵呵,正所謂知音難求,孤雖想極盡挽留,但奈何人各有志,”紫楓輕輕一嘆,然後意興闌珊道,“既然兩位決意離去,孤也只能嘆一聲聚散無常。”

“孤今日就以這杯中水酒。”紫楓微笑着舉起手中酒杯,“祝二位一路順風。”

我目光冷漠地端起水酒,雙眼不善地注視着紫楓。說實話,對於眼前的這個男子,自己此刻對他簡直是充滿了滔天怒氣。

我可是救了你魔域公主,又助你擊潰了天庭來使與混沌明王,怎麼說也是挽你魔域大廈於傾倒吧?可是結果呢,我與小倩竟是差點死在了你那無極玄陣之中,這簡直他媽的就是典型的恩將仇報!

不過也罷了,看在此番我在這破局險境之中對玄極奧義有所明悟的份上,就算是彼此兩不相欠,以後不再交集就是了。

我索然無味地將杯中水酒一飲而盡,然後攜小倩一同站起身來,淡漠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想再作打擾,青山綠水,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說罷,我們便轉身欲走。

“等等。”只見紫楓神色一凝,忽然開口道,“既然孤曾承諾,只要你們能夠破局,便是我魔域最爲誠摯的盟友。”

“所以,有一個訊息,孤認爲你們應當有興趣知道。”只見他淺淺一笑,然後淡淡說道,“剛剛得到的消息,此刻天庭已然集結十萬天兵,兵臨大雪山之巔。”

“大雪山!”聽到這個名字,我心中不禁一震!大雪山,無論是上古的洪荒,還是今生的後世,這個名字都與我有着難以割捨的交集!

所以,當我和小倩聽到這個消息,都不禁同時停住了腳步。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紫楓嘴角輕輕一曬,然後冷笑道,“天庭逐鹿天下之心早已人盡皆知,而那大雪山,也僅是他們清洗道路上的一塊踏板。在孤看來,天庭那位最終的目的,應該便是吾之魔域了吧。”

“不過說來,這吞噬大雪山的手段也當真高明。”紫楓冷冷一笑,“他們此番所採取的戰略,竟是聯姻。”

“聯姻?”我與小倩不禁同時蹙眉。

“不錯,天庭已然發佈繳文,責成雪山聖女與天庭九曜星君之一的紫炁星君完成聯姻。”只見紫楓眸子精光一閃,沉聲道,“但只要雪山聖母不傻,便知道一旦與天庭聯姻,便意味着雪山大權遲早旁落,然後用不了多久,天庭便會兵不血刃地完成對大雪山的顛覆。”

“如今之勢,天庭大軍兵臨城下。“紫楓深深地凝視着我,沉聲道,“大雪山一旦拒絕,那結果究竟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那便意味着天庭終於有了名正言順清洗大雪山的藉口。”我深深一窒,然後目色陰冷道,“甚至將這個名字在歷史的長河中永遠地清除。”

“不錯,屹立於世間數千歲月的大雪山一脈,如的今生死存亡,已在旦夕之間。”忽然間,紫楓神色陡然一凝,然後意味深長道,“而孤之所以告知二位,是因爲這個故事的主角之一,也就是大雪山現任聖女,與兩位頗有淵源。”

“什麼?”聽了這話,我心中不由一緊。

紫楓眸子精光一閃,微笑道:“因爲如今的雪山聖女,名叫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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