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男子並沒有給榆城五人衆造成太大的困擾,還沒跑出十米就被摁倒在地,分毫動彈不得。
當巡警趕到的時候,劉輝及其熟練地掏出證件交給巡警登記,動作流暢的不像話。
“我覺得這次回去我的獎金能漲不少。”
劉輝笑呵呵的,看着警車遠遠地開走,開始發揮想象力:“照這個趨勢,一天一個三等功,太美了。”
“原城警局轄區內,你一個榆城警官天天抓人,這是上門突臉來了?”
姜海習慣性的鄙視劉輝,起初是因爲自己在火車上數次牌局敗北均是劉輝導致,到現在這種日常懟已經成了習慣,而兩人感情也是越懟越好。
劉輝渾不在意的揮揮手:“想想而已嘛,還能真的天天有人抓?連着三天遇到已經燒高香了。”
宋何笑笑不說話,心頭暗道:你要想一個小時抓一個我也能滿足你,可惜出風頭這種事情,還是需要照顧一下同兄弟單位的心情。
回到酒店,五人回顧了一番沈江河所講的課程,便各自休息,爲第三天的學習養精蓄銳。
次日一早,當他們剛走進教室,一個人影忽然出現,眨眼間來到劉輝面前!
劉輝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來人握住了手,直到胳臂被晃了三晃纔看清楚,是項城警員劉勁鬆。
只見他容光煥發的握着劉輝的手,一個勁的上下搖着,一邊搖一邊開心的說道:“輝哥,真是多謝了!昨天多虧了你,我們沒有白逛遊一晚上啊!”
“嗯?”劉輝一愣神,很快反應過來,失笑道:“你們真逮到人了?快說說!”
劉勁鬆連連點頭,興高采烈地把昨天的經歷講了出來。
原來項城來的六名警員在到了銅鑼街,看到滿滿當當的人羣時,便分作三組混進了遊客中,在銅鑼街中來回搜尋。而他們的辛苦也沒有白費,當第二次搜尋銅鑼街中心位置的時候,終於被他們發現了一名意圖行竊的小偷,並在他下手的第一時間將其抓獲!
片刻後,宋何看着一再道謝的劉勁鬆回到項城的位置,便也笑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得,今天晚上銅鑼街就會多好些個義務巡警。”
“哈哈,還真有可能。”劉輝笑呵呵的坐下,掃了眼教室中個別幾名始終看着劉勁鬆的警員,暗暗指給同伴道:“小劉保密工作做得不好,你們瞧瞧那些警員看劉勁鬆的眼神,就知道心裡都憋着一股勁了。”
馬學先點點頭:“都是各地拔尖的一撥人,誰會輕易服氣,憑什麼你能做到我們做不到。”
“那咱們是不是暫時排名第一?”劉輝開口,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
“恐怕是的。”宋何聳肩:“不過昨天的事情應該還沒傳開,但是我估計下午大家就知道了。”
呂傑點頭,來參訓的警員各個城市都有,誰還沒有戰友故交了,消息傳播起來絕對不慢。
“到時候恐怕真的會變成比賽。”馬學先失笑:“這可是二百精幹警力啊,全撒出去的話,原城警方會頭疼的吧。”
“當初追捕越獄逃犯就出動了二百警力。”呂傑低沉的嗓音響起,讓宋何等人心中一顫,只是想想二百多名參訓警員全都上街巡邏的樣子,就讓人熱血沸騰。
而他們想象中的情景,則極有可能變爲現實!
要知道,從警多年的幹警,素來將追捕罪犯看做本職工作的一部分,並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他們的積極性和好勝心被調動起來,恐怕真的會變成一場比賽!
“這裡有一部分警員同樣是從省立警員學校畢業的,對原城熟悉得很,再加上參加工作這麼多年,真要刻意客串巡警,恐怕真的會有收穫。”劉輝滿臉興奮:“光是想想也刺激,話說咱們得抓緊啊,不能被人趕上了。”
“看來你是真的想正面突臉原城警方,人家不要面子的嗎?”姜海表情不屑,眼神卻亮得很,瞥了一眼教室最前方原城警官所坐的位置。
畢竟是東道主加主辦方,原城參訓警員並沒有按照城市字母排位,而是直接被安排在教室最前排。
宋何同樣將目光落在那裡,心中念頭轉的飛快。
如今榆城項城的警員先後在原城逮捕了小賊,消息傳開後,其餘二百餘名參訓警員中自然少不了有心動的。再加上身爲優秀幹警的傲氣,很有可能演變成一場抓賊大比武。
到時候,恐怕心情最複雜的就是原城的參訓警員了。
“淡定點。”宋何充滿惡趣味的說道:“警林盟主爭霸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拉開了序幕,現在榆城分對總分三分,以兩分優勢領先於第二名項城分隊。”
“哈哈,有意思。”劉輝眉開眼笑道:“在接下來的八天中,賽事將會有怎樣的變化?榆城是否還能保持領先位置?”
“拭目以待。”
呂傑低沉的嗓音忽然響起,結束了話題,卻也讓宋何明白,這個貌似張飛的沉穩男人,心中藏着一般人難以企及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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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側寫並不是被動的追尋與推理,而是主動的引導和控制...”
下午時分,講臺上的沈江河依舊不徐不疾的授課,時不時的穿插一些案例,將整個授課過程的節奏牢牢把控。
在講完一個案例後,沈江河關閉投影,站起身道:“這就是側寫的基本原理,下面我們進行一個簡單的實踐。”
“我在學校中隨機選擇了三名警校生,他們會分別選擇一支警員隊伍,被選擇的警員隊伍派出一人,與警校生進行一分鐘的面對面交流和十分鐘的觀察,然後對他進行側寫。至於側寫的方向和內容,我不做限定,你們自由發揮,只是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太失望。”
沈江河說完,負責主持的警員已經將一名男性警校生帶進了教室。
只見他十八九歲,身穿便裝,依次向沈江河與參訓警員的方向敬了個禮,便站在了講臺上不動了。
沈江河走到警校生身邊,對他說道:“開始選擇吧。”
警校生看了沈江河一眼,隱蔽的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掉,目光開始在教室內逡巡。
“他會選原城警員。”宋何低語一句,恰好被馬學先和馬學先身旁的呂傑聽到。
兩人正自疑惑,就聽警校生輕聲道:“我選原城的學長。”
饒是馬學先已經習慣了宋何的厲害,可每次都倍感神奇,低聲問出了呂傑同樣想問的問題:“宋顧問你怎麼知道的?”
“根據他的眼神。他在看到原城警員之前,都在掃視代表警員隊伍的桌牌。”宋何笑了笑,低聲解釋道:“可是在確認了原城警員的位置之後,就不再看桌牌,而是開掃視參訓警員了。”
“是這樣啊。”馬學先恍然大悟,呂傑則頗爲認真的打量了宋何一眼。
很快一名原城警員走上講臺,與警校生交談一分鐘後,略作思考,開始仔細觀察。
十分鐘後,他對沈江河敬禮道:“沈教授,我準備好了。”
“開始吧。”沈江河淡淡的說:“每一個側寫結果,都要說出判斷依據。”
“是!”原城警員點點頭,面向參訓警員說道:“張鑫,十九歲,一年前入學,生活習慣良好,無不良嗜好。據他自己所說,平時娛樂活動較少,而根據警校日常管理制度,他所說比較貼合事實。然而在我詢問他是否去過學校周邊網吧及出入頻率時,曾有短暫的小動作,說明他的回答可能與事實並不相符。同樣的小動作還出現在我問及學業時出現,說明他關於相關問題的回答同樣值得推敲......”
五分鐘後,原城警員結束了側寫,敬禮下臺。
沈江河點點頭道:“還算中規中矩,說明這兩天努力聽講了,側寫過程整體節奏把控的不錯,但是實際運用依舊存在問題,需要繼續努力。”
說着他將原城警員在側寫中存在的問題以及幾處疏漏點了出來,並做了糾正,然後讓有些臉紅的張鑫離開,並叫進了第二名警校生。
第二名警校生依舊是一名身穿便裝的男生,與第一名同樣敬禮後,視線在教室內掃視片刻,對沈江河道:
“沈教授,我選擇康城學長。”
“他會選康城。”
宋何再次說中了警校生的選擇,在馬學先八卦的目光中解釋道:“他與上一個不同,從頭到尾都在認真觀察警員,而且目光數次停留在一名沒有肩章的康城警員身上。”
宋何說完後,沒有在意馬學先再次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是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名與自己一樣沒有肩章的康城警員。見他在康城同伴們信任的目光中走上講臺,宋何心中緩緩出現四個字:
案情顧問。
其實他對這名警員頗有印象,因爲就是這名康城警員在第一天主動做了側寫嘗試,雖說結果並不完美,可是足以說明他在這方面的能力。而根據康城其他警員們對他的信任態度,宋何能夠輕鬆推斷出他的身份。
只見康城的案情顧問睜着一雙大眼睛,先是審視了片刻警校生,纔開始溝通。一分鐘溝通結束後,又瞪大了眼睛仔細打量警校生,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警校生心裡都有些發毛。
終於,十分鐘過去了,年輕的案情顧問停止了觀察,被盯得渾身彆扭的警校生也鬆了口氣,心中第N次後悔自己選了康城。
“沈教授,我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吧。”沈江河微笑,明顯對他有所期待。
“李子航,二十歲,兩年前入校。愛好體育運動,根據體型及手掌邊緣的繭判斷,擅長的運動包括且不限於籃球、羽毛球和游泳。慣用手爲右手,根據食指指根處及相關握筆指節處較爲明顯的痕跡,可以判斷他長期書寫的習慣,大概率是記日記。衣着方面,上衣無明顯摺痕,長褲卻恰恰相反,證明此時所穿的長褲在穿之前並未妥善保存,很可能曾被揉成一團塞進衣櫃。而根據褲腳上遺留的痕跡判斷,曾去過植被較少的硬土質荒地。
“我們再看他所穿鞋的邊緣磨損情況,可以得知他走路有一定程度的內八字。至於這雙鞋的整潔程度,則說明他平時並沒有洗刷鞋的習慣......”
七八分鐘後,康城案情顧問結束了側寫,回到座位。
沈江河則面帶微笑的拍了拍手,總結道:“不錯,部分地方做得很精準。你的側寫基本着重於痕跡和證據,相對而言比較全面,基本做到了言之有物,只是在細微處的觀察力和推理還需要待提高,不過總的來說,做的不錯,能打八十分。”
在沈江河點評過後,康城一衆警員頓時眉開眼笑,神色間頗有些得意味道,而且餘光總是時不時的掃過原城警員所坐的位置。
反觀原城警員,個個神色淡然,只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表情雖然平淡,可是不停在筆記本上書寫的行爲已經表明他們內心並不平靜。
這時,主持警員已經將臉色通紅的第二名警校生送走,並叫進了第三名警校生。
宋何見狀,視線僅在康城案情顧問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將目光移向這名警校生。
然而僅兩秒過後,宋何忽然面容一整,迅速將手伸向桌牌,把印有榆城字樣的一面飛快扣倒,同時隱隱的衝站在講臺方向的警校生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