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漢就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阿超阿娜把他們的新婚之夜錄製了光盤,留作歷史資料,慢慢欣賞。這種資料,當然是個人隱私,兩人着意保管,一直放在3986號宿舍樓兩人的臥室裡。俗話說,百密一疏。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那一天,兩人在牀上相擁而臥,竊竊私語,不知不覺,說到了所羅彪出手相助,打贏了官司,他們過五關斬六將,終於掃平了一切障礙,華氏基因配方就要造福人類,兩人高興的不得了。阿超更是得意忘形,深更半夜,非要看這光盤。阿娜心下會意,欣然從命。兩人躺在牀上操作電子系統,自然不那麼順手,也不那麼定位,無意中,接通了科研小樓的線路,竟渾然不覺。碰巧,基因漢想着就要回地球村,無比興奮,徹夜難眠,一直在看電視。夜已很深。一家家電視臺先後關閉。他便按動遙控器,翻找有節目的頻道。忽然,電視畫面上閃出了一對赤裸的男女,把他嚇了一跳,看着兩人十分親熱,他想起了上次受到的性騷亂,覺得很新鮮,很刺激,便定睛觀看。這一看,他不由地驚訝不已——兩個瘋狂的人不是別人,卻是阿超阿娜,是他的父母親!他們的新婚之夜怎麼會出現在電視屏幕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腦子裡急速地旋轉着。他想打電話問問阿超,又覺得不妥。因爲這是在科研小樓,還是在他們的領地之內又何必張揚?於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倒杯水來,邊喝邊看,把兩位新人的精彩表演盡收眼底。看着兩人如醉如癡又快活如仙的樣子,他先是不解,接着是欣賞,後來就想着模仿了。可是,他的工作環境接觸不到別的女人,天天與阿娜朝夕相處。而阿娜又對他表現的非常關愛,他的心中總覺得與阿超一模一樣,有資格與阿超競爭,所以就想入非非了。
“經過就是這些,也就是這樣!”基因漢如釋重負地說。“我全說出來啦,你要怎麼看我怎麼處置我,我決無半句怨言。”他擡起頭來,果敢地看着阿超,鄭重其事地說:“父親,我必須提醒你,我的過錯,緣起於你的疏忽。我並不想借此爲我自己打掩護。但我想,你們做父母的應當多加小心,對自己的兒女也不例外,包括我這個基因人。”
阿超從來都不善辯,又特別地善於自責,基因漢的一番話,說得他啞口無言而又滿面羞慚,本想興師問罪,結果卻無地自容,不得不鞋底抹油,走人了事。
基因漢看着他狼狽地走出門外,心中的得意感油然而生:誰叫他自討苦吃?忽而一想,覺得這樣太叫父親難堪了,一家人就應當相親相愛,便想再解釋些什麼,急忙追出門外。但是,阿超已不知去向,他只好作罷。
阿超三步並做兩步,跑回宿舍,倒頭就睡。阿超好言撫慰,再三勸說,他才把事情原委說了出來。聽得阿娜也目瞪口呆。兩人議論,基因漢不會爲自己找臺階下而編謊,一家人,天天在一起,擡頭不見低頭見,因了這樁事,今後如何相處?兩人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個結論,索性不說它了,矇頭睡大覺。
兩人一夜都沒睡踏實,都在被窩裡想心思。阿娜最後的決定是,順其自然。阿超卻不同,他認定,不能像往常那樣與基因漢朝夕相處了,他的心中,已經結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疙瘩。“錯不在大意,而在於下流,都怪這個孽子!”他在心裡反覆唸叨着這句話。
常言道,愁苦恨更長。其實,恨也沒用,夜還是那樣地長。終於遨到了天亮,夫妻倆起了牀,阿娜生拉硬拽,阿超纔跟着她去晨練。
跑出大門外,見到早已等候在此的基因漢。
“爸爸,媽媽,早上好!”基因漢熱情而又恭敬地說。
“阿漢早上好!”阿娜微笑着說。“一起跑吧!”
基因漢有意走到阿超身邊,拉他一下,說:“我跟定爸爸了。”
不意,阿超把臉一擺,語帶雙敲地說:“我沒啥好跟的了,你一個人跑吧,能跑多遠算多遠。”
阿娜不由一驚,與基因漢對視一眼。基因漢愣了一下,哈哈一笑,也語意雙關地說:“我聽爸爸的,爸爸總是對的!”說完,撂開大步,一路狂奔而去。
基因漢是個心胸豁達的男人,把事情和盤托出之後,他便全心投入工作,不再去糾纏那些不快。如果說阿超阿娜一上午都鬱鬱不樂覺得時光難熬的話,基因漢卻不同,他超額完成任務,還沒感覺到什麼就下班了。
午飯時,基因漢發現阿超阿娜都不在飯堂,知道他們還在生氣。他簡單吃了些飯菜,就回宿舍休息。
剛剛躺下,業洋來了。她打扮得有些古怪,穿了一身非常鮮豔的四季春大紅色連衣裙,看上去火燒火燎的樣子。
“阿漢,中午好!”她搔首弄姿地說。“我來嘛,我專門來了。想你呀!想跟你,跟你好好說會話,好好玩一會兒。”
他聽的非常不悅耳,心裡直覺得肉麻,不想跟她多說,仍然躺在牀上,故意背過臉去,冷嘲熱諷地說:“你是誰,從哪兒來?怎麼妖里妖氣的?快走,我要睡覺了。”
“對,睡覺!”業洋嬉笑着,一下爬到他的身上,“我就是來睡覺的,相擁而臥,同牀共枕。你趕不走我,也不能趕我呀。因爲,我愛你。”
他憤怒地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火冒冒地說:“亂彈琴!我們是兩輩人,怎麼可以相愛?你想背亂倫的惡名嘛,你想遺患子孫嘛!”
她沒有生氣,爬起來,笑嘻嘻地說:“你錯啦。你是阿超再造的,又不是我媽生的,沒關係,啥問題都沒有哇。怕什麼人言可畏?當它是放屁不就得啦。”
他覺得她很滑稽很可笑,譏諷道:“你是病了還是瘋了,或者是變態了?我當然不是你媽生的,可你和你哥也不是你媽生的嗎?我身上有阿超的血液,他身上有你媽的細胞,你身上也有你媽的基因。你說,如果我倆相愛、做愛,是不是近親繁殖,會不會生出癡呆子孫?”
“原來你顧慮這個?過慮啦。”她死皮賴臉地說。“我們不生孩子,基因再造不就萬事大吉羅!”
他頓時怒不可遏,罵道:“基因再造也得遵守法律,講究倫理道德。華家人怎麼有你這麼個不要臉的貨?滾——”
她不肯走,嬉笑着上前來,在摟住他。他一閃身,躲到一旁,舉起拳頭吼道:“快滾!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業洋大吃一驚,愣一一會,“啊呀”大叫一聲,扭頭跑出去了。他重重地關上門,拴好,掀起牀單,往頭上一蒙,昏昏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