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個人開了腔:我叫湯姆情甜,地球村情人協會會長,當了兩年多啦。我最後一個發言,很好。因爲,前面各位的高見給我不少啓發。
接着,他控告華氏基因人配方是冷血配方,阿超阿娜都是冷血動物。人活在世上,從來都是爲了一個情字。情無價,情永恆嘛。華氏基因人配方卻再造出了一個不懂人情的基因漢。他長得那麼帥氣,氣質那麼高雅,特別受女人青睞,連世界總統都叫他基因帥哥。可是,他不講情義。華繼業多麼有錢有勢,倍受全世界尊敬,他卻怎麼都不肯叫爺爺,實在令人遺憾。他越說越激動,竟然敲起了桌子,被拉波爾用嚴厲的目光制止了。
他說聲對不起,又滔滔不絕地說起來。阿超阿娜提出了一個令人非常可怕的概念,自然人!更可怕的是,阿超阿娜又說基因人比自然人聰明。這叫所有自然人不舒服。以後,基因人逐漸多了,同自然人混在一起,想必會被自然人愛上,愛得死去活來,卻不能成爲情人,豈不大煞風景。再說,基因漢降生時,是個小雞雞,多彆扭,多沒勁。當然,他後來是真正的男子漢了。能保證以後的基因人都能像他一樣及時地彌補好缺陷麼?聽說,小王彼得的小雞雞成熟就不大順當。如果不能保證,其實,誰也不敢保證,豈不害己害人——愛上基因人的人,愛的是不成熟的異性,真他媽的倒八輩子黴了。
拉波爾在心裡罵道:看樣子倒是個帥哥,兩隻大眼一張巧嘴還真有魅力。可惜,見識淺薄,東拉西扯,邏輯混亂,也敢來這兒胡鬧。
穆瑪德琳莫明其妙地笑了兩聲,說:“湯姆情甜會長,你說新世紀情愛的新鮮含義是什麼呢?”
“這個還用問?”湯姆情甜自負地說。“真、寬、深、久!”
“真寬深久又如何呢?”她引而不發。
“嗨!這就更簡單了。”他輕薄地說。“真,就是真誠而摯着;寬,就是寬廣而厚實;深,就是深遂而細膩;久,持久,永存嘛。”
“說的好。”她假意誇讚,“我知道,你在熱愛一個女會員,請你準確地告訴各位,她對你,你對她的情愛都能真、寬、深、久嗎?”
湯姆情甜不知是計,隨口答道:“剛剛接觸不久,不好說,說不上啊。”
衆人皆大笑。湯姆情甜這才恍然大悟,羞的滿面通紅,低頭不語。
穆瑪德琳莫測高深的提問,加之變幻莫測的語調,迫使會長們不得不偃旗息鼓,轉守爲攻,一個個沉默不語,等候拉波爾和穆瑪德琳表態。拉波爾想先說點什麼,轉而一想,有大主席在,他這個小主席還是少說爲好,免得禍從口出,叫大主席難辦。“主席!”他特意站起來,用非常正規又特別尊敬的口氣說。“會長們都說完了,請你指示。”
穆瑪德琳坦然地笑笑,請大家繼續講,竹筒倒豆子——一乾二淨。可沒有人再講了。她又請了一遍,沒人講。再請一遍,還是沒有人講。她微笑道:“既然各位都沒講的了,我就說了。各位對基因人這樣關注,是對科學事業的支持,也是對我們聯合國的信任和支持。”轉向拉波爾,“這樣吧,科委好好研究研究會長們的意見。”特意加重語氣,“注意,要依照有關法律法規和協會的章程,有根有據、科學合理、全面細緻地形成一個處理方案。”
拉波爾認真做了記錄,特意站起來,打個立正,畢恭畢敬地說:“是,主席!保證圓滿完成任務。”轉向會長們,客氣地說:“大家請放心,很快就有答覆,而且是合情合理又合法度的答覆。各位先回去吧。”
告別時,穆瑪德琳一邊與各位握手,一邊問他們是怎麼來的,要不要在這兒多住幾天,還有什麼事要她協調。他們告訴她,大家湊錢租用了一架微型火箭,聯合國梁園雖好,不便久留,也不敢多給她添麻煩,明天就走,到各國去遊說,第一站是C國莫高哥市,要鼓動更多的人不送橄欖枝,而扔香蕉皮。她祝他們平安、成功,心裡卻罵道:真是一幫不識大體、因循守舊、狹隘又自私的傢伙。拉波爾起身要走,卻被那些人喊住,非要他再解釋一些問題。拉波爾好說歹說,最後答應他們找阿超好好談談,纔算敷衍住,叫他們走了。他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心裡也說:“啥年代了,還這麼自私,只顧一羣私利。”
十一個協會會長在聯合國大院遊覽了一回,又一起照了相,乘上他們租來的微型火箭,飛到了C國微型火箭港。從港口走出來,他們就近租了一輛豪華麪包車,讓司機向莫高哥市內開去。
從火箭港到莫高哥市,足足有二百公里。車行駛到一個山窪裡,向路邊一插,停了。司機對他們說:“對不起,車壞了,我要修一下。請稍等。”
會長們一聽要他們下車,一個個老大不高興,心中犯起嘀咕來:已經傍晚時分,山風嗖嗖,四野無人,又冷又餓,車怎麼偏偏在這個鬼地方壞了?這個司機不會有啥壞主意吧?哎,他不會有犯罪基因吧……他們七嘴八舌,說怪話,發牢騷,抱怨了一會,卻也無奈,只得耐下性子等着。
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見修好。他們急了,惱了,都下車來看,責問爲啥這麼長時間還修不好,想不想要車費了。司機爬在車肚子裡,只說請稍等。他們也沒辦法,就在車前車後轉悠。
一輛彩色大卡車駛了過來,停在一旁。司機從車窗裡探出頭,大聲問:“朗斯茅俏夫,要幫忙嗎?”沒等回答,跳下車來,又朝車上叫道:“都下來,給朗斯茅俏夫幫忙去!”
他的話音剛落,車上的人全都跳了一下,有十五、六個,穿着搬運工的天藍色服裝,吆喝着:“幫忙,幫忙!”跑了過來,先向車肚子裡喊了幾聲,接着問能否修好,說修不好就幫他推上坡。
朗斯茅俏夫從車肚子裡爬出來,輕輕捅卡車司機一拳,說:“門捷列夫,多謝你們了。”轉身和西西大巴商量,叫他們到大卡車上擠擠,上了坡,他的車可以放空檔慢慢滑行,發動起來。西西大巴徵求會長們的意見,沒有願意的,都說不能損了身份和形象,沒租上飈風牌面包車,已經夠掉價的了。那幫搬運工聽了,就問朗斯茅俏夫,知道他們原來就是大鬧聯合國的十一個協會的會長,立馬鬨笑道——
這個時候還擺譜?真不注意自身形象。不就是會長嘛,有啥了不起,就叫他們推。
我們的車也是燒汽油的,可不能讓他們坐,有損身份和形象嘛。
穆瑪德琳主席回家鄉還坐拖拉機呢。她還幫人推過板車。威斯全勝將軍經常騎馬察看地形。文森特主席天天騎自行車上下班。你們多大的官,這麼擺架子?
對,他們給超美女大主席出難題,不算是好公民,就叫他們推車,叫他們嚐嚐勞動人民的滋味。
阿超阿娜爲全人類造福,誰敢給她們扔香蕉皮,我們就給誰扔垃圾。
瞧你們這副德性,就該先把你們的基因換換。
換?那便宜了他們。就叫他們得不治之症,要不就叫狂犬軍的藍毛大狗吃掉……
會長們先是強忍着,漸漸地忍不住了,發作起來,七嘴八舌地指責這幫搬運工,說他們無理取鬧,無事生非,都是小小的工人,只配擠在卡車車廂裡,有啥資格跟有頭有臉的國際名人談問題;全世界的搬運工有多少,穆瑪德琳和阿超阿娜認得幾個,溜鬚拍馬有個屁用;基因人是新科學,哪裡是幹粗活的人能懂的,還不趕快爬到大卡車上,該幹嘛幹嘛去。
這些話很尖刻,也很譏誚,門捷列夫怒髮衝冠:“你們真是狗眼看人低呀!工人怎麼啦?也不矮人一等!工人家也有當大官的。”他把朗斯茅俏夫拉到跟前,“我們朗斯茅俏夫的舅舅烏斯佐科夫,月球村管理部安全督導員,怎麼樣,官不比你們小吧?哼!起碼比你們大八級。”
渥淪羅棣聽了,惡聲惡氣地說:“別他媽的拉大旗作虎皮,我們也不是嚇大的。烏斯佐科夫官是不小,可他也不能徇私舞弊。”他用一根手指頭指着朗斯茅俏夫,不懷好意地問道:“朗斯茅俏夫,你老老實實告訴本會長,你舅舅是不是經常給你通報基因人的情況,有膽量你就當着大家的面說,是還是不是?”
朗斯茅俏夫羞惱地一把將他的手指打下去了,說:“聽你一張口就知道你這個會長沒水平。你說你不是嚇大的,我們也不是被詐大的。我舅舅是新世紀最優秀的男人,最廉政的清官,全世界人民都公認。在月球村十年多了,盡忠盡職,沒出過丁點兒差錯。”
他伸出雙手,對會長們左指一下,右指一下,譏諷地說:“不瞞你們說,我舅舅多次給我通報基因人的消息。”掰起手指,“呶,基因人成功了,阿超阿娜開新聞發佈會,有一些人反對基因人,都是他告訴我的。噢,對啦!他還跟我說了,基因漢非常聰明能幹,叫我也準備做基因再造。我舅舅的話簡直是靈丹妙藥啊,哪哪哪,我本來有糖尿病,聽他說了基因再造,竟然不治而愈,真神了。哈哈哈哈!”
工人們也眼着他哈哈大笑。西西大巴喝道:“笑什麼笑?無知!”美由幸子和布什久都也跟着呵斥,指責工人們在瞎胡鬧,亂起鬨。這下工人們不願意了,七嘴八舌地喊叫起來——
說誰胡鬧呢?是你們,你們跟聯合國過不去,就是跟全世界的工人過不去!
亂起鬨的也是你們,華氏基因人配方貨真價實,你們反對什麼?這不是倒行逆施嘛!
基因漢多聰明,你們的眼睛沒睜開怎麼的?
阿超阿娜能起死回生,大富豪約克遜早就看清楚了。你們爲啥犯神經,要扔香蕉皮,不是庸人自擾,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
渥淪羅棣美由幸子他們針鋒相對,寸步不讓。史海仁勸他們息怒,別再說了。然後,他雙手叉腰,拿腔作調地喊道:“朗斯茅俏夫啊,你們這樣不行啦,啊,是吧。一鍋粥嘛。我有個好主意,希望你們能採納。嗯,凡事要講理呀。人嘛,都要追求真理。我們都急着趕到莫高哥去,這就是我們的共同點嘛。我們都要趕時間,這也是共同點嘛。我們都想分個高低對錯,這還是我們的共同點嘛。我們都不能老爭執不休,也不能不了了之,照樣是我們的共同點。不如這樣,雙方選出一個代表,拿出半個小時,互答互問,分個勝負。好不好?敢不敢?”
工人們不假思索,都說有什麼不敢,門捷列夫就推舉朗斯茅俏夫代表工作人們同會長們爭辯,朗斯茅俏夫看看工人們都眼巴巴的樣子,把心一橫,也就同意了。
史海仁跟西西大巴說,就由他來當會長們的代表,會長們知道他一向狡猾,自然沒有不允的。
史海仁先發制人,連蒙帶唬地說:“朗斯茅俏夫,我早就知道,你舅舅要你支持基因人,以便從中謀些方便,沒錯吧。”
朗斯茅俏夫側目相視:“請你注意斟酌,不是謀什麼方便,而是叫我基因再造,早早治好我的糖尿病。”
“哈哈哈!”史海仁故弄玄虛,“果然被我說準了,這就是謀方便嘛。”忽然,他眉頭一皺,煞有介事地問:“剛纔你說什麼?你有糖尿病?我沒聽錯吧?你沒胡弄我吧?”
“怎麼,你不信?喔,你看我這麼壯實,胖乎乎的,不像有病是吧?會長大人,你有所不知啊,這要感謝我的舅舅。他叫我正確對待,要從精神上打敗糖尿病。他給我買了月球村的桂花白,這酒好啊,可以降糖。再就是,我自己不在乎,打胰島素。”他舒展一下身體,興奮地說,“到底還是感謝阿超阿娜,基因再造給我帶來了希望和信心,病一下子好了一大半,現在我的血糖飯後是8個指標,快接近正常啦。”
門捷列夫一聽,激動地對工人們說:“神啦,基因人就是神啊!”工人們齊聲高呼:“基因人萬歲!”
史海仁冷笑幾聲,話鋒一轉:“朗斯茅俏夫,原來,你的血糖還是不正常啊,還說什麼基因再造好呢?不是我笑話你,你一個小小司機,年薪不過十萬,就算你的舅舅能給你贊助,也是望塵莫及。新世紀沒有根治糖尿病的靈丹妙藥。你啥時候能躺到華宇美感智超的人造**裡頭啊?”
這下朗斯茅脊夫被問住了,臉上禁不住露出尷尬之色。會長們幸災樂禍,一起仰面大笑。
工人們都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對答,門捷列夫急中生智,喝道:“笑啥,笑啥!朗斯茅俏夫,給你舅打個電話不就成啦!”
會長們聽了,笑的更加厲害,都叫馬上打,說不定烏斯佐科夫可以運用他的權力叫華宇美智超今天就趕到莫高哥來,把朗斯茅俏夫包起來裝到**裡頭。
朗斯茅俏夫咽不下一口氣,掏出衛星手機立馬撥通了烏斯佐科夫的手機,沒說兩句,就被史海仁搶過去了,冷嘲熱諷地說:“烏斯佐科夫,督導員大人,我是地球村改良小人協會會長史海仁啦,你的外甥弄不明白基因人是乍回事,我來替他問問你。”
“哪我要謝謝你啦!”烏斯佐科夫譏諷地說。“你們該不會又到莫高哥搞反對基因人的統一戰線吧?如果我沒猜錯,我外甥又得罪你們了。你們肯定會笑話他做不起基因再造。”
“嗯,不愧爲月球村的安全督導員,分析判斷力都很強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沒能管好你的外甥。不但叫他失望,而且叫他於心難安。”
這句話顯然在旁敲側擊,暗指有人冒充朗斯茅俏夫闖進999號小樓,干擾現場實驗的事情。烏斯佐科夫當然心明如鏡,反戈一擊:“喝,史海仁會長真是與衆不同,連說話都句句暗藏殺機。哎,你能否告訴我,你是怎麼猜到的,有‘無天網’,還是跟藍色大氣球有聯繫,假新聞事件你是不是也未卜先知啊?”
這番話含沙射影,暗指史海仁可能與假新聞、藍色大氣球和獨磨俄及有瓜葛,不啻於一根皮鞭抽打在他的身上,心痛難忍,一臉尷尬。由尷尬變成羞惱,由羞惱又變成暴怒:“烏斯佐科夫,你別仗勢欺人。你,你算什麼東西?你的外甥跟你一個球樣。”
朗斯茅俏夫一把奪過手機,喝斥道:“史海仁,你怎麼罵人啦?”
史海仁不理他,仍然罵罵咧咧。工人們被激怒了,同他對罵起來。
俗話說的好,打起來沒有好拳,罵起來沒有好言。一邊是無職無權的搬運工,一邊是全球知名的大人物。此時,也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圖發泄火氣,罵個痛快。越罵火氣越大,拳頭攥得越緊。終於,臉也紅了,眼也紅了,索性豁出去了。你抓住我,我扭住你,他扯着他,扭打起來。龐得拉夫和門捷列夫一旁看着,覺得不過癮,也加入進去,瞅空子,這兒一拳,那兒一腳,打那幫名人們。漸漸地,那幫名人吃不住了,倒在地上呻吟着。公路旁的監視器中傳出喝令聲:“住手!不準打架鬥毆。”門捷列夫“噓”地一聲口哨,搬運工們齊齊的奔回大卡車旁,翻進車廂,急駛而去。
朗斯茅俏夫叫西西大巴上車,他爬不起來。朗斯茅俏夫就扶起他,上了車。接着,又把其他十個會長扶上了車,纔想起車沒修好,不好意思地請大家幫助推車。大家埋怨了一會,見天已披上黑色,只得下車來,幫助推車。
推着推着,天空下起了雨,越下越大,他們就要上車避雨。朗斯茅俏夫想起剛纔他們諷刺搬運工人們的那些話,想着自己也是卑賤的人,心中發生共鳴,就想戲弄這些高貴者們一下,假裝緊急地大叫:“不能停,繼續推!路太滑,剎不住車,弄不好要把你們哪一個壓死的,那我可擔當不起!”
這些會長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想着要是真的剎不住,車翻了,真把那個碾成肉餅,明天就是天下奇聞,他們都得叫整個地球村的人笑話。且聽了這司機的,往坡頂推吧。推呀,推呀,一直推了一個多小時,纔到了坡頂。此時,他們全都淋了個透。朗斯茅俏夫在心裡笑罵道:“落湯雞,落水狗。叫你們再瞧不起我們普通人。”
雨還沒停,他們又要上車。龐得拉夫不肯,說車要順下坡滑一段才能發動起來,人要多了,就滑不成了。他們沒法,叫他趕緊做。他就往下坡滑車,滑了很長一段路,終於發動起來,開回來,叫他們上了車,飛速馳向莫高哥。十一個人都哆嗦着,嚷嚷着,要朗斯茅俏夫打開空調取暖,西西大巴不許,說這樣更容易得病。他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情緒轉移,大罵莫高哥的警察是混蛋,裝聾作啞,作壁上觀,故意看他們的笑話。其他人也跟着抱怨,說警察們肯定是害怕被雨淋壞了,要不就是今天值勤的幾個傢伙沒有同情基因,怎麼沒有呢?都叫狗吃了。史海仁譏笑大家腦子不好使,都沒說到要害上。莫高哥的警察不是沒有同情基因,肯定是華氏基因人配方的支持者,要不就是烏斯佐科夫跟他們打過招呼,叫他們趁機拿反對者開心。會長們聽他這話心裡不舒服,難免生氣,西西大巴帶頭,其他幾個緊緊跟着,反脣相譏,把史海仁說的一無是處,不得不閉了嘴。
這十一個會長誰也沒有意識到,這次的內訌,埋下了禍根,成爲他們後來分化的胚芽。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來道去,烏庫子終於不耐煩了,說:“怪天怪地怪人家都是白搭。我說不去聯合國,你們非要死拉硬拽。現在埋怨誰,自認倒黴好啦。”
西西大巴緊接着說:“穆瑪德琳已經很給我們面子了,你們還不罷休,非要來莫高哥遊說,嚇唬誰?穆瑪德琳不是嚇唬大的。她可是打大敗旺犬谷的女英雄。阿超阿娜要是有恐懼基因,也早就剔除乾淨啦。”
湯姆情甜和伊莉莎洛也相繼說起風涼話,漸漸地,吵了起來,吵得不可開交。朗斯茅俏夫心生鄙夷,靈機一動,正好教訓這幫人一下,吼道:“你們吵什麼,讓不讓我開車啦?還說你們都是地球知名人士,就這樣的風度和素質?”
沒想到,這一招很管用,車內立即恢復了安靜。朗斯茅俏夫扭頭笑了一笑,說:“不好意思,你們都是大人物,我不該……哦,還有幾十裡就到啦。”
半個小時之後,進了莫高哥市內。雨還在“嘩嘩”下着。華麗的街燈被風雨吹打得疲憊不堪,散發着軟弱無力的光線。稀疏的車輛和人羣來回穿梭,不時濺起雨點,飛落在汽車和行人身上。時而可見沒有雨具的行人大步奔跑着。街道兩旁的大廣告牌上,畫着阿超阿娜基因漢的巨幅照片,還有用五彩繽紛的字體寫成的巨幅標語,上面是有關基因人的廣告詞。“吱”地一聲,車在列寧大廈門前停了。朗斯茅俏夫請大家下了車,收過車費,就走了。
走進明光賊亮的旋轉式大門,在總檯登記過,西西大巴叫各位到房間休息。一個個到了房間,脫下溼衣服,方纔發現沒有乾爽衣服替換,急忙和總檯聯繫,叫大廈服裝超市送貨上門。有了新衣服,洗完澡,吃過晚餐,他們不約而同,跑到西西大巴的房間,叫苦不迭,說被那幫搬運工罵了,打了,莫高哥的警察無動於衷,又叫那出租車司機戲耍了一通,實在難嚥下這口氣,要去理論理論,非討回個公道不可。衆口難辨,衆怒難犯,西西大巴不敢違拗,其實他心裡也有幾分窩火,就答應下來,叫大家晚上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再悄悄氣,明天有個清醒頭腦,以便說理。
第二天上班時間,十一個人魚貫而入,進了莫高哥市警察局長普西寧的辦公室。普西寧笑臉相迎,親自端茶倒水。可是,問清了他們的來意,他便變了臉色,冷冷地說:“對不起,各位的要求有些過分了。我的屬下制止了你們的鬥毆事件,怎麼能說不管不問,難道應當把你們都抓進拘留所?懷疑有人背後指使,請指名道姓,我立即把他抓來。指不出張三李四,就是無端猜疑,我就不能依你們了。”
渥淪羅棣張口想說什麼,被他喝住:“你不用再說。華氏基因人配方有什麼不好?你們還專門到聯合國去鬧,找穆瑪德琳的麻煩,真是吃飽了撐的。把犯罪基因剔除掉,地球村沒有人犯罪了,有什麼不好?人類都沒有犯罪現象了,有啥不好?”他指着他們,“你們跟我說心裡話,有誰願意當罪人?渥淪羅棣,你真的想當罪惡之徒?你難道真的對你以前的犯罪一點不後悔?”
渥淪羅棣低頭不語。西西大巴責怪普西寧別扯遠了,他們來就是想叫他查究一下失職的警察,沒有別的意思。
普西寧一聽,更火了:“你們怎麼如此不明事理!查究失職,誰失職了?非要查嘛,可以呀!你們毆打搬運工人,已經觸犯了法規,好,我就把你們先拘留起來……”
西西大巴也惱火起來,打斷他的話說:“你有多大的權力?口口聲聲要拘留我們。我們都在這,你快下手啊。怎麼不下手?告訴你,我們沒功夫跟你嚕囌。我們要告你徇私舞弊,玩忽職守,你等着!”
普西寧哈哈大笑:“噯喲,好嚇人啦。告吧,向誰告都行!旁波寧廳長,穆瑪德琳主席,還是向我們的普士泰夫總統,隨你們的便。”說着,把手一揮,“我非常忙,各位請吧。”
普西寧下了逐客令,他們不得不起身走人。走出警察局大院,回頭望一眼,他們心中的怒火更加熾烈,但是,他們不敢再走回頭路,普西寧是個硬骨頭,不是好惹的。他們簡單商量過後,打出租車來到了莫高哥市工會大院。報過姓名,出示過證件,門衛經過聯繫,他們獲准同工會主席面談。工會主席是位年輕漂亮的女士,中等身材,坐在椅子上,面部沒有絲毫笑容,也不起身同他們握手,也不叫他們坐下,開門見山地問道:“我接到通報,各位大人是來興師問罪的。請先告訴我,我的工人們何罪之有?”
西西大巴感覺到她的口氣不對,心中窩火,但不便發作,耐着性子,把遭搬運工們毆打的經過說了一遍,其他人也附和着說了一些話,請求她給予查處,爲他們討回公道。
不料,她冷嘲熱諷地說:“竟然有人敢打你們,真是小禿子打傘——無法無天。你們竟然沒有還手,很有君子風度,令人欽佩。說說看,你們爲什麼不還手?俗話說,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哩。你們不懂自衛嗎?也太窩囊了。”
十一個會長聽得非常刺耳,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同她爭辯起來,就說漏了嘴,把相互毆打和爲何打架的實情說出來了。她樂得大笑:“我就說嘛,新世紀的工人素質不一樣了,怎麼會無端打人。原來,你們小瞧他們。不是我小看你們,也不是我偏袒我的工人。告訴你們,他們對基因人喜歡,知道的很多。前天,我們還開了一個基因人技術學習討論大會,有不少工人寫了基因人的評論啦。你們給拉波爾還有超級大美女出的難題,我的工人們早就議論過了,覺得一切應當以科學事實來說話。基因人誕生了,基因漢就是大帥哥,你們還吵鬧不休,想做什麼?實話告訴你們,門捷列夫他們回來就跟我說,你們窮追猛打,不依不饒的,莫非想把阿超阿娜和基因漢置於死地?工人們都知道,跟阿超他們過不去的只有狂犬軍。你們可不能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啦。唉,你們啦,高高在上,全然不顧下情,不顧大局。”
這些話雖然很尖刻,帶着教訓之意,但句句在理,會長們聽的不舒服,卻無力反駁。看着他們一個個不服氣的樣子,工會主席笑道:“好吧,我仔細調查一下。再跟他們說說,叫他們以後別惹人。你們這些人不是可以隨便招惹的。至於互相鬥毆,我就不好辦了。你們再去找普西寧。他有這個權力。我沒有。你們也沒有。我們都不能越權行事。”她說聲再見,獨自走了出去。這是又一種逐客令。十一個會長沒有一個不憋氣,但仍然無可奈何,一個個灰頭土臉,唉聲嘆氣地走了。西西大巴鼓動大家別泄氣,再找出租車公司理論去。大家都想一定找個地方出了這口惡氣,全應允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出租車公司總經理的辦公地點,急急忙忙趕到,總經理卻已下班吃飯去了。他們發起橫來,一人買一個麪包啃了,就在辦公室門前等候。一直等到下午三點,總經理來了。可是,他藉口辦公室正在裝修,不讓他們進去,就在門前說話。聽他們七嘴八舌地說了一通。總經理拍拍腦袋,想了又想,忽然怪叫一聲:“哎呀,你們沒說車號,我怎麼查嗎?”
他們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回想,怎麼也想不起來。史海仁心機一動,打電話問公路管理局,管理局值班員很熱心,立馬查對攝像記錄,告訴他們車號是3786586。那總經理一聽,猛地喊道:“本車行無此號牌,請別處去吧。”他們不信,又請公路管理局的那位值班員查對,果然是私家出租車。他們不甘心,還要查。那值班員也不耐煩了,呵斥道:“你們還有完沒完?我馬上交班啦。這樣好了。我登記下來,交給下一班查。私家車可多了。要找到人得好幾天。你們等着吧。”他們無可奈何,只好罷了。
回到寧列克大廈,一肚子的火氣仍然難消。史海仁趁機煽動,說很可能有人蓄意安排,叫他們吃苦頭,脅迫他們改變初衷。他這麼一挑,渥淪羅棣幾個來了勁頭,也說很可能是穆瑪德琳唆使的,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巧,他們一下火箭,就遇到這一趟子事情。如果不是穆瑪德琳,那就是華宇美智超,或者是司馬常新他們,用這種下流的手段,來堵塞言路,企圖叫阿超的專利申請順利過關。說來道去,把大家的心都攪亂了,都覺得很像是這麼一回事。所以,跟普西寧他們較真沒啥意思,說不定,心懷叵測的人要的就是他們四面碰撞,貽笑大方。還不如殺回馬槍,返回聯合國找穆瑪德琳算賬。這叫以牙還牙,以其治人之道還治其治人之身。主意既定,遂分頭睡覺。
次日早晨,朝霞萬丈,晴空萬里。十一位會長匆匆用過早餐,便要乘出租車去莫高哥微型火箭港,還沒出賓館大門,卻被一羣人攔住了。領頭的一位自我介紹說:“我是約克遜,世界大富豪協會會長。請各位會長同行留步,我們有要事相商。”
十一位會長沒有一個肯聽。
渥淪羅棣挖苦說:“約克遜,你是隻鳥,還是一個幽靈?怎麼一下子就從月球村回到了地球村?”
史海仁說話更難聽:“喲,轉基因食品大王啊,幸會,幸會!你不是拐着克蘿蒂小姐到月球村快活逍遙的嘛,怎麼捨得回地球來?嗯,一定是華宇美智超把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全給了你,你趕回來拯救你的妻子兒子,你特別想救你的媳婦。怎麼樣,露絲又坐在你的大腿上,吻的你老樹新枝了吧……”
約克遜瞟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語帶雙敲,說:“哦,史海仁會長,小人協會會長大人!你天天忙着上竄下跳,無暇它顧,我就沒向你報告了。其實,我回地球村是執行聯合國大富豪俱樂部的決議,接班來了,查布斯主任光榮退休了。”
原來,月球村慶功大會之後,克蘿蒂苦苦勸說,叫約克遜改變老主意,華氏基因人配方不是哪個人的起死回生之術,而是全體地球人民的靈丹妙藥,一切要按聯合國的法規辦事,套近乎花大價錢等等手段都是徒勞。約克遜雖然萬分想當基因再造技術大王,但他不是死鑽牛角尖的人,當然依了克蘿蒂,悄沒聲兒地回到了麻星汀。那天晚上,都一點多鐘了,查理斯打電話來,勸他競選聯合國大富豪俱樂部主任的職務,他不肯,說他自由慣了,不願被一座座高樓包圍着,他已是俱樂部的理事,犯不着費心費力去爭那把交椅。查理斯叫他從全體地球人民着想,他還是不肯。聰明的查理斯抓住他的心理,鼓動說,戴上大富豪俱樂部主任的桂冠,就等於拿到了起死回生之術。這句話就像一把金鑰匙,一下子打開了他的心鎖,痛快地答應了。查理斯告訴他,他哥哥查布斯是基因人的支持者,因爲年事已高,加之患了帕金森氏綜合症,提前退休。穆瑪德琳有意再找一個喜歡基因人的人接替這個寶座。約克遜何等聰明,當然能聽出話外音,四下疏通,加上查布斯的大力推薦,特別是穆瑪德琳的暗中支持,華繼業和阿吉斯這些比他還富的超級大富翁又無意爭雄,他等於是單刀赴會,自然一帆風順。在克蘿蒂的精心準備下,他的競選考試得了九十一分,首屈一指。投票呢,基於前面那些原因和條件,他遙遙領先,接近全票,結果心安理得地接過了查布斯的大印。俗話說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約克遜做夢都想得到起死回生術,好叫妻子兒子早日復活,先前是從經濟上打主意,現在手中大權在握,自然要利用權力爲支持基因人技術做些事。克蘿蒂叫他多請教文森特和旁波寧,他照她的話做了,通過種種渠道知道了阿超阿娜的計劃,感到支持基因人發展,最佳效果莫過支縮小反對者的隊伍,便照旁波寧給他暗示的那些事情來做,以考察C國富裕現狀爲由,帶着八個發誓要爲基因人發展鳴鑼開道的會長,專程趕到哥高哥市,私下會見過普士泰夫總統,公開與C國大富豪俱樂部主任會談之後,下榻寧列克大廈,守株待兔,恭候西藏西藏大巴一夥到來。
約克遜口大氣粗,申明態度,要爲基因人發展獻花,送橄欖枝。西西大巴他們卻急慌慌地要投匕首,扔香蕉皮,哪能尿到一個壺裡?一個個都不願聽他多說,叫他別嚕囌,影響他們辦正經事。史海仁一招手,會長們轉身就走。
可就在這當兒,約克遜認出了西西大巴,西西大巴也認出了約克遜,兩人隨即緊緊擁抱。西西大巴是牽頭人,會長們自然不能把他丟下,不得不駐足等待。西西大巴回憶起同約克遜在G國錫細歌劇院一起看歌劇《哈姆雷特》的情形,興奮的捶了約克遜一拳,吩咐大家跟着走,再別客氣。
約克遜春風滿面,帶着十一位會長到五十層的豪華房間裡安頓下來。接着,請他們到本樓層的大富豪餐廳吃早茶。在一個特大的圓桌上分賓主坐定,西西大巴介紹了他的一撥人。約克遜叼着粗大的雪茄煙,蹺着二郎腿,臉上一本正經,眼睛裡分明透着傲慢的光,與見阿超阿娜時判若兩人。聽了西西大巴的介紹,他叫隨從們自我介紹——
奧里斯本,國際體育協會會長,膀大腰圓,CN國首都利亞敦人,滿頭捲髮,喉結很高,說話聲音有些沙啞。
卡瓦西里,國際業餘作家協會會長,z國第二大城市坎鬆人,老氣橫秋,說話慢條斯理,但很尖銳,也很風趣,下巴上的鬍子亂七八糟;
林萊克絲,世界美女協會會長,非常漂亮,臉盤很有點像前幾個世紀B國女影星泰勃,身材窈窕,嘴角掛着笑容。她是NT國工業城杜雲姆人。
安得帕夫,來自L國愛德星光市,世界老人協會會長,已經一百二十歲高齡,神采奕奕,聲音爽朗,白皙的皮膚,臉上沒有一點皺紋,一米九零的身板,像一棵老松樹一樣挺拔;
申興米夫,世界疑難雜症協會會長,QQ國聖通格城人,滿面倦容,彎腰駝背,不停地咳嗽,很奇怪,頭頂全部脫髮,留下一圈稀薄的頭髮,像是帶着一個黑白相間的箍。
本布拉吉,世界愚人協會會長,腦袋碩大無朋,滿頭烏髮,前面一綹頭髮蓋着眼睛,後面有一撮頭髮乍着,胸毛濃密,目光呆滯,憨態可掬,不肥不瘦,語速緩慢,雙手很大,骨節粗大,像是患過腦垂體增生症。他來自**國慕拜古德州。
蘭博爵丁,六十多歲的樣子,F國北部邊城恩多納人,風韻猶存,體態豐盈,瓜子臉上一對明亮的藍眼睛,閃着憂鬱的光。她不久前剛剛升任世界生育協會會長。
耐着性子聽完介紹,十一名客人還是莫名其妙,這八個自稱主人的人把他們硬是拽到這兒來,看上去要盛情款待,實際要搞什麼名堂?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是鴻門宴,不是免費的午餐!
西西大巴見約克遜沒有親自介紹,心中有些不快,再看看他一副傲慢的樣子,他的隨從們也是一副輕視的表情,未免有些生氣,氣諷地說:“約克遜,你馬上回答,爲什麼要這麼做?是不是要我們恭候你的女兒兼小秘克蘿蒂呀!你們已經侵犯了我們的人身權利,趕快說明你們的用心,要不然,我們就告你們侵權。”
約克遜招手叫他坐下來,陰陽怪氣地說:“老朋友,三句話不離本行。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彆着急,別擔心,也別嚇唬我們。”他向兩旁揮揮手,“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好話好說嘛。”
“那就快說。”渥淪羅棣粗聲大氣。“不明不白的東西誰敢隨便吃,肚子疼了落人家笑話啊!”其他人隨聲附和,要求馬上交出底牌。
約克遜冷笑道:“真沒趣,該先拉拉家常嘛,怎麼火燒火燎的?唉,我大仁大德,就依你們。底牌嘛,就是磋商磋商,請你們收回在聯合國打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牌。”
“憑什麼?”渥淪羅棣吼道。“你們強拉硬拽,纔是亂打牌呢。”
西西大巴急忙喊道:“渥淪羅棣,別急,讓他們把道理說清楚嘛。”
約克遜朝西西大巴投過讚賞的眼光,說:“嗯,還是閣下有頭腦。我們堅定地認爲,阿超阿娜的發佈會貨真價實,基因人有八大功績。”他扭頭看看左側的林萊克絲,再看看右側的安得帕夫,莫名其妙地笑笑,說:“叫他們長長見識吧。”
林萊克絲隨即說:“基因人是多美妙啊,可以叫地球村到處佈滿美麗的風景線。你們想想,只要把美女們的基因多多繁殖起來,全世界就美不勝收啦。”
大島幸子跳了起來:“那叫美女不勝收!你也不想想,全世界都讓美女霸佔了,叫我們妓女到哪掙錢去,掙不到錢我們拿什麼養家餬口?還有,叫那些醜人怎麼活下去?你這麼信口開河,小心醜人協會割了你的舌頭。”
金不撿反脣相譏:“大島幸子,你別生拉硬拽,真沒勁,又不是醜人才喜歡你們。掙不到錢就別賣身,新世紀就業機會很多啊,幹嘛非要賣身掙錢?你看,我們不掙錢,活得很自在嘛。”
這番話把大家說笑了。大島幸子臉紅脖子粗,低下了頭。里斯本接着說:“上幾個世紀就有運動基因之說了。你們去聯合國鬧事,真不明智,是不懂基因科學吧?基因人就是神啦。我有運動員基因,能拿冠軍。基因再造吧,一代又一代都是冠軍,多好啊。”
“放你的狗臭屁!”渥淪羅棣罵道。“老子我生平最反感像你這種嘴臉的人。你幸運,有運動基因,沒錯。你昏了頭,不知道啊,全世界有多少人沒有運動基因?上兩個世紀就有犯罪基因說了,難道叫罪人世世代代做罪人?”他指着里斯本的鼻子,“要是那樣,我們就只好當殺人犯,專門提運動員的狗頭,再造多少殺多少。”
哈羅森夫叫渥淪羅棣注意文明和禮節,殺人,當罪犯是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許的事情,最好別去做,誰做了誰就要上審判臺,這沒啥可爭的。伊莉莎洛也說基因人和殺人不是一回事,不能相提並論。殺人真是造孽啊,給許多家庭帶來痛苦和災難,給醫護人員也造成許多麻煩,每當看到那些被傷害的人急救的慘景,她們也非常悲傷和憤慨,有些慘狀,能叫白衣天使們終身難忘,心痛一輩子!基因再造技術可以把罪人改造成守法護法的人,直至消滅犯罪,那真是地球人類一大幸事。渥淪羅棣立即指責她出爾反爾,在聯合國一個樣,到這裡又一個樣,被約克遜唬住了,要不就是想得到一筆外快。兩人爭論起來,被西西大巴制止了。
卡瓦西里趁機說:“基因再造技術和文學藝術在本質上沒什麼不同,都是爲了推進人類社會的發展,爲人類的幸福而改革創新。我一點也不懷疑,華氏基因人配方對全人類的推進作用無與倫比,華宇美智超是幾千年纔出一個的偉大人物,他的貢獻前無古人啦。恕我直言,你們去找穆瑪德琳,真有點不知好歹,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我坦率地告訴你們,我要爲華氏基因人配方歌功頌德。我設想,這個曠古無有的神奇配方也會不斷地發展和完善,將來越發神奇無比。你們別生氣,應當高興。將來呀,這個配方可以把小人啦,賭徒呀,罪人啦,還有,窮人和殘疾人,都改造成符合自己意願的人。”
史海仁立即譏諷道:“你是在寫科幻小說還是在說夢話?腦子沒進水吧,要不要伊莉莎洛給你看看?”
大島幸子也譏笑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華宇美智超都不敢這樣說,你妖言惑衆,該當何罪?我就不信,華氏基因人配方就算是多少萬個多少億個神奇,也絕對不可能把人的生殖器都剔除掉,把人類的性慾都弄得蕩然無存。你們看到沒有哇,基因漢的小雞雞,生下來的時候很幼稚,阿娜還不是撥拉呀,撥拉呀,撥拉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才壯觀了。想想看,他們爲啥不聽之任之?”
湯姆情甜隨即附和:“說的對!要是能把情慾都弄沒了,華宇美智超就是殺人如麻的超級大劊子手,連獨磨俄及都不如,每個地球人都會砍他的頭,月球村的人也會把他剁成肉醬,連外星人也不會放過他。”
約克遜哈哈大笑。衆人也覺得很有些可笑,都笑出聲來。
安得帕夫笑夠了,才說:“大家別笑了,笑有何用?還得說理。請在座的告訴我,有誰不想長命百歲,有誰不想強壯健康?”他停頓一下,“沒有吧。現在,地球人的壽命平均在一百八十歲。基因人發明之後,人類的壽命會大大延長,能活五百歲,八百歲,能活兩輩子,三輩子。這多美妙啊,何樂而不爲呢?你們還阻攔,結夥去找穆瑪德琳,真是不懂事,昏了頭啦。”
蘭博厚子緊接着說:“長壽是基因人的一大功績,根除不育症更是蓋世奇功。”她有些悲憤地指着十一個會長,“你們太自私,只想着自己那一羣人,想着自己的團體,根本沒想着全人類。人類有史以來,有多少不育症患者,受了多少欺騙、指責和屈辱,又多麼地晚景悲涼?試管嬰兒,克隆人,有多少人使用,給人們帶來多少難堪?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辦法,壓根都是瞎折騰。現在好啦,不育症患者徹底解放了,我們生育協會的工作終於有出頭之日了。”她忽然指着張口欲言的美由罕子,“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華氏基因人配方並不排斥傳統的生育方式,誰想做母親,誰想懷孕,與基因再造一樣,是每個人的自由。你跟穆瑪德琳說殘疾人不能當基因人。其實,只要你願意,再造一個一模一樣毫無二致的你來,把那個殘缺的你拿掉,又有什麼不好嗎?我敢跟你打賭,要在全球殘疾人中搞測驗,投票也行,保準大多數贊成。”
美由罕子生氣了:“怎麼,你說我不能代表全體殘疾人,是自行其事來了?”
“不!你別瞎想。”蘭博厚子不容置疑的說。“我是想建議,你們可以再看一看,問一問,不必這麼快地給聯合國找麻煩。”見對面幾個人都有不快之色,她敏捷地擺擺手,“別跟我爭,我不想吵架,真的。我不說了。”
見約克遜朝自己盯着,本布拉吉憨笑一下,說:“我聽不明白你們說的道理。可我認爲,基因人好處多得很。基因人發明出來,愚蠢的人就有救啦。你看,基因漢多聰明。他在月球村慶功大會上回答那麼難的題,沒有一點咯噔,真讓我們羨慕極了。我們協會研究過了,贊成華先生,支持基因再造技術。我們想聰明嘛。”
史海仁譏笑道:“你們還用得着基因再造技術?基因漢是聰明,他是華宇美智超的複製品,你們能跟他比?蠢人基因再造一百遍一千遍還不是笨蛋一個,蠢人總是會犯蠢。”
布士久都也挖苦道:“愚人協會也湊熱鬧,想聰明,癡心妄想喲。這世界上要沒了愚蠢的人,還要聰明人做啥?聰明人天生就是愚蠢人主宰的嘛。要是人人都聰明瞭,我們這些賭徒還混個屁。”
林萊克絲聽得不入耳,一拍桌子,說:“欺侮人家不聰明,這也算聰明?幸災樂禍,還是趁人之危,小心說人前而落人後。華宇美智超平生最恨小人,也對賭徒恨之入骨,你們可得老實點。”
申興米夫一直靜靜地聽着,聽得津津有味。見大家都看着他,方纔開口:“說的好,大家都說得好。約克遜先生真有遠見,我們都不虛此行啦。不管你們怎麼爭論,就是爭得天翻地覆,我還是要支持基因人。基因再造技術,我們頑症患者的大救星,誰要想阻止,我們就跟誰拼命。”
約克遜不想再耽擱時間,故意咳嗽幾聲,說:“對,誰阻止就跟誰拼老命。世界大富豪協會也義無反顧地支持基因人。基因人技術可是人類的福音,肯定爲人類創造出如流水般的財富。許多大富豪都慷慨地爲華宇美智超掏腰包哩。說什麼都不管用,拿鈔票來纔是真的。有些人想得美,以爲基因再造技術怎麼怎麼了,其實是自作多情。你們也不想一想,基因人再造一個要多少錢,6個億呀,比登月飛船票還貴,在座的有誰掏得起,沒幾個吧?這不就結啦。沒有錢,就是想得發瘋,華宇美智超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他最需要的是大富豪們。把大富豪們多多的再造出來,多得全球皆是,什麼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啦。”看着西西大巴等人瞪着憤怒的眼睛,他連忙又說,“大家都別爭了,沒意思。等基因再造技術普及爲時還早,得讓我們大富翁們先來。後面嘛,誰攢夠了錢誰再來。今天,我就擺個譜,請你們都聽我的,支持基因人發展。你們十一位,誰改弦更張,我就給誰住總統套房,還要送他一棟別墅。”
渥淪羅棣火冒三丈:“放你媽的屁,誰稀罕你的狗窩。老子聽說了,個別人在阿超阿娜面前擺闊,碰了一鼻子灰嘛。”
史海仁也咆哮道:“約克遜,真有你的。我們正愁找不到惡作劇的人,你倒雷不打自招了。原來,你就是始作俑者,存心跟我們過不去。惡有惡報。**的總喜歡作惡,所以纔有死了夫人又賠上兒子媳婦的報應。華宇美智超爲什麼不給你起死回生之術,就是想整治你這個大惡棍。這就是老天給你這個惡棍的報應。”
金不撿把桌子一拍:“約克遜,你有幾個臭錢,在我們面前狂什麼?前頭還戲弄我們,說是會長。誰不知道你是俱樂部主任?有本事,跟獨磨俄及狂去,敢不敢?不敢,你就是我們的灰孫子。我還告訴你,你就是把你的臭錢堆成一座山,我連看都不看一眼。”
西西大巴指着約克遜的臉,罵道:“奸商,大奸商!狗屁朋友。把我們折騰的好苦啊。說,是穆瑪德琳的探子,還是華宇美智超的說客,或許還是狂犬軍的奸細?”
此時,做客的人們早已忘記了身份,只圖問個明白,罵個痛快。一時間,指責和謾罵就像重磅炮彈,在請客的人們頭上狂轟爛炸,直叫他們渾身發抖,毛髮倒豎。漸漸地,忍無可忍,歇斯底里大發作,也痛罵起來。越罵越難聽,越罵越惡毒,越罵越衝動。接下來,就動了手。別看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時情緒都已失控,出手沒個輕重,不一會,全都掛了彩。史海仁並沒有被打着哪兒,可他小題大做,發噓道怪地呻吟着:“啊喲,哎呀,疼死我啦!約克遜啊,你們人媽的真狠啦,真毒呀。你們的基因突變啦。你們是狂犬軍的轉基因瘋狗啊……”
約克遜總是狡猾的,他躲在一旁看熱鬧,不管那邊輸贏。但,史海仁的呻吟和怪叫警醒了他——噯,這聲音好似在哪兒聽過!使勁回想一會,終於想起了布朗出事那天晚上的那個“好心人”,太監嗓子毫無二致呀!一攥拳頭,叫道:“他媽的,原來是這個狗日的。哼!惡有惡報。你趁火打劫,要我約克遜得了內傷又受外侮。老爺我叫你吃了狗屎還說狗屎香。”看看兩撥人還在打得難解難分,便悄悄溜出去,叫來了一羣保安,把請來的客人如數拿下,扭送到了保安室。經過一番訓導,才放了出來。史海仁也想走,大保衛處長卻把他扭送到了莫高哥市警察局的特別治安室,三四個警察像審嫌疑犯一樣,把他審訊了一個多小時,才放他回來。約克遜幸災樂禍,假意到他房間慰問,說了一些不疼不癢的話,心中罵道:黃臉狼,老實些。不然,我再給普西寧打個電話,他準送你去拘留所。
十一個會長指天畫地,發誓非報一箭之仇不可。約克遜前面未置可否,他們就真的把他看成穆瑪德琳的坐探,真的認爲他買到了專利權,或者要同阿超一起經營。既然這樣認爲,他們索性犯起偏執狂的毛病,臆斷穆瑪德琳指使約克遜這幫人欺侮他們,企圖壓制民主,封住他們的口,他們絕不示弱,非要對抗到底,撞它個魚死網破,死也不讓華氏基因人配方危害人類。西西大巴最後拍板,要大家分頭行動,先回各自家中,廣泛蒐集證據,先把華宇美智超送上法庭,叫穆瑪德琳不得不低頭,也叫約克遜脫不了干係。
世事總是難以逆料。十一個會長與約克遜一夥互相鬥毆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家喻戶曉。穆瑪德琳在旁波寧的建議下,採取預防措施,積極預防會長們再到聯合國尋釁滋事。又叫東方雄幫助阿超預防會長們發難,一定不能讓華宇美智超站到被告席上出醜。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的走向並沒有按常規進行,而是陡然變向,最後演變成了一場全球大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