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部長就找來蔣絮,跟她商量出國的事。
“這次,公司有意送你去意大利……”
蔣絮怔了怔:“意大利?”
焦部長擡頭:“是啊,嚴肅建議的,並且,他都已經聯繫好了那邊。”
嚴肅……
選擇在那兒,恐怕也只有她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不過,我也不明白,總裁爲什麼只批三個月的時間……”焦部長歪着頭想了想,說:“是因爲你之前曾經離職過嗎?”
蔣絮微笑:“也許吧。”
部長隨即安慰道:“小絮啊,只要你用心工作,我想總裁一定會看到你的努力。”
雖然三個月不算長,可若是讓她一走這麼久,撇下慕容銘一個人,她無論如何也是放心不下的。
心裡有點糾結。
回到辦公室,她便接到一個電話。
“乖徒弟,我是師傅啊。”
“師傅?”
電話是譚正打來的,他笑眯眯的說:“聽說今年的專長計劃,準備送你去了?”
“是啊。”
蔣絮應着,沒想譚正的消息還挺靈通,不過纔剛決定的事,他便知道了。
“哼,都是一幫崇洋媚外的傢伙!去國外就能學到本事了?我告訴你,師傅這可是祖傳的手藝,照樣可以發揚光大!”
蔣絮笑着說是,譚正的水準可是國內一流,他這麼說絲毫不誇張。
譚正一笑,“徒弟啊,要我說,你就別去國外了,跟着師傅閉關吧!”
蔣絮心頭一動,對啊,與其到國外與慕容銘分開這麼久,不如藉此機會跟着師傅學!
頓時,心頭鬱結煙消雲散。
“嗯!”她愉悅的應下。
“好!明早八點,師傅我可不喜歡別人遲到的。”
“明白!”
電話收錢,蔣絮捉摸着,該怎麼跟慕容銘說呢?若是知道自己早就偷偷拜了師,他該生氣了吧。但蔣絮也是個犟脾氣,只要是她決定了的事,便不知退路。
打定主意,她起身,出了辦公室,直奔29層。
秘書告之,總裁正在會客,她便坐到外面等。沒想到,這一等,竟不知不覺靠着沙發睡着了。
待高陽推着慕容銘出來送客,回來時,“咦”了一聲。
“怎麼了?”慕容銘懶洋洋的問。
“是蔣小姐。”
一聽,慕容銘倏爾皺起了眉:“她在哪?”
“在門口,睡着了。”
慕容銘的眉擰得更緊了,俊逸的面容已見薄怒,示意高陽推他過去。挨近了她,他伸出手,摸索着觸到了她滑膩的臉頰,隨即,狠狠的捏了一把。
“啊!”
蔣絮疼得一下子驚醒過來,見是慕容銘,這才鬆了口氣,揉揉眼睛,“忙完了?”
他黑着臉,語帶責怪:“怎麼睡在這兒?萬一感冒了怎麼辦?你現在又不可以吃藥,喜歡硬扛是嗎?”
她伸了個懶腰:“秘書說你在會客,我怎麼好意思打擾,所以就在這兒等了。”
“跟我進去。”
“嗯。”
從高陽手中接過輪椅,她推着他往辦公室走,在快要到門口時,他示意她停了下,然後叫來自己的秘書,指指身後的蔣絮,說:“以後,只要是她來找我,都不必再請示。”
“好的,總裁。”
秘書應着,不由得多看了蔣絮幾眼。
蔣絮的臉頰有點燙,趕緊推着他進去,不禁埋怨道:“你是怕公司裡的緋聞還少嗎?”
他纔剛和楊希媛解除婚約,事件還未平息,再製造麻煩實在不明智。
聞言,慕容銘卻笑了:“你也有怕的時候?”
她搖頭:“我不怕,但我怕你被流言纏身。”
他勾起一側脣角,自是屬於他的倨傲弧度:“我能走到今天,不是靠他們三言兩語就可以左右的。”說着,略帶鄙夷的瞥過她的方向,說:“你又是怎麼了,現在不像你了嘛,以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無所畏懼的你呢?”
蔣絮聳聳肩:“你若是不在意,我還會怕什麼?”
他一笑,準確的握住她的手,“就是這樣!和我一起時,哪怕千夫所指,你也得給我挺直脊樑!”
他的手暖暖的,被他握着,可以暫時驅走所有寒意,以至蔓延到心頭都是暖的。
如果時間可以就此停止,那一定是她上輩子積的福。
她笑了,“嗯”了一聲。
“找我什麼事?”他問。
蔣絮還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從來沒有因爲與他“特殊”的關係,有過特殊的要求。等他這麼久,也一定是因爲有事。
她想了想,斟酌用詞,不想他太牴觸。
“關於那個專長計劃,我有其它的想法。”她說。
慕容銘挑挑眉梢,“哦?說來聽聽。”
“我想……反正也只有三個月,都是學東西,何必捨近求遠呢。”
“所以?”
“所以,我想去和譚老學習,也是一樣的。”
慕容銘的臉即刻沉了:“不行。”
蔣絮蹙眉:“我已經決定了。”
“呵呵,”他怒極反笑,不緊不慢道:“那麼,你是來通知我的嘍?”
她嘆息一聲,說:“你是總裁,我當然是來向您請示的。”
他臉上的笑,一點點冷卻,“既然知道這公司還是我說了算,那就給我乖乖滾去意大利!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孕育在充滿機油和皮革味的空間裡!”
“可時間那麼短,去意大利也需要時間來適應啊……”
“我會給你在當地請人照顧的,你只需要學習,其它的什麼事都不用操心。”
看他鐵了心似的,蔣絮也上來了執拗,堅定道:“這件事,我自己會拿主意。”
慕容銘眯了眯眸子,陰沉的笑了兩聲:“是不是因爲我對你最近太好了,好到你連我的命令都可以違抗?信不信我讓你連意大利都去不成!”
她的確惹到了他!
這個女人就不能乖乖的聽話嗎?按照他爲她鋪的路走,就那麼難嗎?
“我有手有腿,我想怎樣,你還能綁了我嗎?”蔣絮的口吻也冷了。
“那就試試!”
她一皺眉:“隨你。”
說完,轉身便推門離開。
“蔣絮,你給我站住……該死!”
他想站起來,扯動了腿上的傷,頓時疼的他額上直冒冷汗,他卻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哼出一聲。
這時,門竟又推開了。
“哎……”
一聲低低的嘆息後,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搭到他的腿上,按照醫生教的手法,輕重適宜的替他按摩,放鬆肌肉。
“脾氣那麼大幹嘛?吼得整個29層都能聽到。”她微微抱怨着。
慕容銘沉着臉,一言不發。
沒錯,他還在氣!
蔣絮擡頭看看他,學他剛纔的樣子,伸手捏了把他的俊臉:“這麼帥的臉,不是用來繃着的,暴殄天物。”
“你……該死!”
慕容銘想要發怒,但臉頰居然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她這是在調戲他嗎?
蔣絮笑了,繼續爲他按摩,輕聲說:“去意大利要三個月,那麼久,你一儂人在這邊我實在放心不下。但去譚老那邊學習就不一樣啦,我可以每天都照顧你。”
聽到她的話,他怔了住。
他……是爲了他?
漸漸,慕容銘放柔了目光,低着頭,尋着她的方向,伸手捧住了她的臉頰,擡起來,用盡全力在“望”着她。即便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在他心裡,她仍是最顯眼的那一個。
“以後,不許摔門就走。”
這樣與他近距離的面對面,蔣絮心跳倏爾加快,臉頰也在升溫。她竭力穩住呼吸,應了一聲。
他捱得她很近,擡起眼眸便能將他漂亮的面容納入眸中。
不可否認,他真的十分俊美,這在之前,是蔣絮一直忽略了的。但現在不同,他的眉眼,他的脣鼻,他的一切一切,都像是放在顯微鏡下帶來的感觸。
“你臉紅了。”
他很肯定的說,嘴角肆意的翹了起。
蔣絮暗自懊惱,一定要在這種時候揭穿她嗎?她推開他的手,彆扭的否認:“沒有。”
他笑了,靠向椅背,緩緩出聲:“在我面前臉紅沒問題,但不許對着其它男人臉紅!”
她起身,“這個不許,那個不許……慕容銘,你現在越來越婆媽了。”
“你以爲我願意嗎?”他冷哼着,說:“你要是能給我省點心,我也就不用管你了。”
她好笑的問:“別把我說得跟小孩子一樣,我哪裡不省心了?”
他反問:“如果你不是小孩子,你又怎麼會把自己的生活搞到一團糟?”
蔣絮倏地就沉默了。
之所以一團糟,也是因爲她遇到了一個叫慕容銘的男人。
她不吭聲,慕容銘臉上的神情,掠過一抹洞悉。隨即,有些不情願道:“師傅是個怪癖,對於專業方面的要求很嚴格,如果你吃不消,隨時可以回來。”
蔣絮雙眸一亮,驚喜道:“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怎樣?”慕容銘陰陽怪氣的說:“你這翅膀都硬了,我還不能把它們折斷。”
蔣絮很開心,情不自禁的摟住了他的脖子,“謝謝……”
慕容銘身子一震,漸漸,臉上的神情變得輕柔,無奈的搖了搖頭,口吻是不易覺察的寵溺:“真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