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

風起雲涌 有誰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趙茗秋心底涌起無盡的嘲諷。她覺得自己一定瘋了,否則怎會覺得百里思青臨離前的一雙眼睛過分地明亮,竟從裡面照射出了自己的醜陋與卑微。

她回首看着空靜的屋子,低窄的空間嗅不到旁人半分彌留的氣息,也見不到任何綽立的人影。

她的目光停在百里思青剛纔被推倒的地方,想到她問自己的那句話,慢慢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年華總是決絕而過,不帶走任何人的喜悲哀樂。九歲的光陰現在離她已經很遙遠了,遙遠到那些年的明與暗、冷與暖彷彿都不曾感知。可無論時光有多漫長,那凍徹心骨的記憶永遠都不能忘卻。

剛纔那個滿口篤信真誠善美的女子,一定不知道她曾拿走過別人怎樣的美好,纔會將一切說得那般地理直氣壯。

是的,她沒有她的幸運,不能同她一樣凡事皆能唾手可得。所有她想要的,就只能夠自己主動去爭取。

那年東城門前的紙鳶早就飄離了天空,如今她的心上人就掌控在她的手裡,她再也不會像那個時候,一個人抓着斷線,傻傻地從碧空當頭等到月過重雲,又從月過重雲等到東方破曉。

……

只盞茶時間,百里思青就被士兵們架送到了薄野赤殺的房間內。

被送去的時候,薄野赤殺還沒有回來。士兵們似不擔心手腳被綁的人會逃走,一將百里思青斜放在房間內的一張大牀上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唯恐對絕色的美人溢生出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此時正值炎午,由於烏賊國的人從來沒有在屋子裡擺放屏風的習慣,而薄野赤殺的屋子處於正南方,熱燥的陽光透過敞開的窗牖,揮揮灑灑地鋪瀉進了屋子裡。

百里思青費力地挪動身體,才勉強讓自己坐起身。然而,她剛一擡頭看向窗外,陽光就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她只能被迫移開視線,觀看屋子裡的場景。

到哪兒都是鮮明的身份等級,薄野赤殺的屋子比不了端木蕭原的寬敞奢華,戒備也不如太子屋,從她被送進來開始,她就只聽到最多十人的腳步聲在周圍晃盪過。

屋子的主人明顯沉迷於酒武,到處都擺放着高大的酒罐以及各式各樣的刀劍。而且,也不難看出他好色的本性,正對着大牀的一面牆上,掛滿了姿色各異的美人圖,看得人眼花繚亂。

百里思青雙腳本搭在牀沿邊,看到那些刀劍後雙目霎時一亮,立即揹着手奮力躍到了地面。

軟靴落地聲音不大,沒有招來任何烏賊國的人。百里思青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然後朝離得最近的那把刀一點一點地挪了過去。

眼看就要接近目標,百里思青心中漸喜,並未發現有人正從外面的窗戶興致盎然地望着她。

光線將刀芒照耀地無比閃亮,百里思青大致計算了繩索與刀鋒的距離,然後將身子矮了下去。

“怎麼?尊貴的公主,你想逃走嗎?”一道帶笑的粗厚男聲從房間外傳入耳際,百里思青臉色一白,慌忙向發聲處看去。

外面的人繞過窗戶,堂而皇之地推開門走進了屋內。隨着人的進入,整個屋子剎那間充斥了難聞的酒腥味。

伴着肆意的笑聲,薄野赤殺隱含的不滿與分明的警惕通通化作一道淫慾的目光刺於百里思青身上,“若是本將軍晚一刻回來的話,恐怕就難與公主相見了。”

被這樣肆無忌憚惹人反感的眼神包圍,百里思青下意識皺緊了眉頭。她瞄了一眼鋒刃,然後果斷壓下了背後的繩索。

誰知薄野赤殺在她有所動作前,眼疾手快地搶先抓住了她身上綁着的繩索。

經他這猛地一拉扯,百里思青身子一個趔趄,被迫撲倒在了他的懷裡。

薄野赤殺順勢攬住她,爽聲大笑道:“哈哈!貼心的美人兒,居然知道本將軍最喜歡投懷送抱。”

百里思青蒼白的面容瞬間染上怒意,“放開我!”

薄野赤殺見狀笑聲更大了,“俗話說,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而美人一怒,怒卻怒得賞心悅目啊!”

“剛纔在路上碰到夜太子身邊的美人,她告訴本將軍說已經把美人兒你送來了本將軍這裡,本將軍還不相信。畢竟沒得到太子和蕭璉皇子的允許前,本將軍對美人兒你就算再惦記也不敢出手。現在,本將軍倒是真心感激她了。”

他邊說着,邊伸手撫上百里思青的臉,目光裡毫不掩飾貪婪,“泱國最尊貴且最美貌的高陽公主,本將軍可是垂涎很久了。”

百里思青一急,連忙用腦袋撞他的下巴,薄野赤殺不料她會用這一招,避之不及的情況下被狠狠撞到了一邊。

百里思青抓住這個機會,顧不得可能被割傷的危險,驟然反撲向了刀鋒。

手上的繩索如她所願般斷散開,一得了自由,她立刻抄起刀,欲再斷了腳上的繩索。

薄野赤殺臉一沉,立馬快步上前阻止。

拳腳襲來時,百里思情最初還能抵擋一二,可到底輸在行動不便上,沒過幾招,她便重新被薄野赤殺所制。

爲怕人再掙脫,薄野赤殺抱着她熟練地從房間裡找到了一瓶使人筋骨鬆軟的藥物,然後一手掰開她的嘴巴灌了下去。

他如願以償地欣賞着百里思青面上憤恨的神色,得意地感嘆道:“誰叫親愛的美人你捨棄了安穩的生活,不安心陪在你的夫君身邊,萬里迢迢來到邊關且闖我白暮城?現在你可逃不出本將軍的手掌心了!”

“不過,有本將軍在這兒陪你,你也不用將那個差勁的男人記在心上了。”他低頭嗅了嗅百里思青發間散發的淡淡清香,迷醉道:“嘖嘖,真是人間尤物啊!可惜便宜了你那個病怏怏的夫君了。聽說他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走路更是需要人攙扶。美人兒你到底是看上他哪點了呢?”

百里思青冷笑,“我的夫君雖然病弱,雖不能禦敵沙場,可他在我心裡自然是極好的,旁人誰也比不上他的半根手指!”

她此言本是受了薄野赤殺的刺激,可當脫口而出的時候,她卻沒有一絲一毫違心的感覺。而這一刻,她也真真切切地憶起了慕子衿的好來。

自成親開始,他便體貼包容着她的一切。面對她時,那張薄薄的脣角永遠含着淺淡的笑意,寒波生煙般的眸子裡總是包含着無盡的溫柔,連唯一一次對她發脾氣也是因爲對她的擔憂和不捨。

百里思青從不輕易後悔,此時卻爲自己衝動私離津門關而有了後悔之感。

一想到他在府中等着她平安回去,而她被困於這白暮城連名節或許都無法保全,百里思青臉色泛青,脣上一絲血色也無。

薄野赤殺聞言並沒有惱羞成怒,只嗤笑着關上了窗,將人壓在了牀上,“哼!那又如何?哪怕他千好萬好也不能來救你。”

他的手隔着衣衫摸着百里思青的身體,目中漸漸浮上穢色,“本將軍本也不需要美人兒傾心,只要能將美人兒壓在身下舒服一回,就算死了也心甘情願。這叫什麼來着?對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見百里思青不避諱地直視他,除了無盡的憎惡之外,半點懼怕的表情也無。他粗暴地撕開了她的外衣,冷笑道:“我見過的美人不少,可沒一個在這種情形下還能保持如此冷靜。希望待會兒美人兒你欲仙欲死的時候,也能如現在這樣冷靜。”

可當瞧見百里思青裸露的右手臂上那顆鮮豔的硃砂時,薄野赤殺陰穢垂涎的目光中忽然迸發出光彩來。

而後,百里思青聽他無比震驚道:“沒想到美人兒你居然還是處子之身!”

他難以置信地緊緊盯着百里思青的臉,從中一閃而逝的悔恨瞞不過他的眼睛。

“哈哈哈哈!”他瞬間心花怒放道:“居然還是處子!你那夫君當真是天底下最無能的男人!”

說着,他起身從牀頭下面拿出了一堆駭人見聞的東西,帶着躍躍欲試的興奮,邪惑道:“乖乖的美人兒!放心大膽地把一切交給我。我保證會對你溫柔,讓你活過兩個時辰以上……”

粗糙的大手遊離在肌膚上,作嘔的酒腥味令人窒息。百里思青死死地閉上耳目,滿心底裡有的只是,排山倒海的絕望。

可忽然,伏在她身上的薄野赤殺動作一頓,人陡然睜大了雙目,以一種極驚恐的目光看向百里思青的臉,隨之轟然翻倒於牀下。

想象中的屈辱沒有到來,耳畔只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響,百里思青懵懵然地睜眼,卻見薄野赤殺倒在地上,四肢一動也不動。

緊接着,澄澈暗啞的聲音,彷彿穿越了久遠的時光,鋪天蓋地地籠罩了她。

“白小靑。”

百里思青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心臟突跳了一下又瞬間麻木。

如果這個世上,有一個人,能這樣稱呼你,除了他,又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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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了,心塞,改三遍了,對話已刪,求審覈!

唉~這麼幹淨清新正能量的文╮(╯_╰)╭